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宫澈义无反顾的爱,在战火中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因为见惯了生离死别,见惯了爱恨情仇,她才惊觉,在国家大义之下,那些都轻若鸿毛不值一提。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那些情爱,最后就好像她战火中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根本比不上她心中越发沉重的愧疚感。

以及对这片战火累及的土地的责任……

“如果你要交代,我回来给你一个交代!现在,让我们走!”

宫澈的手紧握成拳!

宫抉听着宫以沫的话,他心中疯狂的杀意也渐渐冷静下来,是啊,他爱了这样一个女人。

一个奇怪的,心中却包容大义的女人……所以他的手,也不能沾满鲜血,不能因为他一时喜怒,而造成她害怕的后果。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不该让她难做。”就好像今日,人心惶惶的局面,就不是皇姐想看到的。

宫澈因为他这一句话,心瞬间被怒火覆盖!

他何尝不知道责任,他何尝不知道重担,他只是克制不住,忍不住!他也想像宫抉一样洒脱,他也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拥有绝对的自由!

但是他不能,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朝野上下一片混乱了!

“你走吧。”

最后,宫澈终于缓缓松开手,声音轻不可闻。

宫以沫说道,“给我一艘船。”

木月看了宫澈一眼,见他没有说话,马上让人备了一艘小船。

宫以沫又对着身后的禁军,双眼一瞪。

“让开!”

那些人看了沉默的太子一眼,纷纷让开了。然后宫以沫对罗启等人说道。

“你们先走!”

“那您呢?”罗启连忙问。

宫以沫吸了口气,“我和宫抉一起走。”

罗启知道公主也是那种言出必行的人,所以也没有多劝,便带着人走了。

而宫以沫见他们走了,一脚踏上了那艘小船。

宫抉有些委屈的看了皇姐一眼,心里有些遗憾,要是皇姐也先走一步就好了,虽然他现在放弃了杀死宫澈的念头,但是他原本还想着,给他一点小小惩罚的说……

宫以沫似乎洞察了宫抉的想法,她心中哀叹,方才宫抉想杀了宫澈,若不是她及时制止,他肯定会下手!真是……一个两个都让人不省心!

所以她方才与其在说宫澈,何尝又不是在“教育”宫抉?他戾气太重,即便这么多年的磨合,也没有变得更加像她一点。

宫抉心知方才的举动,让皇姐有点不放心他了,他心中暗叹,突然提着宫澈飞身而起,一下就落在了龙腾河边!

众人立刻虎视眈眈,生怕齐王对太子下手,毕竟齐王方才那一瞬,若不是公主及时阻止,太子只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宫澈此时被挟持,到了这一步,他也心知他败了。

只是还是有些不甘心!

“宫抉,若不是你虚晃一招,哪里会有可趁之机?真是卑鄙!”

宫抉劫持着他慢慢后退,闻言眉梢微微一挑,那双眼含着笑,看着步步紧逼的禁军,另一只手一转,是一枚小小的火药内简。

那内简让宫澈瞳孔猛的一缩!

他方才接住宫抉投过来的“火筒”时,发现火筒内容被人用手指掏去了,他还以为,这是宫抉故意准备的幌子,可是现在才知道,宫抉那个时候因为不想杀他,才有意饶了他一命!

这个认知让他屈辱!他不需要情敌的同情,有种直接在沫儿面前炸死他吧!

退到河边时,宫澈整个人还浑浑噩噩的,宫以沫看着他,微微一叹,然后拉起他的手,又递给他一物,宫澈低头看去,才知道彻底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宫以沫给他的,是一枚“如朕亲临”的金牌!

在皇宫内,都是他的人,可是在皇宫外,这些调动来的禁军却是听命于他,更听命于皇帝!也就是说,只要宫以沫愿意,她其实可以直接带人逃走,或者让这些人反攻他都可以!

可是她没有那么做,是为了给他这个太子哥哥,最后一分脸面,哪怕他将她逼到了龙城河边。

她宁可让世人认为,是她以死相逼,求得他心软,才放她离开。也不想世人看到,她一个公主有凌驾于太子之上的权利,能够将太子玩弄于股掌之间,从容而去。

这一场混乱,他一开始就输了风度,而且,是输给了一个女人。

如果之前宫抉给他看那火药内简,是为了让他觉得羞辱,那宫以沫将令牌给他,是给他最后一分尊重。

父皇说的没错,他的心,远没有沫儿来的宽广仁和,这一切,是他这个太子哥哥,做的不好。

“太子哥哥,你突然性情大变,让我难以接受。”宫以沫微微皱眉,叹息了一声,将金牌合在了他的手心,郑重说道。

“你或许受了什么刺激,这件事,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说好了,而现在,父皇的事已经刻不容缓,你也必须担起你应付的责任,我希望你明白,什么事才是你应该做的,不要辜负了不该辜负的人,好么?”

宫澈痴痴的看着她,“那你呢?”你又要离我而去么?

宫以沫收回手,“这大煜没了我可以,但不能没有你,我走了,我要去为父皇寻药,太子哥哥保重!”

宫抉轻轻也收了剑,一下跃上了小船,一条水,将宫抉和宫以沫,以及宫澈,隔成了两个世界。

“皇姐有我,太子不必再送了。”

宫抉为了配合宫以沫,干脆大度一回,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将一场声势浩大的追捕,轻描淡写的说成了相送。

宫澈暗中觉得可恨!宫抉此人真是阴险,他才最是睚眦必报的人,可是在沫儿面前,他装得那么慷慨大度,明明占尽便宜,却还能保持风度的模样真是让人可恨!

这时,宫抉脚下暗暗发力,小船便动了。

宫抉站在船头,风鼓动他的衣袍,那一片黑色,也给人飘飘临仙姿。

他转身,却在这一刻回眸。

此时他身上毫无戾气,只有一种淡漠和讥诮。

“你永远都争不过我。”

他无声的说出这句话,而宫澈看在眼里,恨在心头!

“殿下……还追么?”

木月轻声问,宫澈绷着脸,也渐渐从这场疯狂中清醒了。

“……不追了,她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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