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名可睡得并不怎么安稳,倒不是因为怕黑,毕竟慕子衿就睡在隔壁的房间里,她是因为在睡梦中总感觉有人站在床边,一直一直看着自己。
本来是极其惊悚的一件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像是闻到了一股自己熟悉的味道,因为这股味道,心里的恐惧也渐渐散了去。

只是因为太累,眼皮太沉重,连掀都掀不起来,所以一整夜里她哪怕睡不安稳,却没有睁过一次眼。

直到第二天手机的闹钟把她惊醒时,睁眼一看,房间里只有她自己,并没有其他人。

只是一场梦。

她松了一口气,执起袖子拭去额角的细汗,想着大概是自己昨天太累,做恶梦了,才会一直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可她才刚从床上坐起来,忽然便闻到这房间里头多了一份她昨天晚上过来时并不存在的味道……淡淡的烟草味,很淡,淡得几乎闻不到,可她还是感觉到了。

心口莫名就被揪紧了起来,此时此刻,完全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

昨天晚上那家伙真的来过,他是来看她的吗?他不陪着俞霏凡,过来看她做什么?

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会错意了,就算他不在意她,可是那家伙还是太霸道,对他来说,他的东西怎么可以让其他人碰一下?

所以他来看她,只是为了看她是不是和慕子衿在一起吧?

那男人,霸道,恶劣,又黑心,自己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却不允许她和其他男人走得稍微亲近些。

这种小气霸道的男人,她只盼着自己快点熬完协议里头规定的时间,以后和他再没有半点关系。

把自己收拾了一遍,拿好了东西,一出门便看到慕子衿那道修长的身影,他靠在阳台边,她出门的时候他正巧回头看她。

“去腾飞吗?”他问道。

名可点了点头,已经不想再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事情了,知道就知道吧,经过了昨夜之后,她说过原谅就原谅了,以后不怀疑了。

“我去跟那家伙说一声,你是不是也要出门?”她问。

“看我这样子,难道还看不出来我是故意等你,送你去腾飞吗?”居然把北冥夜称呼为“那家伙”,看起来心里还在气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不可能了,听着她对北冥夜的怨气,心里还是微微多了几分愉悦的感觉。

他走了过去,与她一起离开公寓,走进电梯间里下了二十八楼。

现在才是早上八点,北冥夜办公室的大门还是紧闭的。

名可走了过去敲了下,没人理会,又敲了几下,里头还是没人应一声。

她心里莫名有几分烦躁了起来,小脚伸了出去一脚踹在门上,才转身看了慕子衿一眼:“大概还没起床,我们走吧。”

说罢,率先往电梯间走去了。

慕子衿眨了眨一双湛黑的眼眸,看了看她的背影,又回头看着北冥夜办公室那扇结实的古檀木大门,唇角,不由得抽了抽。

他刚才有没有眼花,不是看错了吧?从来都温顺乖巧得如一头小绵羊般的名可,刚才居然伸出脚去踹北冥夜办公室的门……她踹门了!他什么时候见过她这样张牙舞爪的一面?

原来自己过去对她的了解真的太少,隐藏在她乖巧的表象下,那颗心究竟都藏了多少他没有看清的性格?

再次回头看了那扇大门一眼,薄唇忍不住又勾了起来,这小丫头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玩,他真的不知道,原来她还有那么多小脾气,还有那么多他们都不知道的小顽皮。

本来心情很愉悦的,可在抬头看到她那抹纤细的背影之后,心情莫名又沉重了几分。

好玩不好玩,似乎都已经不再是他的了……

看她这么气鼓鼓的样子,他真有点怀疑这丫头是不是喜欢上北冥夜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她真的喜欢夜……

他敛了敛神,拒绝去深想这种无聊的问题,喜欢不喜欢有时候意义还真的不大,就算喜欢又能怎么样?

北冥夜连俞霏凡都能狠下心去拒绝,还一拒绝便拒绝了十几年,对名可这么弱小的女孩,他就算感兴趣,也顶多把她留在身边玩玩。

时间一长,他总是要放开她的。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带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在身边,一定会妨碍到他。

北冥夜还是那个北冥夜,冷心冷情的,除非真的爱得入心入骨,少了她就活不下去,否则,过不了多久大概也是会放手的吧。

像他这么冷清的人,他根本想象不出来他爱得入心入骨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这种可能性,基本上等于零。

一大早,帝苑的某个客房里便传出了一阵阵惊悚的尖叫声。

自从夏千金醒过来、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她就一直不断尖叫,不断在呼唤北冥夜的名字。

可是,北冥夜一直没有出现,房间里头除了她就只有火狼一人,连护士和助理医生都被她赶出去了。

“有狗……有狗要咬我!夜哥哥,你在哪里?我害怕……夜哥哥,你快回来救我……”

哪怕火狼已经把她抱在怀里极力想要安抚,她却还是不断在挣扎,不断在呼唤北冥夜的名字。

看着她这副饱受惊吓的模样,火狼心里的痛一阵胜过一阵,真的恨不得将北冥夜撕碎在自己的掌下。

千金活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所有人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虐待过?这个该死的北冥夜,他居然敢这样对她,他居然真的敢!

可他现在真的无能为力,昨天才动了手术,内腰处现在还一直在扯着痛。

夏千金还是不断在他怀里挣扎,让他身上的伤口一个一个再度崩裂开来,撕心裂肺的痛到处都在升起,可是,一看到她惊恐万分的模样,所有的痛加起来都比不上心头的万分之一。

他用力搂着她,哑声说:“小姐,不要怕,我回来了,我在这里,我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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