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秋逗弄着这狗,点了点头:“它叫如玉,不过,是不是你这战兄成天惦记的,我可就不清楚了。”
战青城眸光刀子似的扫了眼忆秋:“闹够了就把它带走。”

忆秋瞧着这被战青城吓得打哆嗦的‘忆如玉’一时善心泛滥:“唉,你就算是不喜欢,你也不能这般待它啊,我瞧着同你这狼狗也是极搭的,要不凑一块儿也有个伴不是。”

战青城提着菜篮子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凝着忆来,一字一句道:“在这个小院里,能住下,并且睡下的,只有我一个男人,可懂?”

忆秋抬着头僵了半响点了点头,懂……吧。

战青城提着菜蓝子进了厨房,忆秋抱着怀里一身泥泞的小土狗倒也不嫌弃,只狐疑的瞧着那坐在亭中的大狼狗喃喃道:“你养它还不如养‘忆如玉’它好歹同如玉有关啊,你也可以当成一个往事来回忆不来,唉你别这态度啊,要不然你……”

砰的一声那厨房的门便关了,里头传来一句悠悠的命令:“黑虎,逐客。”

黑虎猛的便站了起来,这半人高的家伙,怕是能轻而易举的将苏风锦给驼起来,顿时吓得忆秋同这小土狗哆哆嗦嗦的出了小旧院儿,这柳客舍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来:“哎呦,忆秋女侠你不是自称天不怕地不怕,你也有今日。”

这笑声才落了一半儿,狼狗黑虎又瞪向柳客舍,柳客舍风一般的跑了出去,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黑虎来到门边,用嘴蹭着将门合上,它搬不了那门闩,于是便坐在门边守着。

战青城在小厨房里头做菜,那香味混了鸡汤一并飘了出来,馋得柳客舍扒在墙边直嚷嚷:“战兄,我观你同我极有缘,你看要不然咱们拜把子吧,我唤你一声大哥如何?这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我还能去你那儿蹭个饭顺便保护一下大嫂 什么的,你看大嫂不是见天的被人欺负嘛,到时候我就化成女装,陪在大嫂身旁,谁要是欺负她,我就替你揍……”

那小厨房的门忽的打开了,战青城悠悠的扫了他两眼,挑了挑眉:“说的不错,换套女装过来准备结拜。”

啊?

柳客舍完全就是说着顺口,如今听着战青城这么一应承,一时懵了,合着只要是对苏凤锦有利的,这货都只有一个字,好,可以,没问题!

柳客舍原也是个有节操的人,可闻着这越发浓烈的香味儿,整个人都是飘的,他匆匆回了小院儿,寻了半天没找着女装,便将老汉派出去找了,这老汉吧,他的称呼原就是老汉,年纪也已经到了老汉这年纪了,再这般折腾下去,怕是迟早要累死在柳客舍这个不成器的纨绔主子身上。

老汉一脸茫然的寻了好几套女装来,连着那首饰与鞋袜一应俱全尽数买了回来,买来的衣服多是些偏保守风的,广袖长裙小手帕,玉面鞋子衬罗袜,真真是样样俱到,连里头的肚兜都一并准备了好几个。

待那柳客舍将衣服拿进去换好了出来时,老汉傻眼了,自家这公子生得格外秀丽,若是搁男人堆里头,那便是典型的小白脸,可是这一番收拾,端看墨发衬珠花,秀眉桃花眼下高鼻子薄削唇,那喉结也不大明显,身形又削瘦得紧,那腰带一束,真真是不盈一握,加之这货刻意塞了两馒头,这身材修长均称的,不知比苏凤锦那豆芽菜要好了多少。

“公公公公……公子,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老汉话都结巴了,自家公了这般一捯饬,倒比女人还像个女人,可偏偏他是个男人啊,唉,家门不幸,这柳氏皇族竟出了这么一个……唉。

老汉只觉自家公子真真是……前途无亮,复国无望啊。

柳客舍颠颠的飘到了隔壁,隔壁已经备了祭品,苏凤换坐在软塌上,身上裹着件半大不小的小被子,这会儿见柳客舍打那门外头过来,一时有些傻眼:“这……这位美人可是走错了地方?”

柳客舍眼珠子微转:“我是来寻青城哥哥的,青城哥哥说今日要同我拜堂来着,呦,东西都准备好了?青城哥哥原是请了你来当这个证人么?”

苏凤锦气得手发抖:“拜堂?”

战青城扫了眼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又有些好奇苏凤锦的反应,便不作声。

那柳客舍这花楼女子的妩媚气场学了个十足十,当即攀上了战青城的肩膀,那唇离战青城的极近:“可不就是拜堂吗?前些日子我同青城哥哥还去月老庙求了签呢,道是上上签,乃天作之合呢。”

老汉原是过来一探究竟的,结果瞧见自家公子竟扒在战青城的身上,瞧着这背影还颇和谐,顿时两眼一翻,差点儿抽过去:“你你你你,你们这是……”

柳客舍扫了眼那扫兴的,继续装:“青城哥哥,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且先拜堂吧,拜完了,可就该洞房花烛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苏凤锦端了茶盏喝了两口,翘着二郎腿温声笑道:“可不是嘛,到时候我还可以把里间的床让出来给你们,嗯,对了,我这腹中的孩子可听不得什么不该听的,二位刻压抑一些才好。孩子爹,你说可是?”

战青城笑盈盈的瞧着苏凤锦,忽觉自个儿爱死了她这副模样。

柳客舍一拍手掌退开两步,笑盈盈道:“大嫂,日后若是旁人同你抢大哥,你可不就得将这架势拿出来,到时候胆敢同你抢的,统统一巴掌拍死,多痛快。”

苏凤锦面色微白:“你……你这声音怎么成男音了。”

柳客舍指了指门外头扶着门框缓劲的老汉:“我是你家隔壁的,他可以做证。”

老汉缓过劲儿才哆嗦着迈了进来,喃喃道:“爷,您可吓死老奴了,你说你要是断个袖,那这香火可就要断了啊!!您这一身打扮,这是……”

柳客舍面色微沉:“本公子做什么还用得着向你报备不成?没看见我男扮女装同大哥结拜日后好保护大嫂顺便蹭吃蹭喝吗?”

其实对于柳客舍来说,最重要的是后面那一句,蹭吃蹭喝,一想到以后就能明正言顺的来这儿吃饭逗黑虎溜小鸡了,柳客舍就觉得他与站在人生的巅峰只差了一个结拜!

老汉被柳客舍掐得说不出话来,站在一旁不作声了。

苏凤锦细细瞧了瞧柳客舍,端看他步步生莲仪态得体,步摇轻晃,那气度那韵味儿,真真是个姑娘家似的,最要紧的是,人家你也比苏凤锦的有看头,这般一比,苏凤锦忽的觉得,她竟连个男人都比不过,这脸一丢丢她娘亲那地府里头去了。

战青城同这柳客舍拜了三拜,郑重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女装甚好,只是扮相可丑一些,莫抢了你大嫂的风头。”

“大哥,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开饭?”柳客舍搓着手,心里暗自嚎啕,这生得好看也是种错了?头一次听说要人家自个儿收拾得丑一些的。

战青城默了默,将苏凤锦连着椅子一并抱到了亭子里头,补了一句:“还是别扮丑了,日后你与锦儿在一处,人家瞧上的定是你,如果此一来,我家锦儿,我倒也放心了。”

这无疑是给柳客舍又补了一刀,看在这一桌子饭菜的份上,柳客舍忍了!

老汉捂着心口,只觉得随便都要吐血而亡了。

他家公子,堂堂北晋七皇子啊,若是被旁人认出来了,日后便会有人传,北晋七皇子竟要男扮女装讨口饭吃,若是让九泉之下的皇族人听见了,指不定棺材板儿都得掀了啊。

老汉管家很是受伤,又扫了眼这不成器的柳客舍,瞧他这风卷残云一般的吃相,真真是……仿佛心口又被插了一刀。

苏凤锦捧着碗,吃着战青城从柳客舍筷子下抢回来的菜,低声道:“夫君,他这又是饿了几天啊?日后每一顿咱们是不是多做一些的好?”

这饭量,既不长肉又不长镖的,可不是得羡慕死长安城那些个胖乎乎的姑娘小姐们了。

柳客舍抹了一把嘴,打了个饱嗝:“大哥,我就先走……”了。

战青城捏着碗吃得慢条斯理:“坐着。”

为了饭,柳客舍默默告诉自己,忍!“大哥可有何吩咐?”

其实这忍吧,就是变相的臣服,柳客舍眼看就要因为吃这个字臣服在战青城的青衣袍子底下了,老汉愁白了一头乌发,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不成器的纨绔皇子到底是个没节操的。

战青城默默扒了那米桶里头的饭,碗一搁,取了帕子给苏凤锦擦了嘴,吩咐柳客舍:“记得将碗洗了,打碎一个就给我买一个回来。”

柳客舍面色微青:“你让本公子洗碗?本公子岂是那般没有骨气的人,君子远庖厨啊,我才不进那地方!”

战青城慢条斯理的收了帕子,朝苏凤锦温声道:“我还在小厨房里炖了乌鸡汤,一会乘些来你且喝着。”

柳客舍在老汉那欣慰的目光中变了神色,谄媚的道:“如此劳累的事,怎能让大哥出面,小弟这就去端鸡汤来。”

战青城慢条斯理的替苏凤锦拔了拔头发,一瞬的功夫这柳客舍便端了鸡汤罐子来,一人乘了一碗,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老汉的心,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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