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之后,江大豪拎着莫馨雨去而复返,宽长的走廊之内十分安静,一路走向深处,别说闲杂人等,就连医生护士的影子都没瞧见,不禁让人错觉,住院楼的这层楼面是否根本就没有对外开放。
走得近来,方才见到,在许成功所住的那间病房门外,一左一右如卫兵办站着两个黑衣的彪形大汉,至于之前跪地的顾雪梅,曾研母女二人已不知去向,对此,江大豪丝毫不感到意外,既然对方已经知晓了莫馨雨的身份,那就不会愿意把事态进一步的扩大,按照大家族的通常做法,只要不是不可调节的矛盾以及牵扯到了重大利益,私下和谈乃是首选,一切是是非非,在讨价还价中达成一个共识,当然,最终的吃亏便宜,除了事情本身谁占了“理”字之外,更关键的,还是决定于双方的家族背景强弱。

“江先生,莫小姐,请你们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见江大豪二人来到,一名保镖迎上两步,还算客气地打了个招呼,而后推门走进了病房。

“馨雨,应该是搬救兵来了,连站岗放哨的都换人了。”江大豪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两名看门的保镖并非之前的四人之二。

莫馨雨微微颔首,静雅的俏脸上多了一丝忧色:“大哥哥,许成功的父亲许灿阳是许家家主,是某部的副部长,我担心事情闹得太僵。”

江大豪却是不以为然地笑笑:“怕什么,本来就是许成功做了不地道的事,我们只是来讨回公道,再说,许家和莫家算是半斤八两,谁也压到谁的头上,我身边有你这个莫家的大小姐,许家就算要整我,难道就不考虑一下后果得失,大家族内部未必一条心,但我家馨雨肯定是会维护我的。”

性子素来清淡的莫馨雨被这颇有歧异的话给弄懵了,白皙的脸颊隐隐透出两团红晕,愣了好片刻,这才发现江大豪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中带了一丝戏谑,她羞恼地跺了跺脚,一甩脸不予理睬。

江大豪眼中的戏谑之色更盛,虽然此刻他无法窥视女孩的面容是如何的动人,但从女孩发红的耳根就能够猜出一二,不过眼下明显不适合多开玩笑,他也是适合而止:“丫头,你就别瞎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莫馨雨仿佛没听见似的,任是不肯把脸转过来,许久后,细弱蚊蝇地“嗯”了一声。

等待了约有五分钟的时间,那名保镖总算是从病房里出来了,向江大豪二人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江先生,莫小姐,老爷请你们进去。”

听闻“老爷”二字,江大豪与莫馨雨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流过一丝明悟,徐家家主,许成功的父亲亲自来了。

轻点了点头,江大豪也不废话,这就起步与那名保镖错身而过,莫馨雨慢半步跟在后头。

病房内,许成功躺卧的那张病床边,除了之前见过面的孙慧佳之外,有着一名身着西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方正的脸庞略显沉重,许是久居高位的缘故,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在见到这个与许成功长相有三分神似的中年男子之时,江大豪就基本判定了对方的身份,除此之外,他还留意到,离得病床稍远的靠墙位置,垂首站的一名身材精瘦的男子,长相平平无奇,神情稍显木讷,属于那种极为容易被忽略的存在,但江大豪却是能够感觉到,这名精瘦男子十分危险,是经历过真正生死磨砺的,非要做个比方,那就是套着一层人皮的狼。

狼和狗不同,前者的绝对力量或许比不上后者中的佼佼者,却是更加懂得隐忍,更加具有野性,也更加凶残。

“许叔叔。”莫馨雨认得中年男子,行了一个晚辈礼。

“馨雨来了。”许灿阳面色稍稍缓和,冲莫馨雨点了点头,至于莫馨雨身边的江大豪,则是被自动忽略。

孙慧佳抬眼扫了江大豪与莫馨雨一眼,眼中毫不掩饰那抹浓浓的恨意,却是没多说什么。

“昨晚在梦圆会所见到许少爷的时候还活奔乱跳的,怎么现在就变成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江大豪压根没指望对方会给自己好脸色,自顾走上前,瞟了眼沉睡状态下的许成功,嘴角露出一丝玩味:“不应该啊,难不成是心里有鬼,故意装出来的吧。”

许灿阳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冷厉之色,却是并没有发作,淡淡地道:”成功是凌晨两点被送来医院的,经过医生的诊断,四肢有多处关节脱臼错位,虽说通过方主任的正骨总算没有留下后遗症,但整个人依然浑浑沉沉的,之前醒过一次,吃了几口稀饭吐了一地,按照方主任的说法,是疼痛过度所至,至少得修养半个月才能逐渐恢复。”

说着,将盖在许成功身上的被褥掀起一角,呈现出一条被绷带缠绕得结结实实的手臂与大腿。

莫馨雨目光微微一凝,面露沉吟之意,略有几分担忧地瞟了瞟江大豪,她心里清楚,许成功伤成这样,许家人怕是没那么容易放江大豪过关,这关乎到一个大家族的脸面问题。

“关节脱臼错位只要纠正复位,按我说,一天时间就应该没大碍了,哎,看来是许大少平日里养尊处优,缺乏锻炼,说得好听点,是身子骨比常人精贵,说得难听点,是弱不经风,说不定还未老先衰。”江大豪的视线游弋了几下,很没觉悟地叹息道。

这话也太损了,许灿阳面色一沉,饶是以他的心思沉稳都是忍不住骂娘,阴冷地看了江大豪一眼,见后者一副淡然的模样,他心头的火气不禁愈发旺盛了几分。

“成功被伤成这样,我这个做父亲的一定会为他讨回公道。”许灿阳的眼眸虚眯了起来,捏着床沿扶手的手掌微微用力,手背上青筋跳动。

江大豪却是笑道:“许部长,恕我直言,你儿子现在能够安好地躺在这里,过些天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吃饭,那完全是因为我手下留了情,你可别以为那是我对你们许家有所顾忌,事实上,我这个人还是很讲道理的,小惩大诫只是为了让他长点记性,现在,我要的是你们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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