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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前辈要与岚家主唠家常,真是有趣。

而不管怎样,一个不畏强敌,庇护小辈,就是一位值得敬重追随的好前辈。况且他还赐下了令牌,便等于给了众人一个仙门弟子的身份呢!

归游四人与蔡家姐妹,穿过软桥,来到了庄外溪流边的山坡上,依然拿着令牌把玩,一个个很是振奋。

而蔡家主却是不以为然,并冲着满脸羡慕的蔡小妍暗暗摇头。

“姐姐,乌前辈修为高强,又送出了令牌,应该并无虚假!”

“那人杀了万灵山弟子,篡改令牌轻而易举。他无非想要捉弄归游四人,再图个心安理得!”

“小妍听不明白……”

“世间种种,又何须事事明白!”

姐妹俩躲到一旁,窃窃私语。

“他为何留在岚家?”

“姐姐也猜不透那人,且静观其变!”

便于此时,三道剑虹由远而近。

归游与三位同伴正自说笑,忙道:“诸位师弟,或为万灵山长老驾临,莫要失了礼数,更不能堕了威风!”他将玉牌挂在腰间,又忙着整理衣衫,煞有其事的样子,颇有几分大师兄的派头。

转眼之间,一位须发灰白的老者与两个中年男子落在山坡上。

归游不失时机迎上几步,躬身便拜:“弟子归游,拜见三位前辈!”

恒羽青与焦赫、邱安不敢怠慢,随后施礼。

老者与两个中年人神态威严,形色匆忙,正要长驱而入,却不料有人挡路。老者本不予理会,却眼光一瞥,身形一顿:“尔等何人?”

归游报以谄媚一笑,回道:“晚辈……”不及分说,腰间的令牌已被隔空抓了过去。

“万灵山弟子?”

老者举着令牌,似乎有些疑惑不解。令牌出自万灵山,看起来并无虚假。他转而看向左右,询问道:“这几个弟子缘何如此面生,受谁的指派前来此处?”

随行的两个中年男子神色茫然,摇头不知。

归游只想着出风头,张口又来:“晚辈与几位师弟,奉命恭候多时也!”

老者的眼光冷冷扫过面前的四人与不远处的两个貌美女子,没猜明白,反倒是更添狐疑,禁不住哼了一声:“哼,老夫下山巡查,获悉聚星峡有贼人出没。而贼人未见,却冒出来几个弟子。岚隐他好大胆子,竟敢消遣老夫!”他将令牌随手扔了,扬声喝道:“岚隐何在?”

归游弯着腰捡起令牌,不忘分说:“岚家主陪着乌前辈聊家常呢……”

“哪来的乌前辈?”

老者愈发的疑惑不解,却无心理会,拂袖一甩,带着两个弟子越过索桥而去。

碧叶红花随风摇晃,一池清水微微荡漾。荷塘的景色,一如往常。

水上的石亭中,两人一立一坐。

站立的是岚隐,在亭中来回踱步,神情焦虑,心神不定。

坐着的是无咎,他倚着栏杆,翘着只脚,满带笑容说道:“岚道友的修为也不弱,已是筑基的五层,假以时日,或能修至金丹,又为何离开仙门呢……”

他还真的在聊家常,询问的尽是无关紧要的话。

岚隐停下脚步,忍耐不住道:“这位道友,这位前辈,还请离开我岚家……”

他不想在他精心打造的荷塘见到厮杀,更不想因此而让岚家牵连其中。谁料那位乌前辈根本不为所动,兀自摇晃着脚,好像沉浸在荷塘的美色中难以自拔。他摊开双手,摆出一个无奈的架势,然后又抬手抓着黑须,强作镇定道:“修至金丹者又有几人,想必岚某没那个缘分,与其人在仙门纷扰不断,倒不如守着一方荷塘坐享残年……”

“为何没有缘分呢?”

无咎反问一句,随口说道:“只要执念不弃,终有抵达彼岸的那一日!况且天道自然,岚家主又何必拘泥于一池一水之境界……”

“呵呵,仙道巅峰是境界,一池一水又何尝不是自我!”

归隐见无咎说话随意,也渐渐的跟着轻松起来:“既有天道自然,试问,何处不是天道,何处不是自然?”

“嘿,岚家主倒是一位雅人!”

岚隐的面相粗犷,而论起道法却是信手拈来,无咎属于信口胡诌,再说下去就要露怯。他敷衍一句,转而问道:“据说万灵山高手尽数赶往南冥海,真的假的?”

一个自称万灵山的前辈人物,带着几个所谓的弟子东游西逛,且蛮横霸道而无所顾忌,却又对于万灵山一无所知。如此一个人,他的来历好像已不用猜测。

岚隐看向那个倚栏远眺的中年人,忌惮的神色中透着几分深深的好奇。他沉吟片刻,说道:“我聚星峡,与万灵山相隔不过千里,但有动静,一清二楚。况且虞师长老迟迟未至,显然是仙门人手不足……”

无咎又问:“我不过是途经聚星峡,你岚家何至于大动干戈呢?”

“岚家地处险要,屡遭仙门责难。我是烦不胜烦,便命家中的弟子只管赚取灵石。但有不从者,交由万灵山发落。此举或为敷衍,却有发泄私愤之嫌。眼下想来,是我多事了……”

岚隐说到此处,脸色一僵,不由得看向院外,苦涩道:“虞长老来了……”

无咎依旧在欣赏着荷塘景色,头也不回。他顺手摘了莲蓬,剥出莲子扔进嘴里:“嗯,既然来了,不妨请他也唠唠家常啊!”

与之瞬间,三道人影出现在门楼前。

其中的老者怒气冲冲,喝道:“岚隐,你敢捉弄老夫?”

万灵山的虞长老,虞师,人仙五层的修为,乃仙门三大长老之一。接到禀报,他暗吃一惊,便放下仙门的防务,带着两个弟子急急赶来。要知道仙门空虚,难以兼顾。倘若此时遭遇意外,势必要出大乱子。他还想着要不要传信禀报,以便掌门师兄前来相助。又恐无事生非,使得师兄疲于奔波。故而。他一直迟疑不决。谁料赶到了岚家,却见岚隐正在荷花亭中消闲自在。

“虞长老,弟子不敢……”

岚隐急忙躬身施礼,欲言又止。

虞师抬眼打量四周,不见异常。他冷哼了声,大袖飘飘越过栈桥。两个弟子有恃无恐,紧随其后。

转瞬之间,一行三人来到亭中。

虞师的双脚尚未站定,眼光落在一个背对而坐的人影上:“这又是谁,莫非便是什么乌前辈?”

而岚隐却好像有苦难言,并未答话,转身欲走,又顿足长叹而颇为无奈。

虞师脸色微变,抽身便要离去。

与此刹那,整个荷塘便如狂风横卷而呼啸阵阵;随之光芒闪烁,天地变色。来时的门楼,以及远处的楼阁水榭均已消失不见,只有凌厉的杀机笼罩四方,即使那碧荷红莲也淹没在浓雾之中而寒意森森。

虞师走脱不得,转身怒道:“岚隐,你大胆……”

他眼中的岚隐,不过是出身于万灵山的一个小辈,根本没有想到对方竟敢设计陷害。这简直就是欺师灭祖、背叛仙门的大罪!

岚隐只管躬身举手,头也不敢抬:“晚辈请罪,只求饶过岚家老幼……”

虞师似有恍悟,禁不住后退了几步。

“岚家主,此事与你无关,谁敢与你过不去,我也不答应啊!”

果不其然,那个始终以背影示人,吃着莲子的男子转过身来,只当他是岚隐的家人,或是友人。而此时才发觉他手中扣着一枚玉佩,并面带诡笑而神情得意。

两个弟子惊慌失措,抬手抓出飞剑。而所在的石亭或也宽敞,动手拼杀难免逼仄。尤其敌我相隔咫尺,下一刻又将怎样无从预料。

虞师举手阻拦,眼瞳微缩,面皮抽搐,失声道:“你是……”

那个两丈外倚栏而坐的黄瘦男子,貌似万灵山弟子乌术。而乌术已死,他的身份已是昭然若揭。

“虞长老是个明白人!”

无咎咧嘴微笑,伸手在脸上揉了揉:“此处的阵法已在我掌控之中,谁敢妄动,祸福难料,何况以我的修为,要杀诸位不难……”说话之间,他面容变化:“至于我是谁,虞长老应该知晓!”

“无咎……?”

虞师与无咎打过交道,虽然追杀的途中不曾看得清楚,却记得那是个年轻人,极为狡猾且手段百出。

而如今眼前的中年男子没了,取而代之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人。尤其他怪笑模样,以及处心积虑下的阵法陷阱,他若不是那个无咎,还能是谁!

不过,比起从前,他的修为更加强大,周身上下竟然散发着人仙六层的威势。

“嗯,正是本人!”

“你不是人在南冥海,缘何又现身此处?”

“虚虚实实,方为用兵之道!”

“你为何要与我万灵山为敌?”

无咎既然恢复了真容,不再隐瞒。他站起身来,嘴角一撇:“不是我与万灵山为敌,而是你万灵山挑衅在前,我若是不还以颜色,又怎对得起我仙门鬼见愁的名声!”

“传说你要抢夺九星神剑……”

“神剑虽好,无德者失之。况且万灵山的神剑尚自不知下落,何来抢夺一说呢?”

“你敢与各家仙门为敌?”

“各家仙门与天道为敌,我何妨替天行道!”

“我师兄虽然带人前往南冥海,即日便可返回。你敢怎样……”

“你三人的性命在我手中,你说还能怎样?”

“殊死一拼,胜负未知!”

“嘿,不急不急啊!且唠唠家常,话说你三人想要活命,倒也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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