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仙岛,徐家老菜。
今天店里生意冷清,福伯忙里偷闲,坐在门口晒起了太阳,不知不觉便昏昏欲睡。

片刻后,一个平淡无奇的嗓音自面前传出:“零先生死了。”

福伯的食指一动,缓缓睁眼,轻声道:“消息属实?”

那戴棒球帽一身驴友打扮的小伙点点头:“千真万确。”

“按计划去办吧。”福伯笑了笑,“动静小点儿。”

小伙只是嗯了一声,紧了紧背包,怎么来的怎么离开。

半个小时后,捧着一杯浓茶的福伯来到海边,盘腿坐在一块礁石上,面前是骇浪惊涛,怒拍不止。

远处海天一线,蔚为壮观。

他伸出右手食指,依稀可见指纹处渗出一丝血液,缓缓滴落杯中,金黄茶水片刻转为猩红。

将整杯茶水挥洒进汹涌波涛,海风吹拂鬓角白发,福伯恬淡如水,安静等待。

数分钟后。

一条足足数十丈的深邃身影,在湛蓝海水中灵活游曳,若隐若现下扭动巨大身躯,掀起一股激烈暗流,转瞬间消失于海底深处。

容颜焕发的福伯目光褶褶,视线掠过风平浪静的远处海域,面无表情,喃喃自语:“蓬莱有蛟,蕴三千法象。”

“春分登天,秋落潜渊,夏惊雷泽。”

“化龙也。”

--------------------------------------------

竹溪寺居中原沃土以西,依山而建。

后山竹林深处有一潺溪,绵绵不绝,故得竹溪之名。

朽僧双眼紧闭,盘坐在溪水岸边,口中念念有词,静默修禅。

一道曼妙身姿,穿戴随意,慵懒躺在凉亭中,望着那个古井不波的背影,摇头轻叹:“别念了,再念也修不成佛。”

朽僧不以为然,睁开金灿双眸,微笑道:“诵经只求心静,成不成佛,不敢。”

茹我闻言吐了吐舌头,一改往日冷漠,像个蛮横小女生娇嗔一句臭和尚,正欲离去,朽僧轻声道:“你和那姓钱的,见过面了?”

“什么姓钱的?!”茹我微皱黛眉,“你们出家人,不是都喜欢尊称世人为施主吗?”

“我出手伤过他,再称呼施主,略有不妥。”

“搞不懂,一个个的故作高深,明明是肉体凡胎,说个话非得故弄玄虚,天天这样不累啊?”茹我转身走到朽僧身边,望着一缕清溪由山涧缓缓而下,闷闷不乐。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朽僧笑笑,“到底见没见过?”

茹我解开束扎马尾,三千青丝如瀑倾泻,不耐烦道:“见了见了,我按你说的办了,让他当我男朋友。”

“这就对了,起码你妈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轻举妄动。”朽僧满意的点点头,“怎么样,对我有没有什么怨言?”

“没有。”茹我轻轻摇头,美目看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巅,明显的言不由衷。

她又小声的补了一句:“真没有。”

慈眉善目的朽僧哈哈大笑,哪里还有僧人的半分庄严,略作思索打趣道:“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茹我瞪他一眼,摇曳曼妙身姿快步离去,头也不回,气鼓鼓的娇嗔一句:“臭和尚!”

朽僧也不气恼,盯着潺潺流水,自顾自的微笑,缓缓说出下阙:“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再转头回眸,茹我的倩丽背影,早已远去。

空留茂密竹林,沙沙作响。

------------------------------------

一顿饭,吃的钱大好汉酣畅淋漓。

许久没有这么放松的大快朵颐,尤其是和赵昔之面对面,秀色可餐下更是胃口大开。

他打着饱嗝,毫不在意周围食客的异样目光,像个头回进城的生犊子,打量着近在眼前的赵昔之,笑呵呵傻乐不停。

“德行!”赵昔之娇嗔道,用筷子夹起一根豆芽,缓缓含入口中,食相端庄大气,又不失小家碧玉的恬静素雅,美不胜收。

钱品聚看的痴了,轻轻拍手,咽着口水啧啧称赞:“好,好,好。”

赵昔之狂翻白眼,无可奈何道:“好你个大头鬼呃。”

钱大好汉双手撑着下巴,岔开话题道:“昔昔,你说的那个相亲对象,来头肯定不小吧?”

赵昔之放下筷子,点点头轻声道:“我妈说是我小姨同事的孩子,刚从俄国回来,在东华大学当讲师,家里好像在咱们这儿是做煤矿的。”

“哟~又是个富二代呀,挖煤的,家里得有好几辆劳斯莱斯吧!昔昔,你发达了哟~”钱品聚笑的贼贱贼贱,阴阳怪气儿的调侃一番。

赵昔之红着脸,再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嘟嘴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挖苦我,他再有钱那是他的事儿,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你要相中了你去嫁!”

“哟~挺有傲骨哟~我很中意你哟~”钱品聚得寸进尺,笑的更加欠扁。

赵昔之眨了眨水灵美目,笑问道:“有多中意?”

钱品聚想了想,张开双手夸张的比划道:“当然是辣么大~”

“那到底是多中意?!”赵昔之犯起花痴,愈发像个羞涩的小娘子,美艳不可方物。

“要不咱找个小旅馆,我给你好好演示演示?”钱品聚挑动眉毛,一脸“小乖乖哟~你懂得哟~”的坏蜀黍表情。

赵昔之突然不愿搭理这货了,用纸巾轻轻擦拭嘴角,拿起包就要走,临走还不忘对钱品聚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付钱!”。

“遵命!”钱品聚肃然立正,装模作样的敬了个礼,却是滑稽不堪。

赵昔之噗嗤一笑,实在没忍住,长叹道你个傻瓜,率先走出卡间。

钱品聚交钱的时候,右眼皮没来由的一跳,他摇摇头接过收银员递来的小票,点头道谢后快步走出小江南。

赵昔之撩过额前凌乱青丝,站在月光满洒的停车场等着他,一袭白裙顾盼生姿,愈发明艳动人。

钱品聚搓着手,回以灿烂笑容,小跑着去开车,片刻后重返,载上赵昔之往车站胡同加速驶去。

赵昔之坐在副驾驶上,小声提醒:“别开这么快。”

脸色有些古怪的钱品聚,目不斜视轻声回答:“知道。”,可脚下油门依然不减。

到了车站胡同,跟赵昔之说好回家发信息后,便目送着她上楼,直到窗台灯光亮起,钱品聚才放心离开。

走回相隔的自家单元门口,他低头点烟,风似乎有些大,打火机的火苗扑闪了几下随即湮灭,正要甩甩机油再次点燃,脑后突然伸出一只握着打火机的手,苍白枯瘦,毫无血色。

“啪!”

钱品聚叼着的烟被点燃,他深抽一口,眼神阴狠。

对着四下无人的胡同长街,似在自言自语,冷冷说道:“都出来吧,别藏着了。”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