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出宫,聂无双一早打扮停当,乘了鸾驾出宫而去,一路行仗逶迤,宫娥内侍还有前面的侍卫开道,端地风光无比。聂无双坐在鸾驾之中,心中感慨良多,当时在齐国之时,大哥尚年轻,没有娶亲的打算,如今齐国是家破人亡,两兄妹竟然在异国他乡扎下根来。
杨直在一旁候着,见聂无双面上激动,不由恭喜道:“娘娘如今也算是放下心中一半大石了,等聂将军与展家小姐成亲之后,就能开枝散叶了。”

聂无双微微一笑:“是极。若是爹爹上天有知……”她眼中不由泛出泪花。

杨直又温言宽慰了一番,聂无双这才展颜开怀。

到了展家,早有恭候一旁的门房看到鸾驾过来,急忙进去禀报展家家主家母,聂无双鸾驾停下,展家人黑压压地跪下恭迎。

聂无双连忙上前扶起展家家主家母,笑道:“这不是折杀本宫吗?以后展大人与展夫人就是本宫的上辈了。哪有上辈人给晚辈行礼的?”

展氏夫妇都听闻聂无双如何魅主承宠,各种流言纷纷都说她如何毒辣,如今一看却是楚楚可怜又懂礼的女子,顿时心中的担心消了一半。当下,连忙迎了她进大门。

聂无双观展家不愧是名门大阀,府邸也是有些年头,陈旧中带着一种莫名的贵气。装饰更是十分精心独到。一家入座,聂无双美眸往座上的众人一扫,忽地问道:“谁是展二小姐的生母,如今这婚姻大事,也该让她进来定夺才是。”

展氏夫妇微微一怔,面面相觑,聂无双脸上笑意吟吟,看不出半分恼意来。一旁的站着的展盈连忙道:“尊娘娘的意旨,这就去请臣女的母亲。”

不一会,来了一位锦衣妇人,聂无双打量了下,见她面容祥和,展盈的温婉有几分承自她身上。聂无双问了她几句,对答亦是十分清楚大方。聂无双心中的担心慢慢消散了,只要展盈母亲性子温和,为人正派,对聂家说,无所谓展盈是嫡女还是庶女。

一席交谈,宾主尽欢。两家人敲定了大喜的日子与彩礼聘礼。末了,聂无双对展盈道:“等你与大哥成亲之后,把你母亲也接到聂府中养老,一来与你作伴,二来也是本宫一点私心,可以多多照顾你们小夫妻两人。”

展盈一听激动得几乎要跪下谢恩,聂无双连忙扶起她来笑道:“只要你好好与大哥过日子,这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聂无双在展家坐一会,等到聂明鹄过来接,已是将近用午膳,展家夫妇又竭力挽留两人用完膳再走。聂无双与便与聂明鹄留下用过,这才出了展家的大门。

聂无双舒了一口气,对聂明鹄笑道:“大哥也是要成家立业的人了,小妹真替大哥高兴。”

聂明鹄手轻抚过她的鬓发,笑了笑:“大哥安家了,你就安心了。可是你要知道大哥最愿意看见的是你的幸福。”

聂无双心中一颤,幸福?……幸福已经离她很远了吧。她抑制住眼中的泪,笑着抬头:“大哥放心,我已经很幸福了。”

她说完,匆匆进了鸾驾。聂明鹄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酸涩。但是他又能如何,看着她孤身一人在深宫之中,小心翼翼地承宠,如履薄冰,关于她流言蜚语向来不绝,他也耳闻过,可是他又怎么能指责她呢?

在这异国他乡,要站稳脚跟,就如她所说,要摒弃一切……

他想着忍不住恨起了自己。

……

一行人打道回宫,到了一半的路中,忽的鸾驾微微一顿,停了下来。聂无双心中奇怪,问道:“是怎么回事?”

有内侍匆匆过来,禀报道:“启禀娘娘,是云乐公主与驸马拜见完太后出宫了,车驾正好到了跟前。”

聂无双一怔,这御街说宽挺宽,说窄也挺窄的,若是碰上两队宫中的行仗就只能让出一方来,不然无法同时通行。她想了想:“那就让云乐公主的车驾先行通过吧。本宫可以等。”

内侍得了令下去传旨,聂无双便坐在车驾里面等着,等了半天,却不见云乐公主的车驾经过,她不由命人撩起车帘,这才发现在队伍前面,聂明鹄与一位玉面贵公子在马上说着什么,那贵公子似竭力邀他做什么,而聂明鹄面带不豫,正在婉拒。

聂无双看了一会,问道:“那位公子是谁?”

杨直仔细看了下:“回娘娘的话,那是驸马薛璧。”

聂无双顿时了然。听说驸马薛璧面如冠玉,俊美非常,文治武功都不错,是年青一代藩王世子中的佼佼者,若不是他如此优秀,想来太后也不会把云乐公主下嫁与他。

她想着由杨直扶了下了车驾上前,笑问道:“薛驸马这是要到哪去呢?”

薛璧见一位宫装美人走来,知道她是皇上跟前的宠妃,连忙下马笑道:“拜见贤妃娘娘,本小王正要带公主出去打猎散心,正好碰见聂将军,正好想要相邀一同出游。”

聂无双一听,不由看了他一眼,薛璧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面如冠玉,唇色如朱,说笑起来,神情坦然自若,风姿俊美风流,的确是一位年少才俊。

她看了一旁脸色不自然的聂明鹄,笑道:“公主与驸马新婚燕尔,一起出游便是了,何苦拉上我们兄妹二人?岂不是大煞风景?”

薛璧哈哈一笑:“无妨,本小王心中十分钦佩聂将军,今日见了,一定是不能放过了。再说公主也喜欢人多热闹,娘娘也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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