从楼道摸出去,我观察了半天,百分之百确定刚看到的火光是有人在抽烟,雨夜还在外面抽烟,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怎么回事。
我住的这地方跟个胡同似的,出口就那么一个,不管怎么绕,都要走监视的人面前。

心提到嗓子眼,耳边是呼啸的狂风,冰冷的雨滴狠狠砸在肩头,莫名的可怕得很。

周围的路灯早就坏了,倒是给了我一线生机。

我猫腰几乎是用爬的,眼看就能过了这一关,该死的烟鬼竟然正好把刚抽完的烟头往外扔。

还闪着微光的烟头稳稳当当落在我后颈处,烫得我没忍住,下意识叫了出来。

叫出来我就知道完了,两秒不到,车里蹭蹭下来三四个壮汉。

白斌倒是看得起我,弄这么多人守着我。

我拔腿就跑,狼狈得像个流浪狗。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我还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这一夜对我来说是噩梦,比得知梁巧嫁给白斌生儿成双的现实还可怕的噩梦。

白斌站在我面前,人模狗样。而我,湿透的运动服贴在身上,被烟头烫伤的后颈刚刚开始火辣辣地疼,狼狈之极。

“甘沫,你倒是有本事,竟然想跑。”

“我看起来有那么笨吗?”我冷笑着抬起头,“白斌,我也没想到你这么狠,是我低估你了。”

这是个地下停车场,我入狱前就已经被封了的,因为是危房。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没有拆。

白斌让人把我捆成粽子,扔在地上。

适应了黑暗,第二天被白斌带出去时,眼睛又疼又涩,根本睁不开。

他连衣服都没舍得让我换,直接让人把我架到法院,开庭时,我手腕上明晃晃的捆.绑痕迹引来不少视线。

白斌根本就是在自导自演,搞笑的是,我作为被告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律师,有模有样地替我辩驳了两句,一看就是同白斌他们唱双簧的。

“你们说完了?”咆哮公堂这种事情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参上一笔。“你们说完了,是不是也得让我说上两句?”

白斌阴森森瞪了我一眼,我直接举起一双带着紫红印记的手,穿了一晚上湿衣服,一双手看起来还是有点瘆人。

“法官,我也不太懂法律这块儿,不过我很想知道,法官你有没有见过像我这么狼狈的被告者。”我冷冷笑道,“也不知道我这律师是从那个疙瘩里来的,我可没这么多钱请律师。”

白斌的律师处变不惊:“甘女士,被告方家庭困难的情况下,律师费是有资助的。”她倒是好心。

“是吗?法官,我想知道在被告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辩诉还上不上算。而且……我明明有钱,这位小姐却说我没有钱支付律师费,我是否可以认为这位律师已经侮辱了我!”

白斌拍桌站起来:“甘沫!”

“怎么,白经理还要法堂逼供不成。”我似笑非笑。

他白斌是能耐,就连请的律师都是个不省油的灯。可我不信,他白斌还有本事把整个法堂控制了不成!

法官要求我拿出证据,白斌倒是准备齐全,这个律师知道我的全部情况,辨得我哑口无言。

手掌心被我掐出血,疼痛能让我暂时保持清醒。

“法官,我想做一个请求。我不是自愿上法堂的,相信法官也知道昨晚下了暴雨,但雨今天已经停了。我身上的湿衣服已经熬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我请求法官让我回去换身衣服。”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法官同意了。

暂时休庭,白斌的人盯我很紧,我敢保证,只要我出去,立马就会被人堵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不敢动,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凉下来。

梁巧跟吴仕莲也赶了过来,吴仕莲毒辣的眼神即便隔了十来米,我都感觉得到。

再次开庭,我依旧蓬头垢面,法官皱眉。

耳边是白斌律师口若悬河的控诉,被告律师席位上那位恨不得连连点头。

似乎一切都成了定局。

但也只是似乎,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在这种时候救我,以至于慕焰带着一名律师公然打乱法堂秩序时,我以为是穿了一晚上湿衣服,头昏眼花所致。

慕焰同法官当众交涉了两句,他带来的那名律师也是个女人,看起来比白斌那个还干练,从公文包里递了两页纸给法官,轻而易举取代了被告席上的律师位置。

更搞笑的是,白斌不但没能把我送进监狱,反而被判支付我一万块营养费。

原因很简单,他当众踢过我一脚,为此我在医院躺了两三天。

“慕先生,没事我先走了。”

慕焰点点头:“小容,这次麻烦你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按时打款就行。”小容律师扬手,抬步离开。

慕焰把我拎到车上,他打了个呵切,扔给我一件外套:“先把外套换了,忍下。”

我麻木地点下头,也没矫情。本来雨夜出逃我就在里面多穿了件短袖,不过一晚上,全身上下全都湿了。

车里温度越来越高,我忍不住提醒他一句:“现在是夏天。”

一滴汗水自慕焰俊逸的侧脸滑落,滴到肩头,埋进脖颈。

“这次是我大意。”慕焰说。

他低沉的嗓音原本就是一种安慰,我忽然就觉得困得不行,待醒来,整个人正赤果果躺在浴桶里。

这格调,一看就是慕焰家别墅。

随后推门而进的慕焰直接证实了我的猜想。

他手里拿了件浴袍,显然是要给我的。四目相对,我臊得成了个结巴。

“谢……谢谢……”

出乎意料地听到他一声低笑。

“你体力倒是好。”这句话很容易让人产生歧异。

我不知道那根筋不对,张口就回:“体力不好慕先生能满足?”

口舌之快逞完,半饷没听到回答,抬眼一看,这人正拿一双似笑非笑的明眸瞧我。

男性特有的体香一丝丝逼近我,我浑身僵硬,任由一双大手贴到胳膊上,滑到腰间。

慕焰俯身,单薄的唇轻轻贴在我耳垂。

“对不起。”

三个字,宛若春日的风,四月的暖阳,拂过西湖的水,静谧而温柔。在我不知不觉时,已经撬开我第一层保护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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