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和宋阮所说的不一样,宋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却也不敢乱动,只是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老夫人。
被宋昭那双饱含委屈和不解的眼睛注视了半晌,老夫人这才醒过神来。

拂开夏嬷嬷搀扶的手,老夫人有些失态的迈着碎步来到宋昭面前,慈眉善目的道:“乖孙,你再说一遍。”

“祖母不要生昭儿的气,昭儿以后一定会孝顺祖母的。”宋昭眼睛微红,却不躲避老夫人的目光。

“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老夫人激动的开口,苍老的脸上被喜悦充满,弯腰扶起宋昭,拉着他的手道:“昭儿的话便是最好的礼物,祖母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昭儿的气。昭儿乖,今日就坐在祖母身边好不好?”

“不好。”宋昭摇头,挺直身板道:“三姐姐对昭儿说过,昭儿是男子汉小丈夫,以后会变成大丈夫,所以不能和女子走的太近,那样于理不合,也会丢了侯府颜面。昭儿以前口不能言,却都记在心里的。”

“好,好,好。”老夫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不过这次是真的开心,与早上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昭儿是男子汉,不兴和女子同桌,一会让你父亲带着你入席,以后也让你父亲亲自带着你。”

宋昭会说话,于老夫人而言比侯府新生男丁还要让她欣喜。

在场的人无不是人精,恭喜的话不绝于耳,也有好事者询问宋昭何时会说话,宋昭自是将宋阮教给他的话,合盘的转述一遍。

至于那些不相信的,那就自己去调查好了。

夏侯韵的脸色很是难看,尤其是身边有不少夫人向她道喜,更是如同吞了苍蝇般的难受,却只能笑着应对。

云秀芳一直在老夫人左右,不是京城贵妇的她自是不需要向夏侯韵那般的交际应酬,这会倒是有空闲与宋昭说上几句。

“昭儿口齿清晰伶俐,又得神仙托梦点化,将来必定是个有造化的。都道是贵人语迟,依媳妇看,昭儿将来可是贵不可言,永昌侯府有这几个哥相互扶持,必定更加兴旺。”

云秀芳心里有所猜测,但聪明的不会出声之意,倒是尽往好话上说。

“刚才儿媳可是听的真真的,那神仙教昭儿的话,可是说了母亲会‘笑口常开,天伦永享,厚福无疆’,仔细想来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云秀芳一句话‘真相’了。

“哈哈,老身就等着享受着厚福,等着儿孙满堂。”老夫人高兴,当下便吩咐夏嬷嬷,“回头把那块翡翠玉环给昭儿送去,永昌侯府的小福星,必须得用好的。”

“谢过祖母。”宋昭宠辱不惊的弯腰行礼,让老夫人又喜爱了几分。

“媚姨娘倒是会生养,这一双儿女都深得老身的心,赏媚姨娘头面一套,贡锦两匹,纹银五百两。”老夫人一高兴,又赏了媚姨娘。

云秀芳见老夫人是真的高兴,却怕她高兴过头,给这母子三人树敌,便笑着打趣道:“母亲这是在提点儿媳,也该给昭儿些礼物贺喜呢,明儿儿媳就带着阮儿丫头出府去挑选,定要合了昭儿的心意才成,也省得母亲埋怨我不疼侄子。”

因宋昭会说话一事,祝寿的时间被耽误了不少,女眷这边只有夏侯韵这一辈以及嫡女们单独上前拜寿,其他人则是统一叩头,礼物交给下人处置。

可有人就是没眼力见,明知道自己不讨喜,却还想着给人添堵。

宋锦华一袭华服到来,施施然给老夫人行礼,送上自己的一副绣品给老夫人贺寿。

客人众多,老夫人自然不能赶人,只是用眼刀子割了夏侯韵几次。

宋锦华的绣技的确上等,不过年年送绣品也没什么新意,且更多的是向众人炫耀她的女红。

“孙女来迟了,还请祖母见谅。”宋锦华颔首行礼,语毕便看向宋阮问道:“不知三妹妹给祖母准备了什么贺礼?往年三妹妹可都是费尽心思,让大家过目不忘的。”

说到这里,宋锦华掩唇嗤笑一声,并未注意到大家看她怪异的眼神。

宋昭突然碍口说话,这会媚姨娘一脉最被老夫人和宋尚武看重,她出面挑衅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大家也都乐得看笑话,宋阮绣工不好,偏偏每年都送刺绣为礼,一直都是永昌侯府的笑谈。

众人都看向宋阮,想看看她的反应和表现,然而注定要让这些人失望了。

如今的宋阮已经换了芯子,自然不会再傻的用自己短处和别人的长处对比。

“怕是让二姐姐失望了,阮儿原本是想绣一副绣品,奈何不小心受了伤,故而只能换了思路。”宋阮浅浅一笑,有些羞赧的道:“该请祖母见谅,阮儿只是出了点主意,实在不孝。”

“傻丫头,你的心意若还是不孝,老身身边还有几个孝顺的儿孙?”老夫人瞪了宋阮一眼,替她解围道:“好了,原本老身是想卖个关子的,现在当着大家伙的面说道说道也好,也好让人知道这丫头是个好的。”

招手让宋阮来到身边,老夫人这才继续道:“这人老了,难免胃口就不好,阮丫头便每日下厨研究新菜式,也正是因此才伤了手。可这丫头就是个实心眼的,不能动手,便坐镇厨房让丫头们动手,否则老身也没精气神做寿。”

“这些都是阮儿应该做的,祖母可是父亲最敬重的长辈,亦是阮儿心里的定海神针。”宋阮垂首低语道。

不知情的人以为宋阮是羞涩,实则是很厌恶被人当货物相看1;148471591054062的感觉。

老夫人是要为宋阮解围不错,却也有着向众人展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意味,想必过一段时间打她主意的人不会少的。

“你用了那么多心思,祖母可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今日这酒席,也是你一道一道研究出来的菜式,祖母可不能埋没了你的功劳。”老夫人重重的拍拍宋阮的手背,言外之意有心人都晓得。

宋阮自知是躲不过这些场面的事,便笑着屈膝道:“阮儿知晓祖母的疼爱之心,只是阮儿并不求其他,因为阮儿相信一切有祖母在。”

浓浓的孺慕之情,宋阮成功的挑起了老夫人心中柔软的一处。

哪怕必须被迫联姻,至少不会是个让自己受苦的人家,这样才有机会翻身。

当然,宋阮并非是屈服于命运,而是她还需要时间准备,要足够了解这个朝代,也要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否则无异于自寻死路。

“好孩子,祖母定然不会让你委屈了去。”老夫人重重点头道,给了宋阮最想要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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