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青城点头如捣蒜,只觉整个人火一般的烧,恨不能马上将那手上的发带扯了。
苏凤锦坐在床边玩火:“嗯,不知节制,那便废了也清静。”

她瞧着那越发壮观的部位伸手又戳了戳,笑得欢喜:“呀,真好玩儿,支了个小帐篷呢。”

战青城:“……”

若是平日里,别人巴不得爬到他床上来,如今他便是偷爬上苏凤锦的床都能遭罪!真真是报应!

他忽的挣开了发带,猛的将床边的人拽进了床里头,苏凤锦抗议声还未发现,便被堵了个结实。

也不知战青城是不是蓄意报复,硬是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她一宿,别说是躺椅了,桌子都没放过!

苏凤锦临睡时还掐了他一把,那腰这会儿还青着。

这长安城里头天色蒙蒙亮便满大街的传着两桩喜事,这两桩喜事都源于这新丞相府。

一件是叶渊清军师被皇帝夜访,直接封作丞相,于三日之后奉礼上位。

这第二件事,便是当今丞相终于寻得了丢了七八年的新妹子,那妹子,见过的人都说与状元府的忆秋有八分像!只是性格比之忆秋要更乖巧听话。

相府亦算是双喜临门,因为,今上有意将丞相寻回来的妹子指给七皇子,似乎是因为七皇子同这位姑娘也有一段源渊,这么一来那花丛浪荡的未婚夫状元爷便尴尬了。

于是丞相便以初得舍妹为借口,想多留她在府中几年续一续亲情,今上自也是不好推脱的,于是又开始张罗起丞相的婚事来。

那丞相正值二十有三,年轻不说,才华更是洋溢,加之师出李靖门下,便越发信服,年纪轻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正可谓是风华正貌前尘得意时。

今日的相府格外热闹,又逢沐休日,朝中大臣都不用上朝,便齐刷刷的去了丞相府,这丞相府选的是卿丞相的旧府坻,因着卿丞相是喜奢华之人,所以府坻自也是不差的,稍稍修缮了些,便已然华贵非常,来来往往的人只感概时过境迁,先前还是卿相府,如今才大半年的光景,便已经成了叶渊清叶丞相的府坻了。

这些贵家公子小姐与王公大臣富贵权势之人齐聚相府,各个都想一探丞相妹妹是如何的绝色,众人仿佛忘记了,丞相将雨烟从那红袖坊里头接出来的事实了。

今儿是个极好的天气,天清日丽,万里无云,化雪的声音从屋檐滴滴嗒嗒的落进湖里。

雨烟梳着朝云近香髻,头顶斜插着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手拿一柄泥金真丝的暖手小炉子,身着一袭樱红的桃花云雾烟罗衫,脚上穿一双云丝绣鞋,旁边的桌案上搁了一个金珐琅九桃小薰炉,衬得雨烟端庄华贵,加之她气度沉静,面容又是个超凡脱俗绝艳倾城的,便显得越发迤逦尊贵。

渊清与七皇子站在远处,凝着那抹身影,神色各异。

渊清朝七皇子恭敬的行了礼:“七殿下,舍妹如今亦不过二八年华,这些年她在外头受了不少的苦楚,臣还想留她在府中将养几年,还望殿下手下留情。”

七皇子面容苦涩:“叶相,当年母后说将她放出宫去了,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寻她……”

渊清挡在七皇子跟前,眸色深幽:“七殿下,臣只得这么一个妹子,还请七殿下看在同袍一场的份上,手下留情。”

“叶相,我……我我待秋儿是真心的,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你找的同我找的竟是同一个人,叶相,你信我,先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可如今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向父皇求一个封地,带着秋儿去过安生的日子。我……”

在渊清看来,七皇子说出这番话来,便真真是还年少,当个封地的王爷,莫说皇帝宠他不可能,便是不宠,有皇后在,他也依旧不可能。

“殿下莫说胡话。”

七皇子急了:“那你要如何才肯信我。叶相我至今一个人都没有娶,她若愿嫁我,我便不再娶妻纳妾,我寻了她亦有四五年了,父皇原是同意她嫁给我的。”

渊清同七皇子相识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这么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在这长安城里头,迟早害了他,也难怪皇帝急着给他一个铁布罩护着他。

一道温柔的声音穿了进来:“哥哥与七皇子在聊什么?”

两人齐齐寻声望去,但见雨烟一袭樱红的桃花云锦烟罗衫缓步而来,发上步摇轻晃,真真是莲步轻移姿态婀娜。

七皇子与渊清不由回想起红袖坊里头初见她弹琴时的模样来,三个人那诧异又复杂的眼神。那时候的雨烟只当两人认错了,后都道出了些往事,这才相认了。

那是一种常年都在寻找,却寻不到,寻不得的空洞与荒芜,那一瞬间便被雨烟填了个干净。

渊清咳了一声,摸了摸她的手:“怎么手这般凉,快去屋里暖和一下。”

雨烟目光迷离,她的眸子一半是溪水干净清澈,一半是悬崖,透着一股子一望无际的暗色与绝望。

七皇子一时手足无措:“对对,快进屋暖和暖和,莫冻着了,你先前在宫里的时候身子原也不好。”

雨烟朝七皇子微微福身:“多谢七殿下关怀,臣女无妨,只是在亭子里头吹了些冷风,这会儿好多了。”

叶渊清将雨烟往身后挡了挡:“七殿下,臣还有些话要单独同舍妹说,七殿下请自便。”

七皇子忙点头:“好,好。秋儿,你可记得先前我偷带你出宫吃的炒栗子,我去买,一会儿再来找你。”

堂堂一个七皇子,未来皇位继承人之一,竟像个毛头小孩儿一般跑着出去买栗子去了。

叶渊清头疼不矣,替雨烟紧了紧身上的衣袍,愁得很:“雨烟,你与七皇子的那些往事,哥哥不问,哥哥只想知道,你可心属七皇子?”

雨烟紧了紧帕子,抬头凝着那红袖坊的方向,尽管看不见,她却知道,那个方向,那个地方,二皇子顾景华已经不会常去了。

她是知道的,二皇子府中有妻有妾,又有好几个孩子了,她于顾景华而言,又算得什么呢?

“哥哥,那些年我被人拐走了,后来一户人家见我生得好,便送我进了宫,再后来那户人家暴发了瘟疫,便都死了,在宫里……在宫里七皇子待我很好,出宫之后,我又被带去了红袖坊,因着年纪还小,又生得不差,所以老妈妈一直待我极是关照,这些年一直在修琴学艺,并未见过几个客人。”她同渊清走在相府曲折的长廊上,眸色幽幽讳莫如深。

她忽的想起二皇子对她说过的话,只要她能够助二皇子登得大位,她同二皇子终还是可以回到过去的。

渊清揉着她的发,满眼心疼:“以后不会了,以后哥哥会派很多人保护秋儿,再没有人敢欺负秋儿了。秋儿可随哥哥去拜见父母?”

雨烟即是叶知秋,是渊清思念找寻许久的妹妹,亦是宋状元寻了许久的未婚妻,更是七皇子寻了许久的心上人,她仿佛一夜之间什么都得到了,可是她却不开心,她早就学会了强颜欢笑了,小小年纪在红袖坊里头接第一个客人的时候,她便学会了。那些原都不过是表面的功夫,谁又能够看见真正的内里呢,左不过都是些哀而不伤的小情绪罢了。谁会当真。

“原是知秋自己走丢的,知秋……”

“傻孩子,回来就好。”渊清忽的将她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

渊清相似的面孔,渊清身上那清幽淡雅的香味,渊清那宽阔的胸膛,以及那心跳声,都让雨烟觉得陌生。

一个人若是在尘世间飘泊得久了,又有谁还会去怀念那些毫无用处的故人与过往。

忆秋的心是冷的,她靠在渊清的怀里,无泪亦无欢喜,更无安全感,她知道的,她不过是被二皇子推出来的一颗棋子,一个随时可以毁了七皇子、叶丞相的棋子,真真是一箭三雕。

“日后若是想做什么,便去做,谁欺负了你的,便去欺负回来,有哥哥给你撑着,你小时候不是说过?待哥哥当上丞相了,你便出嫁?到时候你便嫁个你喜欢的,管他是七皇子还是宋仁义,亦或是旁的什么人,哥哥必让你风光大嫁,好不好?”

雨烟凝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纤长的睫毛轻轻眨动,樱桃小嘴微微扯出一个开心的弧度:“哥哥,我要天上的星星,你摘给我吗?”

渊清负手站在她身旁,凝着晴好的天:“摘,今天晚上便摘给你可好?”

雨烟嗯了一声:“我累了,就先回房了。”

“好。”渊清凝着她远去的身影,长长的叹了叹气。

她的性子变了不少,知书达礼善解人意,气度温婉,可到底不是曾经那个会扑进他怀里甜甜的唤着阿哥的雨烟了,他想,许是初见,难免如此,将来若是日子长起来了,总能不一样些的。

七皇子买了好几外栗子,风一样的从将军府前窜了过去,扫了眼张灯结彩的将军府,又顿了脚步,一问才知道,明日是卿二小姐与战青城大喜的日子,原是娶青梅竹马,心里所爱呢,也难怪这般隆重了。

七皇子顺便去了趟将军府里头,主屋是没寻着战青城了,遇了安吉才知道,战青城在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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