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平安街上,沐书瑶让花蕊下去问路:“请问这条街上是不是有一家叫灵松堂的医馆?”
对方很认真给她指路:“你们从这里拐进去,第三家就是了,这灵松堂以前是京城有名的医馆,如今也只是一家小药铺。”

语气里带着遗憾与感概,想来灵松堂以前的名声是不错的。

顺着指路人的指引看去,那条巷子很是狭小,根本容不得马车进去,沐书瑶索性带着几个丫鬟步行朝灵松堂走去。

好在她们一行人都换了男装,倒不是怎么惹人注意。

和热闹的主街不同,平安街算是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了,门面店铺的招牌也是半新不旧的,房屋也显得比较低矮。

“灵松堂”,沐书瑶抬头念着这块汉白玉做成的牌匾,就知道自己到了地方。

这是一家曾盛极一时的药堂,如今却生意惨淡,门面破旧。

“小公子抓药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灰褐色的长袍,布料半新不旧,看起来有些潦倒。

他应该就是这家药铺的掌柜,看着敦厚斯文。

“不,我找人。”沐书瑶眼眸平静如水,给她稚嫩的脸庞添了几分成熟,更容易取信于人。

掌柜的细细打量沐书瑶,有礼地问道:“公子找谁呀?”

“我找莫九娘。”沐书瑶道。

掌柜神色一变,倏然冷漠道:“公子来错地方了,此处没有莫九娘。”

沐书瑶依旧是平静的神态,眼睛睁得大大的,打量了掌柜几眼,从怀中取出一物置于柜台上道:“你把这个给莫九娘,她就知晓我是谁了。”

只见那有些陈旧的柜台上赫然放着半片金锁。

掌柜一看到那半块金锁片,脸上的神情瞬间变了,其实那金锁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人家小孩满月时带有那种金锁,也不名贵。

他又看了沐书瑶两眼,这才拿着那半块金锁进后院了。

沐书瑶略微等待,就见一个穿着粗布裙的妇人,梳了低髻,出来见她。

“请问公子,不对,是小姐,如何得到这半片金锁的?”妇人看着沐书瑶,嘴唇微微哆嗦,但却一眼看穿她的女儿身,激动问。

看来这妇人就是莫九娘,怪老头最小的女儿,她娘亲死得早,几乎怪老头一手拉扯长大的。

怪老头姓莫,原是京都望族,得罪权贵之后家财散尽,保下了灵松堂的招牌,他自己隐姓埋名躲进小山村,女儿和相公一起守着这家小药铺。

“这是家师给师姐的信。”沐书瑶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封封着火漆的信。

莫九娘哆哆嗦嗦一接过一看,正是父亲的笔迹,不由得红了眼眶,拉着沐书瑶几人领到了后院。

先把父亲的信看了,却还好似不够似的向沐书瑶打听他父亲的情况。

“他老人家现在倒是身体健朗,只是内疚连累了家人,害得你们姐妹东奔西走,无处安身。”

“什么话!”莫九娘难过道:“家人就是荣辱一体的,何况当年的事也不是他的事,只是我们是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才被无辜殃及,如今他避世多年,我们找也找不到他。”

“其实师傅他老人家倒是过得很开怀,他说不想再回京里了,请你们自己多多保重。”这些话都是怪老头夹在医书里的信里说的,连她现在也不知道怪老头跑哪里去了,只能这么说了,反正莫家长辈都已不在,这几个儿女也都也都成家单过了。

莫九娘想了好一会儿,才道:“父亲这个人从来都是散漫的性子,当年要不是娘走得早,他怕早就去过隐世的生活了,如今既然知道他过得很好,那就继续这样吧。”

其实她更知道,当初若不是因为自己,父亲不会被牵扯进当年的事里,也不会被逼得远走他乡,隐名埋名,虽说如今那家人也倒了,可自己没学到多少爹爹的医术,只能与相公一起开个小药铺维持生计,另一方面也是守着家里的招牌,等着爹爹回来。

可现在看来,他是不会回来了。

午后的骄阳从雕花窗棂的缝隙处透进来,落在沐书瑶的脸上,乌亮的发丝映衬脸侧,越发显肌肤赛雪,樱午唇含丹,双眸深邃。

莫九娘正在为家学失传感伤时,看到这样的沐书瑶,心里一动,这不是现成有一个吗,这女娃虽自家没什么血缘关系,可能拿到这到片金锁的人也必然是关系亲近之人,而且她还称自家老爹为师傅,那么就是莫家亲传弟子了。

莫九娘以为沐书瑶是从乡下来投奔她的,当即要收拾屋子给她住,沐书瑶忙拉住她:“我不住在这里,师姐,我住在我自家。”

“你自家?”莫九娘疑惑地问了一句。

沐书瑶这才自报家门,把自己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说你是月宁姨和沐永年的女儿?当今刚封的清婉公主,璃王未来的王妃。”这一下可把莫九娘震得不轻。

这些个身份随便拿出一个来,可以把她们压死。

“是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沐书瑶淡淡地说:“至于什么公主,什么未来王妃,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要的是我外祖家在京城消失的原因,所以师姐,我来请求您的帮助,我知道师傅当年与我外祖是忘年交,你会不会知道其中的一点蛛丝马迹。”

“宁姨是个好人,可惜她嫁错了人。”莫九娘叹了口气说:“当年,我们两家也算是通家之好了,我爹爹医好过你外祖,你外祖见我爹爹是个可造之材,虽未将他收入门下,却一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当年韩王兵变,你外祖为了保住天璃江山不动摇,拿出先皇的遗旨,先皇后却说那道旨意是假的,污陷有外祖矫旨欺君,当时先太后还在,她是皇后的亲姑姑,当时的朝政几乎是由阮家把控。”

“于是你外祖一家就被贯上了这个罪名,成年男子全部斩立绝,家也被抄了,而且下旨京中不许有人议论此事,否则以同罪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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