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李修竹竟然会这么不近人情!玉如意见来软的不行,只得将自己泼辣的一面表现出来了!情急之下,她猛的向前一步,趁李修竹不注意,对着他就狠狠一撞,随即将他腰间长剑抽出,剑尖直指李修竹。
李修竹惊讶的看着她,眼中明显有着受伤的神色,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们二人之间竟会有刀剑相向的一幕。

玉如意微微一怔,李修竹眼底的那抹伤怀,触动了她心底的一些回忆,她低下头,咬牙出声:“修竹大哥,放过我二娘,放过平安吉祥他们,我跟你走!”

那副将却是拿准了李修竹不敢违背李怀光的命令,压根就不理会玉如意这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根本就不可能把他们的少主如何!

“如意……别逼我伤害你们……”李修竹低着头,声音也有几分沙哑。

玉如意微微一怔,唇角勾起一抹轻笑,随即只见那银亮的剑尖在空中挥过,划出一道绝美的弧线……

冰凉的剑刃,紧紧贴在了玉如意雪白的脖颈上!

“如意!”李修竹朝她走了一步,却不料玉如意仿佛料到一般,立即退开了三步,而那锋利的剑刃,更在此时在她脖颈上留下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放他们走,想要问些什么,我跟你去就是!”玉如意决绝地道。

看着那一滴沿着剑缘滑落的血滴,李修竹心中猛地一痛:“你这是何必……”

不待他说完,玉如意又一次决绝地,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放,他,们,走!”

她眸中的绝然,让李修竹心寒不已,猛然间。他一抬手对那副将道:“住手!”

“少主!此刻您千万不能心软!”副将愕然的看向李修竹,征战许久,他从未见过李修竹这副样子。

李修竹皱眉道:“这马车你们也查过了,确实没有嫌犯。抓这些妇孺回去也没用。”

“少主……”副将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无须再多言!”李修竹说罢,他立刻抬眼看向车夫和金氏几人,说道:“你们走吧!”

金氏立刻挣扎,不愿意离开:“不行!我不走,我不能让如意去犯险!”

眼见金氏极有可能又要坏事儿,吉祥正在装晕,不好起身说话,心头急得不行,好在那姓马的车夫机警,立刻上前将金氏制止:“大娘。您还是先带二姑娘去夫家吧,她这样很危险。”

说到这里,那车夫又看了一眼玉如意的方向,目光里也有些担忧,他收回视线对金氏说道:“不要辜负了三少夫人的一片好意。”

玉平安虽说平日里根本就不管这些政事。却也明白当初李修竹与玉如意之间的感情,明白玉如意在他的手上,应该是安全,顿时也凑过去,低声劝着金氏:“娘,阿姐的苦心你还不知道吗?她这是在护我们,她看准了李修竹不会伤害她。若是我们前去,反而会成为她的负担。”

金氏也并不是真的糊涂,只是不舍如意一个人去犯险,此刻听见平安这么一说,便抹着眼泪看向如意。

玉如意见状,也劝道:“二娘。您快带着吉祥去陈家,我不在的时候,您要照顾好她!还有……”她顿了顿,看向玉平安道,“平安。你现在是家里的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照顾好二娘和吉祥。”

金氏流着泪,与一脸坚定的平安齐齐点头,这才不舍地和玉如意挥手道别,母子三人上了马车,慢慢地消失在玉如意的眼前。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玉如意这才松懈下来,方才强撑着一口气与李修竹强硬对峙,此刻金氏等人一离开,她便有些瘫软。

李修竹眼疾手快地将她稳稳扶住,立刻命令旁边的小兵将她之前坐的那辆马车抬起来,将玉如意扶上了马车。

他将自己的马驹交给副将,让他牵着一并朝军营走,自己则是在马车里照顾玉如意,没有医用纱布,他只好撕掉自己的衣袖,用水壶里的清水替她将颈脖之处的伤口冲洗,随即将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抖落在那条细长的伤口上面。

因为有李修竹的庇护,玉如意这个嫌犯一路上倒是没有遭什么罪,除了那伤口不注意扯动到,有些许疼痛之外,其余都还好。

见玉如意呆呆地坐在马车里,也不与自己说话,李修竹有些难受,他主动开口与她攀谈:“你放心,到了军营,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玉如意却是期然一笑:“修竹大哥,你能对我庇护,可是军营里的其他人呢?例如你爹,他会青衣放过我?你可是将我当作护送皇帝出城的嫌犯抓回去的。”

一声修竹大哥,便让李修竹心中的憋闷散去不少,他认真无比地看向她:“今日当着众将士的面,我无法护你全身而退,不过……”

“不过什么?”

李修竹略微沉吟,随即抬眼看向外面说道:“你倒是提醒我了,需要与他们说清楚才行。”

语毕,李修竹便掀开马车的帘子,坐到驱使马车的小兵旁边,看向那副将,唇边扬起丝丝让人背后发冷的笑意。

那副将姓荣,自打加入叛军队伍以来,就不怎么受重视,他心中一直积怨,今日见李修竹有意放过玉如意,便生出一个念头,这件事若是在李怀光面前争夺一记军功,岂不是有望被器重?

而眼下被李修竹这般包含冷意地盯着,这荣福将心头总归是有些忐忑的。

“荣福将……”李修竹唤道。

“末将在!”

“你今日之举所求为何,我大概也能猜出几分。”

闻言,那荣福将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方才他可是利用主公来压少主的势头,该不会被少主记恨,此刻要惩罚他吧?

“少主的话,末将不明白,请少主明示。”

“荣福将,你觉得……整个军营里,除了我父亲之外,谁说的话最有权威?”

荣副将虽然骑着马,却禁不住低下头,作出一副恭敬的模样:“自然是少主。”

“你既然明白我是少主,为何还不懂得,将事情看长远一点,多为自己打算?”

“少主的意思是……?”

“我们是要干大事的人,这事成之后,自然是我父亲成就丰功霸业,可是你一个小小的副将,我父亲可能连你名字都叫不出来,到时候也不过是被人遗忘罢了。”

荣福将眉头深蹙,此刻李修竹口中所说,确实是他所担忧的。眼下叛军的势力越发的高涨起来,连皇帝都在京城呆不下去,躲到了洛阳,现在还在想法子出城,可见是被他们逼到了绝境。

这李怀光的霸业,极有可能会成功,等到那一天,他身边的人都可能会高升,而自己……奔波打了这么多场战役,却连个名字都没能在主公那留下……

见荣福将的表情有所迟疑,李修竹便趁热打铁:“而你现在跟我作战,若是衷心于我,日后定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确,荣福将本就是以利益为重之人,此刻听见李修竹公然给他机会,他自然是要把握住的,当下就表明自己的态度:“属下定会以少主马首是瞻!”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就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

说到这里,李修竹将视线从荣福将身上移开,看向周围的士兵们,铿锵有力地问道:“荣福将的意思很明确了,你们呢?”

“属下定以少主马首是瞻,忠心不二!”

异口同声的回答,让李修竹甚为满意,他回头看了一眼玉如意,玉如意正好也抬眼看着外面,与他的视线相撞,李修竹温柔一笑,好似当初两人初识那般温和,使得玉如意有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那美好的时刻。

两人无意中的眼神碰触,使得李修竹顿时有些怔神,玉如意立刻移开目光,不再与他对视,他有些失落地收回视线,继续命令道:“我押送玉如意回军营的原因,你们能否保守秘密?”

“能!”

“这是军令!”

“属下遵令!”

满意地看着大家伙儿的表态,李修竹这才放下车帘,转身回去坐到了玉如意的对面,有些期待地看着她:“这样的安排,你可满意?”

玉如意明白他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若是让李怀光知道,自己护送了皇帝出城,虽然并没有当场抓住,却依旧有着嫌疑,再加上褚至情是公然站在皇上这边的,李怀光铁定不会放过自己。

她收敛了心神,似是无意地摸了下颈边已经被他包好的伤口,说道:“既然修竹大哥你还愿意为了如意的安全考虑,何不直接放了我?”

李修竹闻言,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的声音传来:“如意,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唉……事到如今,我们之间也都经历了许多事,想不到修竹大哥你,竟也对我失去了信任。”

李修竹听她这般说道,心头禁不住刺痛,当下开口还想解释什么,却见她闭眼靠在马车上,显然是拒绝继续谈下去的样子,便无奈地收了声,吩咐驾驶马车的小兵,让他将马车驶得更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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