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青城的脚步很急,风风火火的来到东屋时,东屋已经大门紧锁了,安吉笑得嘴角直抽抽:“爷,您何必舍了温香跑到这冷玉的地方来?其实兰馨奶奶也是个不错的,今日唤爷去西屋,想来也是老夫人特意安排的,你若是再朝着这东屋跑让老夫人知道了……”
“那你就回书房呆着。汤圆给我。”战青城伸手,夺了那仆人手里的汤圆儿,利落的翻过了大门,直奔那亮着豆大点光的主屋而去,芳姨正打着盹呢,见有人推窗潜入,吓了一跳的,看清了战青城这才笑盈盈的福身退下去拿煮汤圆的物件。

苏凤锦大约是累了,睡得很沉,她蜷作一团,秀眉轻皱,细看之下战青城才发现,苏凤锦虽然生得小家碧玉,可是却很是耐看的,平日里温温懦懦,可是于他,一举足一投手之间,都似乎有着一股子莫名的吸引力。

他就像偷猩一般,缓缓低头,在她的发上亲了亲,随即跟做贼心虚似的,抹了抹嘴,正襟危坐的瞧着端了物件来的芳姨。

芳姨笑盈盈的朝战青城福身便又退了下去,战青城这才开始煮汤圆,那香甜的味道在屋子里蔓延,也惊醒了苏凤锦,苏凤锦吓得缩在床角落里,瞪着那床前正在碳盆上架了个小锅的战青城,满眼慌乱:“你,你怎么在。”

战青城慢条斯理的盛了一碗汤圆,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尝尝。”

“我,不饿。”她缩在被子里,瞪着战青城,只觉得很害怕。

战青城忙活了大半夜了,突然被人这么一盆冷水淋了下来,面色顿时沉了些:“过来,不要惹我生气!”

苏凤锦缩着身子,一双杏眸初初睡醒,正水润润的瞧着他,在他眼中,便倒映也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战青城思及那日所做的一个带有情、欲的梦,只觉得心口火一般的烧了起来,烧得他有些烦燥。

“苏凤锦!你不过就是个被别人穿过的破鞋,你以为本将军会对一个破鞋怎么样?你也忒瞧得起你自已了!你不要忘记了,你身上穿的,你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的。”战青城将手中的小汤勺砸进行了锅里,糖水溅了出来,落在碳火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屋外的风雪肆意着,音色呜咽,仿若有厉鬼在外头挠着门窗。

苏凤锦心想,看吧,不过几日,他便已经原形毕露了,她不过是一个已经被掏空了心的人,又如何再拿出第二颗心来给这个随时可能伤害她的人。

见苏凤锦坐在床上不吭声,他冷笑:“这些日子原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苏凤锦,本将军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从来不曾被人如你这般踩踏!好啊,既然你如此下作,那本将军就成全了你!”

他伸手扯了外衣,苏凤锦吓得瞳孔缩了缩,抄起手边的软枕慌乱的护在身前:“你,你做什么!战青城,你滚,滚出去!”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嗯?”他欺身上前,扣住苏凤锦的手,作势将她压在身上,那股子淡淡的清香不似兰馨与如玉,是一种很清纯的味道,像只小奶猫儿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揉弄一番!

苏凤锦手脚动弹不得,无意中对上了战青城那双深邃阴沉的眼,她忽的就没有了力气,只无力道:“战青城,你想要什么就全拿去好了,都给你,你不要再来纠缠我,我不过是一个弃妇,何德何能嫁入将军府?你若实在讨厌我,就予我一纸休书吧,圣上那里我一力承担,是生是死,绝不会拖累将军府。”

“呵,你也知道你是个弃妇!那就不要在我这里装清高,你与赵阮诚的洞房花烛夜,是不是郎情蜜意?他是怎么碰你的?还是说, 在你心里,我不比赵阮诚能让你爽快?”他的这些言语如针般扎在苏凤锦的心口,她忽的拼命挣扎着,抽出一只手拔了簪子狠狠的戳在战青城的肩头,入木三分,顿时那肩膀上便血流不止。

战青城一只手掐上了苏凤锦的脖子,杀气腾升:“我待你不好吗?你要如此待我!”

“你给我一旨休书吧。”战青城的手根本没有用力,所以她倒还能张嘴说出这些话来。

战青城松了手站起身来,嗤笑道:“不过是一只赵阮诚穿过的破鞋,你以为我会冒着让今上质疑忠心的危险休了你?安吉,给我将东屋看死了,任何人不准给她吃东西!我倒是要看看,一只破鞋还能清高到什么时候!”

安吉与芳姨匆匆入了屋,那凌乱的床上混合着血,战青城的右边肩膀处都已经被血染透了,安吉扫了眼在床角落里目光空洞的苏凤锦,应了一声:“是。”

芳姨跪在地上,朝面色阴冷的战青城道:“爷,爷您消消气,是奶奶不懂规矩,您多多担待,婆子这几日也在劝着她呢……”

战青城却不愿再听芳姨解释,一抬步便欲拂衣而去,苏凤锦忽的哑着嗓子道:“你有兰馨,又有喜欢的人,将军,求你放过我吧,杀了我我也认了。”

战青城脚步轻顿了一会儿,他的背影高大挺拔,灯光之下投出来的影子却显得格外的孤寂。

苏凤锦紧握着拳头,见他要走,又低声唤了一句:“将军,你我何苦这样。”

安吉悄悄打量着战青城越发阴沉的脸色,故意问道:“爷,咱们现在去哪?”

战青城默了默:“去西屋!”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了一室彻骨的寒凉,于风雪里,有打更的声音传来,丑时已经到了,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

苏凤锦无心睡眠,只目光空洞的抱着自已缩在床角落里。

芳姨简直恨铁不成钢:“你也别嫌我这婆子啰嗦,有时候这命呐,咱们就算不认都不行!你想着要这样过日子,可偏偏苦事难事都要找到你头上来,奶奶,今日这汤圆可是爷亲手在兰馨奶奶屋里做了,特意拿来与你一起吃的,爷这一片苦心明眼人都该感动了吧,你怎么跟个木头似的!你说你到底是为什么,你要与爷闹到这一步!那赵家公子就这么好?他都已经休了你了!你是不是水性扬花,是不是不事舅姑,咱们也相处这么久了,怎么会不清楚。”

芳姨见她目光空洞,整个人失了魂一般,叹了叹气,将床铺换了一套新的,随即去内屋外头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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