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白疏朗微怒,“陛下已经下旨,两个月后二位妹妹就出嫁,难道有什么不对!”
这个白疏愿言语间的那股凛然之气令白疏朗不爽极了!

“二叔也是这么认为的?”白疏愿眯眼,对于失态的白疏朗不屑一顾,只是紧紧地盯着面色微沉的白云霄道:“请二叔回答疏愿!”

白云霄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放肆!白疏愿,你别以为爷爷疼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若不是你,东临王会突然给疏晴和疏玲赐婚么?”

白疏愿的哆哆逼人令一向沉稳的白疏朗忍无可忍。他们二房已为此事搞得焦头烂额,这白疏愿非要在此刻挑明么?

“看来疏朗哥哥也不笨,居然知道这是东临王给白家设的陷阱。”白疏愿听到白疏朗这么说,倒认认真真地看了白疏朗一次。

本以为这个哥哥被她看错了,没想到还是有点脑子的。

“疏愿,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白云霄叹了口气,他倒没想到白疏愿会拿此事质问他。

在他眼中白疏愿近日虽然步步被推上了白家的家族之争,亦慢慢走上了东临的政治舞台,但毕竟年纪尚轻,还不足已令家族以她为虑。

白疏玉不在家中,白疏朗一直以家族继承人的身份在培养。在他心里,白疏朗已是白家唯一有资格的继承人。

然白疏愿的锋芒毕露,令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毕竟家族继承人亦没有规定不准女子承继!

因而东临王的赐婚又让他看到了他掌控白家的希望。

然老爷子接到圣旨后,与他书房的一谈,让他不由醍醐灌顶。

“不能嫁!一个都不能嫁!”白疏愿把方才白疏朗说到帝国选试一事后,她的所思所想一一说了一遍,未了道:“疏愿知道此事因疏愿而起,日后疏愿定会给二叔一个交待。现在请二叔尽早做决断!”

白疏愿不顾身体未愈,起身对着白云霄一个躬身,满含歉意。

白云霄惊于白疏愿对于政治的敏感度,更震憾于白疏愿对于七大豪门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根源了解之深分析之远。

这哪是一个十四岁少女的思维!

她的这些话正是老爷子与他书房谈话的大部分肉容,虽然出自不同人之口,但内里所表达的意思却惊人的一致。

老爷子沉浸朝堂数十年,同七大豪门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他能说出这些话,白云霄只会佩服于老爷子的远见卓识。

然今天对着他,说出这些话的是他的侄女。一个白家一直忽视,甚至打算放弃的少女!

“不知愿侄女要二叔如何决断!”

白云霄不死心,他不信这个小女孩真有那样高瞻远瞩的心态。毕竟白疏愿确实是大家叫了十四年的白痴花痴加废物啊!

要他白云霄如何相信,转眼间这个他一直不放在心上的少女竟然比他还更具政治头脑和远见?

“杀!”

白疏愿看也不看二人震惊的脸,说出这个字时,眼锋凌厉,光华漫漫,偏偏不含半丝杀气。

似白云霄问的是‘今天的天气好不好?’,她笑着回‘好’字那般的简单干净利落!

今天的天气晴好,阳光透过窗缝透了进来,丝丝的暖。白疏愿走至窗边将窗户全数打开,金阳乍泄,耀人眼眸,却不及窗边少女紫瞳眸中的乾坤在握,锋芒冉冉。

“杀……杀谁?”白云霄心一震,扶住坐椅才勉强没让自己瘫下去。

白疏愿方回头看了白云霄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不残忍却另人觉得这才是最残忍的,“我以为二叔知道!”

“白疏愿,你别太过分!”

白疏朗吼,白疏愿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他心底发凉。他没想到这个他一直当她不存在的妹妹会让他觉得如此可怕!

他知政治水深,他亦知七大豪门不可调和,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需面临着这样的抉择——亲自送自己的亲妹妹上路!

他以为他可以做到视而不见,但那一天爷爷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不得不正视,其实他的心远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硬。

是的,那一日的书房一谈,白青堂并没有回避他,还特地将他唤过去一同商议。爷爷并没有逼迫他和父亲做出决定,但爷爷那未说出的话已明明白白地表了态。

白疏晴同白疏玲必死!尤其是白疏晴!

她们若不死,白家必亡!

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因白疏愿的几句话便如此沉不住气?一改平时端重,处处跟白疏愿唱反调!

“我过分么?为了白家的生存,我不介意更过分些。如果二叔和疏朗哥哥要阻挡,白疏愿不介意送二位同她们一起做伴!”

白疏愿目光冰寒,话中杀气凛凛,丝毫不觉得她这话说出来有什么不对。即使站在她面前的二人,修为皆在她之上!

“哈哈!白疏愿,你好不好笑?你真以为你伤了几个灵者几个灵师,就可以在我和父亲面前大放厥词,不知所谓嘛!”

白疏朗仰天大笑,话里不是讥不是讽,而是事实俱在。

实力阶级等级的压制并不是说说而已,而且白云霄同白疏朗二人的实力又岂是康、纳、慕三人的家奴同几个区区灵师级的雇佣兵可比。

“如果二叔同疏朗哥哥真的枉顾家族利益,疏愿相信爷爷会同疏愿做出一样的决定!”白疏愿抬眸看着似突然间老了几十岁的白云霄,缓缓道:“疏愿从未想过跟疏朗哥哥争什么,否则二叔认为疏愿何以忍气吞声十四年,亦不曾对白家发难?”

白云霄突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二叔可知疏愿为何天生不能修炼灵力?”白疏愿目露悲凉,缓缓将她的猜测道出。

当然她并未将她天生灵体的事告之,只是将她自出生便被人废去灵根灵脉的事转了个弯儿嫁祸给东临皇室。

白云霄忽地捂住自己的嘴,才避免惊呼出声。

白疏朗紧紧地咬着牙才能抑制住话语声。

“白家有一个白疏玉,有一个白疏朗,还有一个白疏瑶。皇家又岂容再来一个白疏愿?即便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他们亦迫不急待地下了手。”

白疏愿闭眼,眸中寒光阵阵,“七大家中有哪一家能有我白家在这一代中出这么多的天才人物?你们以为风间家、欧阳家、楚家为什么会人丁不旺,子嗣凋零?你们以为康、纳、慕三家为何会有家族后继无人之忧?”

“为……为什么?”白疏朗喃喃地问出口,实不敢想内里真相的龌龊和不堪。

“为什么?因为七大豪门势大,皇家已被逼到死角。若还任其发展,那这个东临皇室岂有可能再姓夏侯?康、纳、慕三家为七家最弱,想要下手当然是首当其冲。打个巴掌再给块糖,康、纳、慕三家永远不会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从至强家族沦落到要依附皇家才能稳坐帝都七大豪门的交椅。”

白疏愿冷笑,虽然这些不过是她的猜测,但那一天同康、纳、慕三人交手,白疏愿便有些奇怪。

他们三人其实并非没有天赋,不过同她一样被人动了手脚。只是她白疏愿比较倒霉,居然被人弄到灵根灵脉全废;而他们的运气比她稍微好些,虽然没有她这么惨,但境况也没她好多少。

不过此事到底真相如何,她一定会慢慢查。

“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根本无法证明是皇室在背后下的手!”白云霄深吸口气,慢慢地恢复镇定。

“就算不是皇家下的手,也跟他们脱不了关系。二叔不妨想想,七大豪门争斗,对谁最有利!”

白疏愿不予争辩,若她有证据,何须还站在此处,早拿着证据一一拜访七家家主,共同商议如何自保或直接将夏侯皇室搞下台了。

“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证明什么,就明说吧。”白云霄闭眸,面色有些灰败。

“疏愿只想二叔记住四个字——唇亡齿寒!”

白疏愿觉得有点冷,从箱笼里翻了一件紫云披皮披上,然后走至白云霄对面的椅子坐下,为三人各倒了一杯茶。

白疏愿现在住的并不是静竹居,而是白家内堂招待客人的厢房。因为那日情况紧急,君无戏并无特地选疗伤的地方,所以这几日白疏愿便一直在这里渡过。

因病体尚弱,白老爷子在白疏愿醒后也没立即让她搬回静竹居,而是命人带了白疏愿的箱笼,然后将这个厢房仔细收拾了一下。想待白疏愿好些了再搬回静竹居疗养。

厢房不大,只有一个内居室,内居室里置放了一张圆桌几张圆椅,还有一个茶几,极其简单舒适。

此刻三人便是坐在此处,默然不语。

“朗儿,你将疏晴同疏玲现在的情况同疏愿说说吧。”好半晌白云霄才开口,似做了某种决定。

“是,父亲!”白疏朗经过一番心理斗争,终于明白在家族利益面前,一切不过虚谈。

“在决议之前,疏朗想问三妹妹几句话。”

“疏朗哥哥有话不妨直言!”

“如果东临王下旨赐婚的不是疏晴,不是疏玲,而是你。你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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