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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仅仅是百道剑光炸开,还有禁制的反噬,所有的威力汇聚一处,在深井般的冰洞中猛然爆发。

纵然修为再高,也让人应变不暇。

一股难以想象的冲击之力,轰然而至,紧接着便是崩塌的大块寒冰,当头砸落。

猝不及防的鬼赤,猛然往下坠去,所化出的八道身影,也瞬间合为一体。随后的鬼丘等人更加狼狈,刚刚躲过禁制的反噬,又被寒冰砸得手足无措。

狭长的冰洞中,像是狂飙倒灌,轰鸣震响,迸溅的冰屑裹挟着莫名的威势怒冲直下。众人慌乱不停,相继跌落,直至百丈过后,才一个个抓住洞壁而堪堪稳住身形。

却见头顶之上,弥漫的寒雾中,寒冰阻挡,曾经的洞口竟然没了。唯轰鸣隐隐,杀气犹存。

“那小贼无计可施,便自毁飞剑而引发禁制……”

十四道人影,悬在数十丈长的一段洞壁上,像串秋虫,潜伏于死寂的幽寒深处,而每个人的眼中,无不闪烁着浓重的恨意。

鬼丘像是在安慰众人,却忍不住疑惑道:“而他一个小辈,何来如此多的飞剑……”

某人曾舍弃了一百多把飞剑,只为触发禁制,以便从中找到一条逃命的生路。而此时此刻,又是一百多把飞剑与禁制同归于尽。难以想象的阔绰,难以想象的威力。而他随身携带的飞剑,远远不止于此。

鬼丘又道:“料也无妨,且待过了天门,诸般神通无从凭借,巫老……”

鬼赤昂首仰望,他的银须、银发,似乎与白色的寒冰融为一体,只是他的脸色过于阴沉,阴沉的让人不寒而栗。他没有出声,默然片刻之后,踏空而上,抬手祭出一道剑气。

鬼丘应该感同身受,自言自语:“小贼狡诈!”

“砰——”

剑气盘旋着呼啸而上,瞬间从封堵的寒冰中凿出一个洞口。

鬼赤甩动大袖,穿过洞口而去。鬼丘等人,紧随其后。

须臾,深井般的冰洞中,接二连三响起飞剑炸碎与寒冰崩塌的轰鸣声。而炸碎的飞剑,只有十余把,专门攻击禁制,所引发的反噬之威,却足以封堵洞口。

鬼族的众人遭到接连不断的打击,依然百折不挠。因为鬼族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仇家,尤其是一个杀了众多鬼巫,又毁了玄鬼殿,抢夺玄鬼圣晶的生死大敌。

追杀,犹在继续……

“砰——”

五指抓入寒冰,尚未蹿起,无咎已是气喘吁吁,一阵心神恍惚。他被迫停顿,又喘了几口粗气。

这该爬了多高?

数千丈总有吧?

而抬头仰望,依然看不到洞口的尽头,只有一道深井,通往莫测的高处。

逃不出去了?

唉,累啊!

无咎的指缝中,多了两个玉瓶,“啪啪”捏碎,从中滚落十余粒丹药,被他张口接了,囫囵吞入腹中。这是他身上仅剩的两瓶疗伤的丹药,不管疗效如何,聊胜于无。

而断臂的疼痛,却难以怯除。再加上气息滞塞,又接连强驱法力,早已疲惫不堪,几近于支撑不住。

不过,至少去路尚在,至少还有一只手与两只脚,至少还能往上攀爬……

无咎不过是稍作歇息,忙又低头看向脚下。

百余丈外,一串黑影再次冒了出来。

他不敢怠慢,急蹿而起,左手顺势往下一指,十余把飞剑呼啸而出。以他的修为,所操纵的飞剑难以及远,却狠狠扎向洞壁,瞬间触发禁制而轰鸣阵阵。他却不管不顾,趁机往上,很是拼命顽强,也很是坚决果断,而他心头的无奈,只有他自己清楚。

当年在神洲古剑山的剑冢之中,意外收获了上千把的古剑,本想着有朝一日,修为大成,能够驾驭千剑而纵情驰骋。谁料尚未体会到仙门至尊的荣耀,便被打得肉身崩溃。如今终于重塑肉体,期待着重归巅峰,而巅峰依然遥遥无期,曾经的倒霉运气却重头再来。

所幸连番吃亏之后,及时醒悟,借助飞剑触发禁制,堪堪阻挡老鬼们的追赶。而来之不易的上古飞剑,已毁了三成。倘若飞剑尽毁,依然冲不出这口深井,活该天亡我也。而祁散人擅长占卜,他曾经说过,本人肩负重任,不会轻易死去。唉,与其信他一个神神叨叨的老道,不如信自己。却不知那位老友近况如何,很是想念……

飞剑在炸响,禁制在轰鸣,寒冰在崩塌,生死的竞逐,依然激烈不休。

又一次封堵洞口之后,无咎身上的飞剑已不足五百之数。

而他已顾不得心疼飞剑,顾不得爬过了几千丈,或许也早已忘记了时辰,他只知道咬紧牙关继续往上。不知不觉中,再次急蹿而起,却“砰”的撞上坚硬的冰壁。他毫无防备,顿时头晕眼花,急坠数丈,慌忙伸手抓住冰壁,这才堪堪稳住身形。却见那令人绝望的冰洞,竟然被寒冰阻挡而无路可去。

无咎看着头顶的冰壁,脑袋依然有些眩晕,而狼狈的神情中,却透着心力交瘁的疲倦。

还以为冰洞没有尽头,怎会就突然没路了?

哦,废了一条手臂,毁了数百飞剑,煎熬了不知多少时辰,最终换来的却是一条死路?

本人不怕捉弄,却怕捉弄致死。

纵是深井,你也该有个井口,却寒冰挡路,简直叫人生无可恋!

无咎尚自瞠目难耐,又不禁缓缓低下头去。

一串爬虫般的黑影,再次从脚下的百丈外冒了出来,阴魂不散,却比爬虫更为可恶。似乎还能看到鬼赤脸上的杀意,以及鬼丘脸上的冷笑。

无咎的眉梢跳动,抬脚猛踢,借助环绕的冰壁,叉开两腿而立,腾出左手便要故技重施,却又猛然抬手往上一指。

十余把飞剑脱手而出,却并未触及洞壁,而是直奔几丈之外那封堵的寒冰狠狠扎去。

“砰、砰、砰——”

剑光闪烁,冰屑迸溅,闷响震耳,气机狂乱。

无咎出手之后,便紧紧贴着冰壁,唯恐禁制反噬,以致于自讨苦吃。而不过瞬间,十余把飞剑尽数跌落。他忙收起飞剑,抖落脑袋上的冰屑,然后昂首仰望,满眼的不可思议。

或许谨慎的缘故,没有触及冰壁,故而也没有禁制的反噬,意外中躲过一劫。

而那块挡路的寒冰,却仅仅多了十几个浅坑。

咦,如此坚硬?

寒冰的坚硬,出乎想象,竟然不畏飞剑的狂攻,俨然就是铜墙铁壁啊。

无咎惊讶之余,不忘留意脚下。

鬼赤与鬼丘等人,已逼近到了五、六十丈外,或许早有所料,一个个神情鬼祟。

无咎不及多想,再次抬手一指。

一道紫色剑光呼啸而去,“砰”的击中寒冰,却不过深入半尺,便被弹了回来。

便于此时,嘶哑的话语声响起——

“哼,那天门玄冰,岂是你一个小辈能够打破!”

玄冰?

玄冰而已,又不是没见过,怎能抵挡狼剑之锋利?而天门玄冰,莫非与所知的玄冰不同?

狼剑受阻,使得无咎诧异不已,他刚想使出他的五剑合一,恰见鬼赤已逼近了三十丈外。他念头急转,暗暗发狠,抬手抓出一枚银色的利芒,随即两脚用力而猛然往上一蹿。

鬼芒瞬即显威,“砰”的炸开,隆隆风雷之中,一道闪电“喀喇”而去。

而无咎的独臂只手,死死抓着闪电。

“轰——”

轰鸣刹那,坚不可摧的天门玄冰竟被闪电直接洞穿而过。与之瞬间,某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鬼赤与鬼丘追到近前,顾不得躲避崩塌的寒冰,彼此换了个难以置信的眼色,急忙一前一后直奔那洞开的豁口冲去……

……

便于此刻,一道闪电破冰而出,旋即又像是一道流星,消逝在茫茫的天穹之中。

紧接着一道人影“哎呀”惨叫,并连连甩手,然后一头摔了下去。

“扑——”

竟是厚厚的雪,摔下去极为柔软,却将整个人没入其中,尚自不明究竟,却有“呜呜”的风声与彻骨的寒意席卷而来。

“疼啊……”

无咎摔得不疼,而他的左袖,尽成粉碎,他的左臂以及左手,肌肤绽开,血肉模糊。尤其是热血尚未流出,便被冻结。疼得他连声惨叫,而刚一张嘴,已吞了满口的雪。

“呸、呸——”

他猛啐几口,挣扎坐起,恰好雪埋脖子,一阵寒风扑面而来。他忍不住一阵哆嗦,两眼茫然。

此处是何所在?

但见一座数十丈高的冰峰,就在不远处,四周则是白雪覆盖,一眼望不到尽头。

逃出来了?

嗯,真是万幸!

只怪鬼赤的话语中有破绽,说什么天门玄冰,小辈难以打破,而若有鬼芒之威,岂不是便可逃出生天?

一座冰峰而已,怎会这般寒冷?

哦,护体灵力竟然仅剩三成,法力修为近乎于无用,所幸神识尚存,坤元甲尚可支撑……

“哎呦,我的手——”

无咎低头打量,疼得嘴角直抽抽。

为了摆脱困境,便强行抓住鬼芒,谁料那道闪电的威力过于惊人,幸亏自己熟知门道并及时撒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即使如此,唯一完好的左手也成了这般模样……

无咎坐在雪中,打着哆嗦,举着左手,满脸惨状。而他叫疼未罢,又禁不住暗暗叫苦。

冰峰脚下,相继冒出一道又一道人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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