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国啊,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在去年底的商协周年晚会上,这一转眼快一年咯,你啊,现在索性是甩手不干了,我呢,过了今年也就彻底退休了,咋们可是都老咯。”林守业停下了步子,望向那阳光下泛起粼粼波光的湖面,颇有几分感慨地说道,几十年的商海沉浮,如今到了迟暮之年,总归有些物是人非,恍如隔世的感觉。
“是啊,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了,我们这样的老家伙指手画脚的,难免会讨人嫌,退下来享受一下生活,倒是轻松快活得紧,林老哥,咋们坐那看看风景。”华宏国笑笑,指了指湖畔草地上的一条长凳,他知道林守业最近一段时间一直住在医院的病房里,今天特意约他出来肯定是有正事要谈,两人走了这么一段路也是累了,再说,边散步边聊总归不太方便。

林守业认同地点了点头,坐下后接过一名中年男子递来的毛巾和水壶,将额头的汗水擦拭干净,又喝了几口温水,这才偏头看向华宏国,几分歉意地尴尬一笑:“你看我这,才走了那么几步路…”说着,一连串地摇头。

华宏国也喝了几口水,扶了扶金丝边眼镜,说道:“林老哥,今天你约我出来,不会是只为了要我陪你散散步,看看风景吧。”

林守业呵呵一笑,倒是不含糊地恩了声,旋即略微收敛笑容,沉吟了片刻后,道:”宏国,不瞒你说,我确实是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你看,我这一病还没多久,林氏集团可是闹翻天了,哎,说实话,我那两个儿子都还不成熟,现在就把公司交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放不下心啊。”

从林守业住院开始,到现在还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林氏内部几乎是没有一天消停过,临时董事会便召开了三次之多,在过去林守业执掌的时候,一年都是不会召开一次,这足以见得,林国栋与林子聪的明争暗斗趋于白热化,并且二人都是无法建立起权威,让那些董事信服。

之前,林守业一直没有吭声,就这么掌握着情况却听之任之,直到今天上午,鼎盛的记者招待会爆出了劲爆消息,以及之后,林氏的那些董事与林子聪一起问责林国栋,老人家再也坐不住了,他感到很失望,自己的两个儿子之间俨然成了一对你死我活的仇人,丝毫不顾及骨肉亲情,彼此斗法的手段,也是全无了作为一个商人的底线。

这一次的继承人之争,本就是林守业刻意安排的一个考验,究其缘由,还是因为林守业对自己的病情并不乐观,可惜,事实结果让他很是心寒,所以,他不得不对林氏的未来做重新的考虑。

华宏国眼睛转了一下,倒是没有做出评论,含糊其辞地道:“年轻人吗,总归是需要历练的,就算是咋们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没法考虑得太周到。”

林守业摇头道:“要是别人这么说,我倒还能得到一些安慰,但换成了你,这可是存心在打击我咯,你的宝贝女儿,比子聪都要小上几岁,一人管理鼎盛和千翼两家公司,不仅没有出现纰漏,反而打理得仅仅有条,我那两个儿子和你的女儿一比,不承认差距都不行啊,真是让人羡慕。”

华宏国心里暗笑,拿林国栋林子聪与华婉婷作比,那自然是远差了八只脚,自己女儿的商业手段,就算是自己有时候也忍不住要鼓掌叫声好,更何况,还有个深不可测的女婿帮衬着…不过面上,华宏国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接这一茬。

林守业见华宏国一副静待下文的摸样,也是知道后者老人精,滴水不漏,于是,在思量了一下之后,也就开诚布公地进入主题:“宏国,我也不绕什么弯子,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旧事重提,子聪和婉婷之间,无论年龄,家世,样貌都算是般配,而且更关键的是,只要我们两家成了亲家,我敢说,未来十年之内,深海市商界没有人能够追赶上来。”

在两周之前,林守业便是在电话里与华宏国提起过此事,当时后者虽然没断然否决,但推脱之意却是显而易见,不过,林守业并未因此而气馁,此一时彼一时,今天他可是下了决心,带了一份巨大的利益而来,相信,在这份利益的诱惑下,华宏国别说是个商人,就算是华夏顶级家族的掌门人,也绝对没可能拒绝。

看着华宏国没有半分动容的脸庞,林守业没有丝毫意外,安静了会儿,浑浊的老眼中也是逐渐溢出一丝坚决之色:“我考虑清楚了,我的身子骨怕已经有点力不从心,而林氏集团那么大一个摊子,我的两个儿子还差了火候,所以,只要咋们两家联姻,我会支持婉婷出任林氏集团的总裁,并且日后,等子聪和婉婷有了孩子,第一个孩子姓林,第二个孩子姓华。”

支持华婉婷出任林氏集团的总裁,这也意味着,把林氏集团的掌控权交到华婉婷的手里,再加上鼎盛集团与千翼集团,华婉婷几乎是一跃就会成为深海市商界无可争议的第一领袖人物,就算在整个华夏商界,怕也是无任何一个四十以下的年轻人能够与之比肩,这还不算,在男尊女卑,传宗接代观念极重的华夏,第一个孩子跟父姓,第二个孩子跟母姓,即相当于这门婚事没有了嫁娶一说,男女双方几乎是处于了一个平等的地位。

林守业的这一决定勘称石破天惊,要知道,就目前而言,林家依然是深海市商界的第一家族,却是明显地向华家低头了,一门男女平等的婚姻,附带将价值五六百亿的林氏集团交托给女方掌控。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林守业这个林家家族病糊了吗?

此时,饶是华宏国明知绝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却也是为对方会开出这等条件而感到震惊,一张老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就这样略有些呆滞地将林守业给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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