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众人之中有一位中年男子开了口,“阑珊,休得无礼。此地不容你耍性子,快回来。”
太尉瞧见便是一笑,“不碍的不碍的,大喜之日就该热热闹闹的。近些时日,李兄刚刚胜任皇商,应该是忙得很。”

原来,说话的男人就是新上任的皇商。

阮琉璃不免多瞧了几眼,除了打扮的华贵些,就是个普通的中年男子,留着胡须。

但阮琉璃不明白,为什么阑珊忽然成了皇商的女儿,她消失了这么久,生死未卜,为什么忽然会出现?

此刻,阑珊的目光突然瞧向了阮琉璃,那双眼睛,含着带刺儿的锐利。

这让阮琉璃不由一惊,这下便更能仔细打量阑珊了。

原来也不过是从画像上看几眼,如今这人活生生的站在眼前,要比画上的还要美上几分。

一身穿藕色纱衫,身形苗条,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金釵轻轻挽住。双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虽谈不上有阮琉璃此等绝美容颜,但长得也算可人。

这让人有些疑惑,这等凡夫俗子,是如何能让冥殊羽爱的如痴如狂。

阮琉璃瞧见阑珊看着自己,收起惊讶之色,转为淡漠。

阑珊和众人大方的攀谈了几句,便站到大殿中央。

阑珊向乐师轻轻点头示意,曲子响起,身体也随着韵律翩翩起舞,素白色的绸缎也随着乐曲轻轻摆动,身边好似有无数蝴蝶伴舞,婉若游龙,经若翩鸿,曲子如流水,舞蹈却似在山涧,又如翩翩舞蝶,如仙子一般。从指间流露出来的美丽,就连头发也飘舞起来,也忘情的舞蹈好似忘记了身边的人,舞毕,轻轻福身。

随之而来的,便是大殿众人一阵赞叹。

阮琉璃在赞叹声中目光越来越迷离,紧紧的盯着阑珊。

她不得不承认,阑珊的舞艺精湛。

冥殊羽喜欢的女人有这样的技艺,不知怎的,莫名的难受在心里荡漾,广袖下的指尖恨恨的握成拳头,有一股抑制不住的火气在往上涌,心里好像被无数的细针在扎一样。

阮琉璃不由问自己,难道这种感觉就是妒忌吗?

这时,阑珊眸子缓缓一转,再次瞧向了阮琉璃,声音清亮,“侧妃娘娘,小女舞得可好?”

阮琉璃敛起心底情绪,温润一笑,“甚好,姑娘不仅人生的貌美,有此等才艺,真是锦上添花。”

阑珊见阮琉璃这样面容舒缓,便以为她还不知自己的身份,笑意更深了,“若论美貌,小女不敢在娘娘面前造次,娘娘才是美艳过人呢。”

阮琉璃敷衍一笑,摘下手腕玉镯,道了句,“这话说的本宫舒心,赏!今日与姑娘有缘,这镯子便赏给你了。”

语毕,阮琉璃将玉镯递给璇玑。

璇玑接过,走上前又递给了阑珊。

阑珊轻蔑的看了一眼,婉拒道,“此等贵重物件,娘娘还是自己留着吧,小女不敢收。”

谁知,阮琉璃的脸色却是一沉,“本宫知道你家世富贵,难道是没看上这镯子?”

阑珊目中闪出一丝锐利,“不是。”

“那为何不收?你若是不收,便是不识抬举。”,阮琉璃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如一道重击。

阑珊面容瞬时变得难看起来,今日她的确是想给阮琉璃一个下马威,但却没想到没有镇住阮琉璃。再怎么说,她的身份自然不同阮琉璃尊贵,她也不傻,忽而一笑,接过璇玑手里的镯子,俯身施礼,“那小女便恭敬不如从命,谢娘娘赏赐了。”

阮琉璃目光在阑珊的身上流转,瞥见阑珊握着她给是镯子那叫一个用力,看来心里也是不服气的。

阮琉璃反而笑得更加深邃,“赏赐谈不上,不过就是个镯子罢了。”

阮琉璃怎不知阑珊想给她一个下马威,不论如何,在气场上她不能输。

阑珊明显的有几分恼怒,恨不得将手里的手镯摔碎,可是偏偏当着众人她又不能这么做,反而还要提唇一笑,施礼退下。

宴席结束,阮琉璃坐在回去的马车上,神色显得有些恍惚。

璇玑瞧见问着,“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阮琉璃却摇了摇头,“没事。”

阮琉璃岂能会没事,她万万没想到,阑珊还有重归的一日。

她的心里在打鼓,她不知道冥殊羽知晓阑珊回来的消息会怎样。是不是就不会再那么在乎她了?

阮琉璃的心里很乱,一想到或许所有的美好都将被阑珊夺走的时候,阮琉璃就有些后怕。

她知道冥殊羽有多爱这个女人,阮琉璃就开始变得不自信。

回到了王府,进了寝殿,阮琉璃发现冥殊羽不在。

阮琉璃坐下,脸色那叫一个难看,璇玑言道,“主子,奴婢服侍您就寝吧。”

阮琉璃却摇了摇头,“等会儿吧,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璇玑不知道阮琉璃为何这般愁苦,但也没多问,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寂静的寝殿里,烛光的摇曳,映出阮琉璃的身影随之摇晃。

阮琉璃单手扶在软榻的扶手上,失落万分。

心里仍旧想着阑珊。

她回来了,以一个皇商之女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回来了。

不必多想,阑珊的归来必然是有目的的。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用不了多久,冥殊羽也会知道阑珊的存在。

那么到了那个时候,会是如何?

阮琉璃不敢去想,更是害怕会因此失去了冥殊羽。

忽然,背后响起一道声音,“你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阮琉璃整个人浑身一颤,回头一瞧,是冥殊羽。

冥殊羽瞧见阮琉璃如此,便问道,“想什么呢这么专注,本王进来都不知道。”

阮琉璃仓促一笑,“没——没什么。”

阮琉璃不敢说,不敢告诉冥殊羽她今天看到了阑珊,她害怕这一说,就真的会失去他。

冥殊羽在阮琉璃的身边坐下,问道,“和本王讲讲,去太尉府邸发生了什么?”

阮琉璃仍旧沉浸在方才的慌乱中,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回道,“没什么,就是寿辰宴席。”

冥殊羽点了点头,“本王也听钟浦说了。”

阮琉璃猛地抬眼,惊异的又问着,“钟浦没告诉你其他的?”

阮琉璃是害怕,钟浦也瞧见了阑珊。

冥殊羽却摇了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阮琉璃眼眸一软,也摇了摇头,“没怎么。”

冥殊羽发觉了阮琉璃的异样,眉头一紧,“到底怎么了?”

阮琉璃犹豫一下,本想要说,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下,紧接着咬了咬唇畔,“没什么,只是发现太尉府邸的一处无人的寝殿里,放着一把还未开刃的弯月大刀。”

冥殊羽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有什么,太尉是武将,府邸有些利器也很正常。”

“但是那弯月大刀上刻着字,上面写着斩龙刀。那大刀是青铜所制,装饰精致的很,还未开刃,看来是新做的。”

冥殊羽听闻此话眉头一挑,“你说什么?青铜所制?”

阮琉璃点了点头,“嗯,有什么问题吗?”

冥殊羽深吸了一口凉气,言道,“前段时日,本王手底下的人禀报,说一日深夜,城门私自放进两批货物,里面装着大量的青铜兵器。”

冥殊羽这么一说,阮琉璃也惊了,“你的意思是,太尉私底下打造兵器?”

冥殊羽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件事还得继续追查,若真是如此,那太尉便窝藏居心,图谋不轨。”

阮琉璃点了点头,“我会继续追查的,若是这种事情上报陛下,陛下必然勃然大怒。”

宫人这时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冥殊羽便言词着时辰已晚,想要歇息。

阮琉璃洗漱过后,与冥殊羽躺下。

阮琉璃躺在冥殊羽的怀里,久久都没能睡去,过了好一阵子,阮琉璃翻了个身,冥殊羽从半睡半醒的问了句,“怎么还不睡?”

阮琉璃将身子转过去,看着冥殊羽的侧脸,问了句,“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冥殊羽发出一声痴笑,紧了紧阮琉璃,“当然。”

阮琉璃却仍旧不肯放弃,“真的吗?哪怕——哪怕阑珊回来了,你也会喜欢我吗?”

阮琉璃感觉到了冥殊羽明显的手臂一颤,紧接着冥殊羽便开了口,“好端端的你提她做什么,快睡吧,很晚了。”

冥殊羽一个翻身,将阮琉璃紧紧的搂在怀里,便没了声音。

这让阮琉璃更加的睡不着了,不过只是提起了她的名字,冥殊羽就有了这么大的反应,若是见到了呢?

阮琉璃切实的感受到了心里的颤抖,紧紧的抓住了冥殊羽胸前的亵衣。

她害怕失去,更害怕阑珊会夺走冥殊羽。

将头沉沉的靠在冥殊羽的胸膛上,她不知道还能这样拥有冥殊羽多久。

她甚至有了小人一般的想法,阑珊为什么会回来?她若一直不回来,那该有多好。

因为喜欢,因为在乎,所以才害怕失去。

阮琉璃也是女子,也向往坚不可摧的爱情,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冥殊羽有多在乎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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