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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咎从地下深处逃了出来。

以羽士五层的修为,接连施展遁术,且一路之上倾尽全力,对他来说很是不易;且要不断躲避大石的猛砸,禁制的辗轧,再加上又惊又吓,更是让他累得不轻。于是他两脚一软,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身下的山峰,犹在微微的震动;坍塌迸溅的大石头,好像还在眼前晃荡。所幸有惊无险,终于避免了活埋的下场。

恰是清晨,朝霞明媚。

只是少了鸟语花香,使得这欣欣美景短缺了几分韵致。

四周的乱石堆,很是碍眼,却不陌生,好像梦里见过……

这是什么地方?

管它什么地方,都不妨歇息一二。小小的心愿而已,我只要片刻的安逸!再者说了,何况苦云子忙着追杀观海子,他也顾不上自己。

无咎躺在乱石堆里,刚刚喘了口气,却突然有叫喊声传来,顿时将他片刻的安逸给惊得粉碎。

只见两道御剑的壮汉,从不远处冒了出来,随即又有四道人影,蹦蹦跳跳着出现在数十丈外。

不陌生,熟悉啊!

那不是玄火门阿重与阿健,又是谁人?

无咎猛地坐起,顿然恍悟。

眼前的乱石堆,并非梦境幻觉,而是一个多月前,从天下坠落的地方。当时昏死过去,神识弥留。接着被戊名长老带到地下,醒转之后,误入圣殿地宫,遇见观海子,等等。而转了一大圈,再次回到原地。也就是说,又回到了玄武谷中。早便该想到啊,只当苦云子追赶观海子,而无暇多顾,这才使得自己心存侥幸。谁想刚一露头便碰到了阿重、阿健,真是巧啊。而两个家伙依然纠缠不休,累不累啊……

与之瞬间,两道火光“呼、呼”闪现。随之烈焰扑面,炽烈的威势令人窒息。

阿重与阿健出手了!

那两个家伙,好像等待多时,如今终于逮到猎物,竟是又惊又喜的模样。而出手之凶狠,分明就是要命的架势!

无咎尚自惊讶,两道火光已化作两团烈焰猛兽汹汹而至。他吓了一跳,来不及爬起,翻身遁入地下,却又不敢原路返回,索性横穿而去。眨眼之间,百丈外的峭壁上冒出他的身影,恰好人在半空,旋即化作一道淡淡的光芒而顺势直上。

谁料他的冥行术尚未显威,去路受阻,“砰”的一声,竟从千丈高空栽落下来。

唉,不用多想,一个多月过去,宗门的护山大阵,已然修复如初。而先是错过密道,接着又遭围攻,眼下无路可逃,如此运气真的叫人无语!

慌不择路之下,一头撞在护山大阵上,当无咎明白过来,为时已晚,只觉得气息迟滞,再加上心神疲惫,一时收不住身形,直直坠落下去。而他慌乱之余,不忘俯瞰四方,转瞬之间,又是目瞪口呆。

阿重与阿健,已踏着飞剑扑了过来。

而下方的峡谷与山峰,好像正是玄武崖所在,却好像与往日不同,崖顶以及峡谷两侧的山坡上,站着为数众多的人影,正在一个个翘首观望。另有几道剑光在四周盘旋,仿如猎鹰觅食而蓄势以待。不过……

无咎尚自错愕,两道火光轰然炸开,竟化作一片十余丈的烈焰火海,旋即又乘风而上,威势煞是惊人。而他人往下坠,难以招架,被迫闪遁数十丈,这才堪堪躲过玄火的焚烧。

不料阿重与阿健随后追来,竟是双双祭出飞剑,凌厉的剑光环绕着烈焰,更加的势不可挡。

无咎却是法力难继,再次往下栽去。而屡次三番遭到围攻,吃亏也就忍了,偏偏摆脱不得,让他又急又怒。

那两个家伙,不将本人变成烧烤是不会罢休。而照此下去,莫说变成烧烤,就是烧成渣渣,一点都不意外。何况下方还有数百人蓄势以待,看来今日在劫难逃。既然如此,真的受够了……

转念之间,两道剑光到了身后,虽然尚有数丈远,而炽烈的杀机已是叫人惊惧难安。

无咎急急闪遁,快如惊弓之鸟。

阿重与阿健紧追不舍,两道以玄火术加持的剑光如影随形。

无咎去势正急,陡然逆转,旋即腾空,再又俯冲而下。堪堪躲过围攻,不失时机的从两道剑光之中疾掠而过。迎面撞向阿健,他却不再躲避,抬手一指,腕子上顿时飞出一线金光,霎时环环闪烁,竟如丝如麻而如锁桎梏。

莫说相隔咫尺,猝不及防。也根本没人想到,一个羽士的小辈,竟敢在逃命的时候,冲着两位筑基高手发动逆袭。

阿健始料不及,霎时已被层层的金光笼罩。他眼中的小辈,所施展的神通之快,以及手段的阴毒狠辣,丝毫不输于任何一位筑基修士。他诧异之际,竟被当空束缚而一时挣脱不得。

无咎依然快如闪电,根本不容应变,就势伸出左臂,一把勒住阿健的脖子,继而返身彼此缠在一起。他犹不作罢,右手召出一把短剑,冲着对方的软肋便扎了下去,却被护体灵力弹开。他不管不顾,一剑接着一剑。

阿重正待驱使飞剑继续追杀,谁料对手极为狡诈,在半空忽左忽右转了一圈,竟然直奔着阿健扑去。回头刹那,他的师兄已遭法宝束缚,并被勒着脖子,竟然难以挣扎。他急忙返身施救,却见两人纠缠一起而敌我不分。不管是飞剑,还是玄火神通,根本无从施展,否则难免伤及自家人。他只得踏剑环绕,气急败坏大叫:“小子,以你的修为,休想杀了一个筑基八层的高手,与其不自量力,何不束手就擒而留下一具全尸……”

不自量力?

还不是逼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我咬、我扎!

无咎根本不理阿重的恫吓,只想趁乱杀了阿健。而对方比起之前所杀的阿户,不仅身高体壮,且修为更胜一筹。何况眼下也没有了三螭阵,与火雀丹,唯有打狗鞭子,也就是缠金鞭加以束缚。至于接下来又将如何,他也心里没数。

正如阿重所说,以羽士五层的修为,要杀筑基八层的高手,真不容易!

果不其然,阿健虽然束缚四肢,挣扎不得,却有灵力护体,并直晃脑袋,更是凌空翻滚,只想甩开他背后的纠缠。哪怕是当空栽落,也是在所不惜。而无咎比他相比,矮了一头,且身材单薄,彼此强弱明显。稍有不慎,还有被甩出去的凶险。所幸他的力气不输对方,只管死死勒住脖子,并挥舞着手中的短剑,“砰砰”乱捅乱扎。怎奈阿健修为高强,护体灵力坚不可摧。数十剑下去,竟然毫发无损。而两个人依然难分难舍,一路翻滚着往下坠去……

玄武崖下的山坡上,一群修士正在抬头张望。为首的是两个老者,一个隆鼻褐眼,红胡子;一个形貌清癯,须发斑白。两人对于半空中的情形好像没有兴趣,犹在窃窃私语。

“方才地下出了何事?”

“据说是星海宗的穆丁长老,带着观海子逃了出去,苦云子勃然大怒,随后带人追杀,并命各峰就地防守。而弟子们却是不明究竟,恰好又有玄火门的弟子与人打斗……”

“我玄武崖尚未安定,难以服众,只待门主师叔前来,凡事无忧也……”

“唉,师叔并不想成为玄武崖的长老啊……”

“何故……”

“咦,那半空中的羽士小辈,极其凶悍,看着面熟,莫非是他……”

便于此时,两人御剑落在近前,匆匆施礼过罢,其中的金发女子急道:“两位师叔,玄火门弟子欺我久也……”

相貌清癯的老者微微点头,沉吟不语。

隆鼻褐眼的老者却是两眼一瞪,怒道:“岂有此理……”

与之瞬间,半空中纠缠正急。还有一道御剑人影像是恶狼环绕,随时都将扑上去咬上一口的架势。

眼看着纠缠的两人便要摔在峡谷之中,异变突起。

阿健毕竟是个筑基八层的高手,稍加慌乱,便已镇定下来。他见无咎只知道挥舞短剑乱砍,却伤不了自家分毫,且再也无计可施,不由得闷哼了一声,索性任凭翻滚下坠而不顾,却暗暗默念口诀强驱法力。

无咎如此缠斗,也是被逼无奈。

既为贴身肉搏,便不好轻易撒手。否则适得其反,到时候只能自讨苦吃。谁让没有适用的法宝呢,倘若九星神剑在手,信不信我一扎一个窟窿,想要不死都难呢。而眼下虽然勒着阿健的脖子,那家伙的护体灵力却是扎不烂、也捅不破。

所谓骑虎难下,就是这个情景。

而事已至此,想不了许多,既然扎不死他,我也要摔他个半死不活!

便在无咎想要鱼死网破之际,随他翻滚的阿健突然凭空一顿。与之刹那,一层玄火从对方的体内喷涌而出。“砰砰”炸响,束缚的缠金鞭瞬即焚烧断裂。而沸腾的火焰犹不作罢,猛地暴涨数丈。不过眨眼之间,滚滚的烈焰已将两人吞噬其中。

哎呦,倒是忘了,这家伙擅长炼火之术,我的打狗鞭……

无咎来不及心疼他的打狗鞭子,整个人已被烈焰吞噬。且阿健终于挣脱束缚,竟返身扑来。他急忙撒手,而猛烈的玄火已将他的护体灵力烧得“喀喀”崩溃。他惊得抽身疾遁,而一道烈焰剑光霍然而至。他再也无从躲避,暗叹道:“唉,终于变成烧烤了,我命休矣……”

随即“轰”的一声闷响,光芒闪烁。

但见一道人影“砰”的砸在峡谷之中,两道烈焰剑光飞扑直下。

恰于此时,有人大喝:“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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