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太子敕令各地官府开仓赈灾,九月二十,天降甘霖,旱情得以缓解。
十一月,卓大将军平定叛乱。

十二月,卓大将军凯旋归朝,燕王下旨嘉奖卓大将军,并命其统领御林军。

十二月二十,燕王携邯郸王回京。

十二月二十五王后接我进宫过年,我每日除了前往凤仪宫请安便是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即便这样还是在凤仪宫遇到两次刘协,他比之前见瘦了,脸上带着疲倦,眉头紧皱。我知道他最近日子过的不顺心,由于在处理旱灾上面办事不利,他被燕王呵斥了,朝中拥护邯郸王的人越来越多。

十二月三十年终晚宴。

大殿里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我觉得有些喧闹,便起身走到殿外,想透透气。沿着花园的小径我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直到看见那一座座假山,我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第一次和刘茂接触的地方,一时间呆住了,想起刘茂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给我来信了,不由得心中牵挂。

听说他这次遇到了厉害的对手,战场上失利了,他的军队节节败退,再加上九月份的时候,为了平定幽州的叛乱,陈协无法只好同意撤回在梁国的五万军队,这让刘茂元气大伤,听说短时间内他无法东山再起,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我没在收到他的来信。

我叹息了一声斜倚在假山石上,心中想着母后派人捎来的信,不知不觉我到燕国来已经三年了,如今我已经十八岁了,父王母后担心我的终身大事,终日不能开怀,王兄也捎来口信,为了我滞留燕国而内疚,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一一去信安慰。只是此时自己独处,想到这些终究是意难平。

远处传来清晰的脚步声,看来这里也难躲清静了,我往假山的阴影里缩了缩,这夜里光线模糊,不容易被人发觉,我想着等人过去之后就回大殿中去,玉蝶还在那里等着我呢。

随着脚步声渐渐走近,传来清晰的说话声:“殿下,现在卓大将军深得陛下的宠幸,况且他现在手中掌握着御林军,这些殿下都得考虑啊,再说了,那卓家大小姐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难得她对殿下是一片痴心啊,只要殿下允了这桩婚事,那么殿下的胜算就大得多了……”我静静地站着不动,直到声音渐渐远去,才敢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脚,赶紧往大殿走去,既然太子已经离席,想来前面的夜宴已经散场了,我得赶紧去找玉蝶。

三十晚上,我带着徐嬷嬷和丫鬟们守岁守了一晚,天色转明的时候才将就着歇了一个时辰,醒来后就赶紧带着丫鬟们去凤仪宫给王后娘娘拜年,王后这里照常十分热闹,燕王也在这里,所有的妃嫔、王子、公主们都一一上前给他们请安,每个人都有赏赐,我照例和往年一样得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太子殿下也是一夜没睡,他的眼睛中带着血丝,看着我的时候眼中闪着一簇火光,只是很快就熄灭了,快的我并没有发现。

初二一大早陈欢夫妇就进宫请安了,已经出嫁的公主只有她和大公主,但是大公主离得远,去年她怀了身孕不好回门,今年说是要回来,不过估计要到正月初八以后才能有时间。

王后照例在凤仪宫摆午宴招待女儿女婿,我过去略微吃了几杯酒就早早地回了自己住的小院子,各位妃嫔也都有眼色地早早散了,也好让她们母女说说私房话。

回了房中,我觉得身上一股酒味,便吩咐人烧了热水,舒舒服服地沐浴了一番,便躺在床上午休,这两日忙着赴宴拜年看着事情不多,却极是耗神,再加上这两夜我睡得不安稳,这阵子倦意上来了,我竟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我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直到有人在我身边用头发搔我的脸,我才醒过来,睡眼朦胧中看见陈欢趴在我枕边,我猛然一惊,醒了过来。

陈欢笑嘻嘻地告诉我,王后留她在宫中多住几天,她这是特地来找我去她那里吃晚饭的,今晚她做主宴请所以得兄弟姐妹,说着她一边将我扶了起来,一边催促我赶紧梳洗,说是她还叫了一个杂耍班子,今晚要好生热闹热闹。

我便起身洗漱,梳妆过后换了件桃红色的曲裾深衣,披了大毛披风,带着玉蝶便跟着陈欢去了她的院子,此时她的院子里已经张灯结彩,布置得十分喜庆热闹。正殿上已经摆上了酒席,几个年幼的王子公主已经在各自的席上坐好了。正中的主位还空着,下首一左一右分别坐着太子陈协和邯郸王陈璲。陈欢笑着拉着我在主席上坐了下来:“今天是我做东,所以我就冒昧地坐主位了,两位哥哥切莫怪罪。”陈协和陈璲笑着点了点头。

陈欢拍了拍手,席上安静下来,陈欢举起面前的酒杯说了两句场面话,酒宴便开始了,美酒佳肴如流水般地端了上来,杂耍班子也开始在大殿中央表演起来,我扫了一眼陈协和陈璲,陈协看上去颇有心事,独自端着酒杯,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陈璲面色自若,多数时候认真地看着杂耍,兴奋的时候端起酒来饮上一杯,我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尝了一口,竟然是梨花白,想起我们第一次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我和陈欢两个女孩子只被允许喝桂花蜜,只能偷偷的喝几杯梨花白,不过那时候,大家都很开心,都喝的醉醺醺。

我想着当时的情景,不由面上带笑,陈欢贴着我问:“弥姐姐,你笑什么呢?”我轻声说道:“我想起来,当初我们一群人聚在一起喝酒的样子,那时挺开心的。”陈欢笑着将我的酒杯满上,“是啊,那时刘茂也在四弟也在,那是我第一次喝那么多的酒,虽然喝醉了,但是心里真是痛快!”她碰了碰我的酒杯,两人喝干了杯中酒,她继续将酒满上,“四弟这阵子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我听了不禁默然,想着那个快意恩仇的男孩,心里默念一句“可惜!错生帝王家”黯然地将我手中的酒喝干了,也许是喝酒的缘故,头脑中不禁思绪纷飞,又想起了父王母后,离开韩国已经三个年头了,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喝下了四五杯酒,这时候席间的气氛更加热闹,小王子和小公主们都在一起说说笑笑,陈欢拉着我去给陈协和陈璲敬酒,一人两杯下来,我有点头晕,又被小王子小公主们敬了两杯酒,摸着火热的双颊,我有些模模糊糊的,玉蝶早就被带到下人们聚集的地方去了,陈欢便叫她的贴身侍女扶我到侧殿去歇息一下,我浑身无力,扶着侍女往侧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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