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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片白云,在天上飞。

每片云板所化的白云上,坐着两、三个修士与一、二十个所谓的新晋弟子。

据说,此去直达仙门。

这伙年轻人背井离乡,都是为了一个成仙的梦想。如今终于仙门在望,一个个喜形于色而满怀期待。其中的四人更是兴奋难耐,不停以拳打脚踢加以庆贺。

“你竟敢杀了勾威,我兄弟饶不了你!”

“打……打死他!”

“不敢打死!仙人前辈命我等看守,倘若意外,则连坐惩罚……”

“仙人前辈是怕此人再次作乱逃走,你我何妨趁机报仇……”

“砰、砰、砰……”

二十多个年轻人坐在云板之上,当间则是躺着无咎,却被绳索捆住了四肢,任凭拳脚落在身上而挣扎不得。而借机泄愤的四个家伙,正是来自瞰水镇,见到同行的仙人不予理会,一个个更是变本加厉。

因为死人不值钱,所以无咎活了下来。

而他被抓住之后,捆住了四肢,还被姜玄教训了一通,然后趴在山谷中迷迷糊糊一宿。天明时分,又被仍在云板之上继续赶路。姜玄还让勾威的四个伙伴加以看管,说白了就是让那四个家伙借机报仇。

唉,许久不曾这般的狼狈!

谁让自己又活了回来呢,所以狗屎运气也随后而至。只是从神洲,换成了贺洲。而窘迫的境遇,着实令人无语啊!

只要能够帮着阿熊摆脱厄运,见识人心险恶,并帮着他返回家园,自己就是吃点苦头也算值得。但愿他彩虹的梦,有朝一日得以如愿!

“砰、砰、砰——”

拳脚依然落在身上,不痛不痒。如今虽然没有修为,成了凡人,而筋骨之强还是出乎想象,至少与当初魔气淬体的时候相仿。只是昨晚挨了姜玄踢了两脚,差点承受不住。那家伙存心使坏,竟然用上法力,只得佯作昏死过去,以免他再下辣手。而他与班华子等人,在乎的是钱财好处,应该不会在意恩怨仇杀,也同样不会计较凡人的死活。这也是自己敢于杀人的由来,却难逃一番非人的折磨。

不过,一群修士骗来如此之多的凡人,究竟要干什么……

“呸、呸、呸——”

那四个来自瞰水镇的年轻人,岁数不大,为人挺坏,动手动脚难以解恨,竟争相吐起了口水。

无咎忍无可忍,猛甩乱发,怒道:“适可而止啊,不然悔之晚矣……”

“老子就是啐你一脸,又待怎地?”

“你还手啊……”

“你也踢我一脚啊……”

“啐……啐死他——”

无咎看了看身上的绳索,禁不住咬牙启齿。绳索应该是件法器,拇指粗细,似金似铁,死死勒进肌肤,并紧紧捆绑四肢,根本难以挣脱。他转而又看向坐在一旁的四个家伙,哼哼道:“且给我等着……”他懒得多说,狠狠闭上双眼。

若是搁在神洲,念及仙门的情义,即便受到欺负,也总有几分慈悲心肠。而如今置身域外,面对异族的羞辱,再无情分可言,更谈不上仁义道德。一帮狗东西,且给我等着。我若是心慈手软,便愧对新生啊!

拳脚继续,口水纷飞。

四个来自瞰水镇的年轻人,使劲了羞辱的手段,时不时还笑骂几句,很是出了口恶气。却不知厄运降临的时候,便是这么轻松得意而又不可逆转。

姜玄等八位修士所驱使的云板,比起班华子的要快了许多。即使如此,还是飞了一日一夜。直至次日的清晨,三片白云终于缓缓降落。等待多时的年轻人们欢呼起来,纷纷低头俯瞰。而不消片刻,欢呼消失,一方黑色沼泽出现在眼前,阵阵难闻的臭味扑面而来。

便是这黑色沼泽与臭味的环绕之中,有个小岛。

小岛里许方圆,光秃秃的寸草不生,而当间却是凹下去一个黝黑的洞口,还有几个修士模样的男子在来回巡视。

五六十个年轻人,乘兴而来,而当双脚落在小岛之上,一个个又是目瞪口呆。

如此恶臭,狭小,且又陷于沼泽绝境中的小岛,便是仙门的所在?

有人迎上前来,与姜玄等修士寒暄。

少顷,姜玄转身返回,旋即背起双手,冲着一群茫然无措的年轻人说道:“此乃黑泽湖,为尔等劳作之地。且好自为之,三年后便可择优举荐为仙门弟子!”随其示意,守在四周修士挥手驱赶:“速速下去,不得耽搁……”

上当喽!

什么仙门弟子呀,抓苦工来了。三年后能否举荐成为仙门弟子,尚未可知呢!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一阵骚动。有的沉不住气的已在大喊大叫,还有的扭头撒腿便跑。

姜玄漠然无视,围在四周的修士也是无动于衷。

“扑通”,两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坠入沼泽,瞬间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双双化作白骨消失无踪。余下的众人尚在愤愤不平,霎时燕雀无声而噤若寒蝉。

“哼,黑泽湖,乃天地禁制所成,非御剑而不得穿越,否则便是自寻死路!”

姜玄适时出声恐吓,随即又不容置疑命道:“将这帮凡俗小子,尽数赶下黑泽大阵,但有不从者,扔进湖里处死!”

说得再多,都没用,唯有生死,让人乖乖顺从。

一个个没有经历风雨的年轻人,早已吓得瑟瑟发抖,随即在驱赶之下,乖乖走向那个黝黑的洞口。

人群挪动,现出躺在地上的一道人影。

姜玄抬手一指,绳索解开,腾空飞起,倏然化成一截皮鞭,回到他的手腕之上。

无咎终于摆脱束缚,却披头撒发,衣衫褴褛,双脚赤裸,更是满身的口水污垢。

狼狈落魄到了一种极致,说的就是这种情形。

而无咎置身绝境,浑然不晓,对于扑鼻的恶臭,也是浑然不闻,只管翻身爬了起来,几步追上四个并肩而行的同伴。他抓住其中一位的衣衫,狠狠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然后不容对方拒绝,伸出手臂夹住脑袋,轻描淡写道:“先脱下靴子,不然我掐死你!”

嚣张透顶,强横霸道,无法无天,正如是也。

四个瞰水镇的小伙伴,早已惶惶不安,谁料仙人前辈又解开了无咎的束缚,顿时又是骇然变色。一个行凶作乱之人,被捆绑一日一夜之后,非但没有得到严惩,又蹦蹦跳跳回来了。这也太叫人意外了,简直就是驱赶虎狼进入羊群啊!

被勒着脖子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虽也身躯粗壮,隆鼻褐眼,却吓得双股战战。而另外三位同伴根本不敢吭声,只能带着畏惧的神情还以怜悯的眼色。即使四周的仙人前辈,对于恶徒的再次逞凶也是视若未见。他只得乖乖褪下靴子,这才被一脚踢在屁股上而暂得解脱:“稍后再给我脱下衣衫,滚吧——”

为了一双鞋子,就要人命。如此行径,令人发指!

无咎却是旁若无人般地抓起靴子套在脚上,顺势踩了踩,倒也大小合适。他舒了口气,昂起头来东张西望。

“小子,够胆!”

一个黑瘦男子背着双手走了过来,冷漠阴沉的双眼叫人捉摸不透。

无咎坦然道:“姜仙长,我既为人族,绝不忍受欺辱,你说是也不是?”

“仙长?”

姜玄停下脚步,伸手抚摸着唇上的胡须而稍作沉吟:“此乃人族固有的一种尊称,倒是许久不曾耳闻!”他眼光一瞥,淡淡又道:“你心狠手辣,悍不畏死,若非凡人,堪称可造之材。而如今我也帮不了你,好自为之吧!”

心狠手辣者,便是可造之材?新鲜!

而人族之间,应该好说话。不过若是坏起来,也是更胜一筹啊!

“前辈,你手臂上的鞭子不错呦!”

“此乃如意索,常见的一种法器……”

“六合大阵,又是什么东西,此处属于哪家仙门,接下来又要我等如何……”

“得寸进尺,哼!”

无咎借机套着近乎,而没问两句,便迎来训斥,姜玄拂袖一甩转身走开。他耸耸肩头,随着众人继续往前。

洞口位于小岛的当间,十余丈宽,四、五丈高,并有台阶通往地下。

无咎顺着台阶往下走去,阵阵恶臭难闻。他急忙伸手捂着鼻子,犹自疑惑不解。

什么鬼地方……

台阶足有二、三十丈深,渐去渐沉。初始黑暗,而随着两侧洞壁所嵌明珠的增多,所到之地亮如白昼,前后一目了然。须臾,四方开阔。众人不由得停下脚步,一个个瞠目诧然。

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怕不有数十里的方圆,一时片刻看不到尽头,难闻的恶臭仿如浊浪般阵阵袭来。其间更是明珠点点,且地势起伏而高低错落。并有不下数千的人影,在洞穴中忙忙碌碌。或挥锄挖掘,或挑担运土。还有修士来回巡查,混乱而又不失秩序。如此庞大的阵势,浑似另造乾坤而蔚为壮观!

“各自暂去住处,明日出工!”

一个修士在不远处喊叫,似曾相识的场景令人感慨万千。

无咎愕然片刻,连连摇头不已。

我上辈子曾为玉井峰弟子,如今又遇上掘土挖石的差使。捉弄人呢,不带这么玩的……

……

ps:我虽然写仙侠,却并不信鬼神仙佛,而每逢上坟之前,都要莫名其妙发一场高烧,怪不怪?昨晚散步,顺道看看刚刚搬迁的家,却一片废墟,才几天啊。我住了三十七年的地方,特妈的竟然没了?霎时大风眯眼,鼻子发酸。所以我今天要去上坟,给我爹告状去,于是早上四点就起来了码字,以免中午更新延时。我还想说一句,我们的祖先,就是我们信仰的神明,星辰大海,就是我们的灵魂的寄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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