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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抓着沈黄撒脚狂奔,眨眼之间窜出去几丈远。而他还想着怎么掩饰,以及怎么应对那两个家伙的猜疑。忽而听到“传出信简”四字,他再也顾不得许多,顺手将沈黄扔了出去,转而抽身返回,旋即脚尖点地凌空蹿起,狠狠便是一拳砸下。

吴基追赶正急,并召出飞剑。

却不料那逃跑的人影突然逆袭而至,竟然不容躲避。

他骇然失声:“你是何人……”

与之刹那,一声隐约的轰鸣霍然而至,随之头颅炸碎而尸身横飞,消散的神魂之中,似有话语声在回荡:“哼,作死——”

不作不死!

这个吴基为人精明,却精明过了头。在他有所猜疑的那一刻,或也无妨。而他接连挑衅,并尽其羞辱之能,只能说他活够了!

年寿落后几步,拿出一枚空白的信简正在默念法诀。眨眼之间,吴基的脑袋没了。他吓得身形一顿扭头便跑,顺势祭出手中的信简。而一只脚带着风声到了身后,“咔嚓”踢断脊背,紧接着又是一只脚狠狠踏碎肩头。他顿时瘫倒在地,成了一堆没有生机的烂泥。

无咎不出手则罢,出手便要人命。即使不用修为,两个羽士六、七层的修士也挡不住他的悍然一击。他一拳砸死吴基,直奔年寿扑去。谁料对方逃命之际,竟抢先祭出信简。他急忙随之蹿起,却为时已晚。一道流光冲向夜空,瞬间消失无踪。

他去势未尽,离地十余丈,昂首看天,一脸的焦急与无奈。

本想蒙混过关,还是没能侥幸。信简传出之后,万灵山的高手顷刻将至。而眼下的自己,想要对付筑基修士都难,更莫说为数众多的人仙高手。

沈黄被扔出去好三、五丈远,落在岸边的草地上,打了几个滚,竟毫发无损。他爬了起来,犹自惊魂不定。

草丛中似乎还能听到“簌簌”的声响,遍地的毒蛇东奔西窜。马儿还在打着响鼻、原地踢踏,显然也是吓得不轻。十几丈外的地上,躺着两位仙长,不,两具死尸。而半空之中,一个身着短衫的身影飘然而落。明亮的月光下,他一头乱发随风飞扬,傲然身躯洒脱莫名……

“天呐,贾七兄弟不是凡人啊!”

便在沈黄惊叹之际,所谓的贾七,在两具死尸前稍加寻觅,快步到了身前,拿出几块金锭递了过来:“沈大哥,若有问起,便说是万灵山弟子火拼!”他不敢出声,慌忙接过金锭连连点头。

无咎伸手拍了拍沈黄的肩膀,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今夜杀人,皆因莽撞大意所致。而自己实在不忍看着一个憨厚的汉子无辜遭难,尤其他有家小有小。接下来难免惹祸上身,听天由命吧!

“此前多谢关照,就此告辞……”

无咎还想交代安慰两句,神色微动,不及多说,拱了拱手转身便走。虽然没有施展修为,而他一步三、两丈,却也去势极快。

往南乃是一片浓密茂盛的树林,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只要躲入其中,或能暂避一时。

不过,有人比他更快。

无咎刚刚跑出去数百丈,尚未接近树林,一道剑虹由远而近,掠着地面急追而来。他察觉不妙,抬手扯出一把五尺长的黑剑,转身就要往回扑去,随即又是微微一怔。

一道婀娜的身影踏剑而至,似乎很是谨慎,在数十丈外稍稍盘旋,而眼光却是紧紧盯着某人手中的黑剑,随即又惊又喜:“是你……”

“你……在此作甚……”

无咎看着那突如其来的女子,也不禁愕然失声。而对方倏然到了面前,旋即收起飞剑,朦胧的月光下,一张小脸兀自欣然不已:“我从黄元山一路寻来,又在万灵镇逗留数日,便欲赶往别处,谁料夜半巧遇打斗,尚自疑惑不解,却认出了玄铁剑,果然是你呢……”

“嘘——”

无咎恍然大悟,松了口气,却又忙摇头摆手,并伸出手指挡在嘴前,急道:“我已是自身难保,你速速离去……”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岳琼。无咎不知道她为何追来,却也看出她没有恶意,而此时此刻,已无暇多顾。

岳琼还是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分说道:“我担心你的安危……”

“哎呀——”

无咎忽而冲着远方神色一瞥,张口打断道:“万灵山的高手已然出动,再啰嗦下去便死定了!”

他不及多说,转身便走。而岳琼随后跟随,很是义无反顾。他咬牙跺脚,返身一把抓住对方的臂弯蹿向树林,紧接着周身闪过光芒笼罩彼此,随即双双遁入地下深处。

与此瞬间,几道强劲的神识横扫而至。

不消片刻,夜空中闪出两道人影。远处还有几道剑虹疾驰而来,直奔停着马车的河岸而去。

半空之中,两位老者踏剑而立。

其中一位老者低头俯瞰,疑惑道:“方才此处好像有人,莫非神识有误?虞师,你接到信简如何说……”

叫作虞师的老者拱了拱手,答道:“两个来自溪口镇的采买弟子,传信呼救,或许事发匆忙,并无提及详细!”他也在低头打量,又道:“我怕是贼人出没,这才传唤门主师兄一同前来查看!”

虞师,乃是万灵山的长老,他的门主师兄,便是钟广子。

“有无惊动各家的高手?”

“没有!各家的高手,一半巡防何服与古巢的交界之地,一半留下驻守万灵谷。只要万灵谷安然无恙,便不怕贼人暗中作祟。却不知方才那人是谁……”

“那人或已远去,或已遁入地下。至于他是谁,无关紧要!”

“师兄,你我如此兴师动众,只怕难以收场啊!”

“各家的用意,不言而喻。而我万灵山,若能趁此机会,得到贼人的神剑,便是一桩意外的收获!纵使惹下祸端,所殃及的又非我一家!”

“师兄高见!如今各家均被贼人拖住了手脚,你我大有可。只是据说贼人中了丹毒,他为何又能四处乱窜呢?”

“其中有诈……”

便在两人对话之际,一个筑基弟子踏着剑光来到近前。

“可知杀人者逃往何方?”

“据车夫交代,杀人者与两位仙长相熟,在你我赶来之前便已逃走而去向不明……”

“杀人者何等模样?”

“车夫已被吓得神志不清,口口声称那是个披头散发的女鬼,还佯装他兄弟贾七的模样,差点吃了他……”

“凡夫俗子,一派胡言!”

钟广子挥动大袖,不容置疑道:“传令下去,万灵山的千里之内均为禁地。但有出入者,不管男女,一律严查,不得放过!”待弟子领命而去,他又冲着虞师点头示意:“杀人者的修为,很是寻常,即使土遁,也难以及远。你我不妨遁入地下找寻百里,之后再行计较!”

万灵山的两个小辈,双双死于拳脚的虐杀,却又在临死之前,祭出了求救的信简。由此可见,杀人者并非什么高手。

虞师深以为然,与钟广子落下身形,随即双双遁入地下……

……

地下,百丈深处。

一团淡淡的光芒,穿行在黑暗之中。片刻之后,光芒一阵闪烁,随即停了下来,缓缓现出两道人影。

其中的岳琼安然无恙,兴奋的神色中还带着一丝羞怯;而无咎却是微微气喘而脸色苍白,显得很是狼狈。

“万灵山的高手有无追来,你我又是否化险为夷?”

“你我所在之地,距万灵山不过六、七百里,方才有人施展遁法赶来,必为人仙的高手。眼下尚未脱险……”

“分手不过半年,你的神识竟然如此之强!”

“我说岳姑娘,有话以后再说,成也不成?我仅剩一成修为,再难支撑,还请你施展遁法,远远逃出此地……”

“哎呀,你果然身中剧毒?”

无咎道出实情,也是无奈,只想设法应对,以便摆脱困境。而岳琼与他肩并着肩站在一起,还被抓着手臂,喘息清晰可闻,且四周黑暗幽静,浑如两人天地而亲密无间。要知道分手之后再次重逢,着实不易。而幸运突然在这个夜晚降临,简直难以置信。只要坚持,便有收获;只要寻找,终能相遇!

这女子只觉得天缘巧合,犹自沉浸在愉悦之中,却也没有忘了关切问候,随即又尴尬低头:“我……不懂土遁之术!”有法力笼罩,行动无碍。她不由得倚着身旁的臂膀,虽也心头怦怦直跳,而整个人却是极为的充实,仿佛天地间再无索求。

“你……你怎能不懂遁术呢?”

无咎顿感绝望,急道:“此处百丈的地下,且不说有无强敌追来,我耗尽修为之际,便是你我活埋之时。大姐,要死人的!”

“你……你嫌弃我的年纪?”

“与年纪何干呀,你若乐意唤我大哥也成!”

“我……我将法力度你,你岂非又能施展遁术?”

“噫,或可一试!”

无咎只想逃命,全无顾忌,伸手抓住岳琼的手腕脉门,顿时一道陌生的法力涌入体内。他暗暗侥幸,尝试催动法术,周身光芒一盛,猛然往前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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