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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洞穴。

暗淡的珠光下,寂静的角落里。

无咎依然坐在原地,一手托腮双目微阖,一手拿着玉简默默凝神。在他的身前,则是洒落着一堆凌乱的玉简、卷册。久久之后,他慢慢睁开双眼,神色中却是透着失望,冲着手中的玉简摇了摇头。

半个多月的不眠不休,总算是将所有的玉简、卷册典藏浏览一遍。虽未详读,却也粗略大概。而其中并无破解丹毒之法,唯独这篇来自于岳华山的古籍中,有着飞蠹之蛊的相关记载。

飞蠹,存在于南冥海的深处。其特性为吞噬、侵蚀,以及群居、怯光。又因成虫长有羽翼,故名飞蠹。取其精血,便可炼制飞蠹之蛊。此物毒性寻常,对于凡人无用,却又克制法力修为,颇为的诡异。

有关飞蠹之蛊的描述,不过寥寥数十字。除此之外,再无分解。

无咎摇晃着手中的玉简,暗叹了声。

难道身上的丹毒,再无破解之法?若真如此,岂非在劫难逃?

唉,时运颠倒,又逢倒霉。比起从前,更为不堪。眼下已是步入绝境,再难摆脱!

莫非那位苍起前辈的在天之灵,想要收回他的九星神剑?

倘若造化弄人,又何必等到今日,这与落井下石有何两样,说白了就是坑人呢!至少也该等我带着紫烟离开灵霞山,再奉还五把飞剑不迟……

不急、不急,容我想一想。

记得《百灵经》中有过记载,但凡毒物出没之地,左近必有解毒之物。嗯,岂非是说,飞蠹存在的南冥海中,同样存在着解毒的东西?而我是不是前往南冥海走上一趟,或有收获也未可知呢!

无咎想到此处,稍稍振作。便如黑暗中看到一线曙光,使得绝望中顿时多了几分的期待。他挥袖收起面前的玉简、卷册,只留下一枚图简。

舆图所示,何服国位于神洲的最南端。再去万里之外的一片海域,则为南冥海。啧啧,先是北陵海,又是南冥海,也算是将神洲从北到南走了一遍。而无论能否寻到解药,总好过这般困守原地!

而穿越何服国,只怕并不容易。万灵山蓄意不良,此去还须多加小心才是!

无咎有了计较,便想歇息两日。接连查看了半个多月的典籍,劳心劳神。况且难以补充灵力,着实疲惫。而他背靠着石壁,尚未缓口气,又神色微动,随即瞪大双眼。

只见十余丈外的溪流处,缓缓冒出一道丰腴的身影,似有惊喜,旋即愤怒道:“你果然在此——”

“你……你是如何寻来?”

无咎很是意外。

那女子竟是谷山的道侣,名为竺青。只见她手上抓着一道虚幻的蛇影,恨恨道:“我途经此处,恰见蛇灵出没,疑似出自谷山之手,便猜测与你有关。真是报应不爽,纳命来——”

无咎有苦难言。

曾经打开装着兽灵的小瓶子,虽然予以灭除,却有漏网者,竟从地下流窜出去,恰被那个竺青发现,随之顺藤摸瓜找到了自己。

唉,有时候莫要抱怨运气不好,也不要责怪命数不济。所谓的灾祸,十之八九都是自己酿成的苦果啊!

“慢着——”

那个竺青抬手抓出飞剑,动身扑了过来。

无咎摆了摆手:“容我说上两句话,你再为道侣报仇不迟!”

竺青逼近到五丈之外,脚下一顿,瞪着双眼上下打量,凶狠的神情中透着几分狐疑,厉声叱道:“你身中丹毒之后,屡屡行恶,如今躲在地下,已长达半月有余,分明是丹毒缠身而难以自保,我看你还如何施展阴谋诡计!”

无咎依然坐在地上,满脸的诚恳:“我杀了你的道侣,纯属无奈啊!你若是帮我破解丹毒,我便……”

竺青哼了声,举起飞剑,

无咎急忙改口:“不、不,我是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杀女人,我不想与你为敌……”

他像是惊慌失措,啰里啰嗦语无伦次。

竺青不见异常,似乎放下心来,咬牙启齿道:“呵呵,你不杀女人?我小青杀人,不管雌雄……”

见过女人狞笑吗?

比起男人更加的可怕!

而她矢志要为道侣报仇,又何错之有?倘若我的紫烟受了欺负,我是也不答应啊!

无咎摇了摇头,无力道:“我与万灵山从无交集,万灵山为何要这般待我呢?”

竺青哼了声,道:“据传有贼人祸乱仙门,神洲各家的前辈高人齐聚万灵山而共商对策!”

无咎愕然不已,难以置信道:“你……你是说,各家的高手齐聚万灵山,便是为了对付我?”

“正是如此!我与谷山虽然早已离开灵山,却没断绝往来。恰闻胡家庄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竟与你同名,借机查看,果然不出所料,便传出信简禀报师门……”

竺青死了道侣,始终愤恨难消。此时的她,很是乐见仇家的惊慌,继续说道:“谷山听说你抢了古剑山的神剑,难免私欲作祟,却为你所趁,因而丧命。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万灵山的高手,即刻便至。我看你今日如何逃脱,呵呵!”

无咎原本坐在地上,走投无路的模样,而一听还有高手正在赶来,不由得手扶石壁慢慢站起。

一个女子,已够头疼,再来三、两个仙门高手,更加的麻烦!

竺青只当仇家又要逃遁,飞剑尚未出手,猛然甩动裙袖,霎时浓雾横卷。

无咎没有心思应战,何况他体内所剩的修为也不敷使用。他身形闪动,便要就此离去,却又不忘伸手一抓,将之前埋入石壁的小瓶子抓在手中。而他刚刚遁入石壁,便又逼迫退出。石壁中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怪虫,像是巨大的山蚁,虽不致命,却带动法力而恰好挡住了遁法。

“呵呵,我的灵蚁自有布阵之能。虞师叔,乌、屈两位师弟,贼人在此——”

无咎退回原地,所在四方已被浓雾笼罩。神识可见,满地都是黑压压的灵蚁。

不远处的那个女子犹在叫喊,三道人影从远处匆匆扑来。

躲不掉了,唯有硬拼!

无咎不作迟疑,暗啐一口,顿时灵力护体,闪身往前冲去。

竺青费尽周折,这才寻到仇人,并以灵蚁围困,又怎肯罢休。她一边叫喊,一边驱动飞剑阻拦。

无咎亟待突围,又难以摆脱,稍有耽搁,必将陷入绝境。情急之下,他顺手抓出扯出一道剑光狠狠劈去,唯恐不虞,黑色的剑光突然闪过紫、红光芒。三剑合一的威力顿时显现,“砰”的一声便将挡路的人影拦腰斩断。他去势不停,从浓雾与血水中横穿而过。

而倒飞出去的竺青一息尚存,犹在叫骂:“你不杀女人……却杀了一对情深的道侣。你卑鄙无耻,必得报应……谷山等我……”

无咎的心头深处似有震动,匆匆回头一瞥。

恰见竺青的半截尸骸摔在地上,一度狰狞的神情忽而变得宁和安静……

与之同时,三道人影已到了十余丈外,各自祭出飞剑,威势极为惊人。为首的老者很是震惊,凛然大喝:“你是无咎——”

无咎看也不看,挥剑劈去。却一剑劈出三道剑光,威势更加的不凡。随即光芒刺目,巨响轰鸣。袭来的飞剑顿时瓦解,逼近的三人被迫后退。他趁机加快去势,眨眼之前冲出重围,紧接着身影闪烁,倏然没入石壁而直奔地面遁去。

突如其来的三人,乃是一位老者与两位中年人。仓促之间,对手已逃无踪影。

“屈达,你留下善后。乌术,随我追赶贼人!”

老者吩咐过后,带着一人返身离去。

不消片刻,两道身影从地下蹿出来,相继踏剑腾空,转而散开神识张望四方。

“虞师叔,那人遁法不俗……”

“据说他身中丹毒,应该支撑不了多久。吩咐下去,贼人已顺着何服的边界逃往南方,命各处的弟子严加防备。再传信万灵山的钟广子门主与庄从长老,告知各家予以相助!”

“弟子遵命!”

叫做乌术的中年人俯首称是,拿出两枚信简,以神识默念几句,再又掐动法诀而顺手一抛。两道流光瞬即脱手而去,瞬间消失不见。

虞师叔不作耽搁,大袖甩动:“不妨就此追去,倒是要看看他能逃往何处!”

乌术随后紧跟,轻松说道:“贼人若是逃往北方,或有周折。而由此往南,只有大海与神洲结界……”

……

一道淡淡的光芒划过半空,渐渐现出无咎的身影,却是摇摇欲坠,显得颇为的匆忙而又狼狈。

先后动手拼杀,逃脱重围,再又接连施展冥行术,实乃迫不得已。

而此时此刻,体内的法力正在飞快的流逝。不消须臾,或将耗尽所有的修为。到时候莫说飞遁,想要御剑都难,只能从天上掉下去,最终的情形可想而知。再不敢强行支撑,务必要留有余力而以防不测。

无咎回头看向来路,隐去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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