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起身,福了福身子回礼,随后便坐在桌旁……实在是想不明白,就算是怪自己当初毁了褚至情与公主结亲之事,后来褚至情不也是给他说通了么?褚至情不是说已经化解了么?她一直很少见到褚至忠,也自问没有得罪过他或者苏氏,他为何会这样恨自己呢?
“如意……”褚至情顿了顿,看到她失神的模样,以为她是在为刚才的事情介怀,便解释道:“都是自家兄弟,今天见我成亲,他们高兴,所以才吵着要闹洞房的。”

玉如意听言,扭头对他暖暖一笑,道:“我明白。”

褚至情看了一眼桌上的合卺酒,说道:“如意……我们把交杯酒喝了吧?”说罢,便将酒杯递了过来。

或许,经过刚才的事情……玉如意对面前这个男人的信任感又多了几分,她稳稳的接过酒杯,与褚至情的手一挽,仰头将酒一口喝尽。

褚至情似乎没想到玉如意会如此干脆,心里有些讶异,但也立即将酒喝过,将酒杯放下。

两人相对无言,只听得耳畔红烛燃烧噼啪轻响。

不知道为什么,玉如意想起早上这个男人握着自己的手时,那微微带着手汗、带着轻颤的瞬间。

好一会儿,褚至情才低声说道:“没事的话……睡吧。”

玉如意咬了咬唇,不知如何作答。洞房花烛夜,要做什么,二娘昨日便已经给她交代得清清楚楚了。

可是,真面对这一刻的时候,她竟然有些紧张了。

“放心……你没准备好,我不会碰你。”褚至情看出了她的顾虑,伸手覆在她的手上。轻轻的拍了拍,安慰道。

他手心传来的温度,灼烧着她,此时此刻,她竟然有一丝小小的期待……可是,这期待,不该有的不是么?玉如意慌忙压下自己这个念头,轻轻点了点头。

“睡吧。”褚至情说罢,便走到床边,将床上的花生桂圆扫落在地。然后又帮她把床铺好,这才说道:“我睡外面。”

玉如意听言,便和衣躺上床。往里面靠了靠,又拉了被子盖上。

褚至情这才帮她掖了掖被子,躺在她身边。

玉如意仰望着头顶的帷帐,耳边听着褚至情浅浅的呼吸声,久久不能成眠。

突然。红烛燃尽,微弱的烛光在那一瞬消失,玉如意的猛的一紧,手也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被子。

“如意?”褚至情似乎感到了她不安,翻身坐起,问道:“我去再寻一支蜡烛来。”

“不……不用了。”玉如意忙拦住他。新婚之夜。新郎官衣冠整齐的出去找蜡烛?这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只是有名无实的洞房么?

“你放心,我在你身边。别怕。”

玉如意听言,不禁好笑,其实自己明明就怕的是他好不好……不过,难得他这般安慰自己,心里也安然了几分。于是轻声道:“你……早点睡吧。我……没事,明天还要起早。”

褚至情听言。这才又躺回床上,将自己这边的被子盖好,轻轻说道:“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玉如意眨了眨眼睛,这厮,当她是小孩子,要听故事来哄着睡觉么?不过,长夜漫漫,若有人愿意讲故事,她倒不介意听一听。

“这……是一个青梅竹马的故事。有个少年,在他七岁的时候,跟随父亲到距离家很远的城市,去看他指腹为婚的小新娘。”

褚至情的声音很好听,尤其在这安静的夜里,他放低了放缓的声音,娓娓道来,还真有几分催眠的效果。

玉如意侧了侧身子,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眼前这个为她将故事的男人,心里暖暖的。

“第一次见到他的小新娘,是在小新娘家的后花园中。她,将裤腿挽起,白嫩似藕的小脚丫踏在松软的泥土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似会说话。她笑着对他说:‘小阿兄,帮我一起捉蚯蚓吧?’”

“他好笑的看着她,问:‘你捉蚯蚓干什么?’,她仰起头来,笑着回答:‘外公天天给盆景松土,我怕他累得慌,想捉些蚯蚓给他帮忙。不是说,蚯蚓可以帮忙松土的吗?’”

“于是,他帮她一起捉蚯蚓,可是,没想到,等他们捉够了的时候,才发现装蚯蚓的小竹筐漏了一个洞,之前抓的蚯蚓都顺着那洞跑了,呵呵。他的小新娘当即便伤心的哭了起来,把他们的父母都惊了出来。少年的父亲以为他欺负那小女孩,问也不问便给了少年一个耳光,少年摔倒在地。小女孩见状,竟然不哭了,慌忙冲过去,紧紧抱住少年,为少年辩解,少年的父亲这才知道真相,但却没说什么,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错怪你了。”

褚至情轻轻呼出一口气,接着说道:“倒是小女孩,竟然抓住少年父亲的衣角,非要他给少年道歉。少年的父亲碍于好友的情面,这才无奈的给少年道歉,这是少年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听到父亲的道歉……少年有些激动,竟然流泪了。”

“小女孩,用她沾满泥巴的小手,为少年拭去泪水,还呼呼的为他吹着火热的脸颊,安慰着少年。自此……少年便决定,若日后将女孩娶过门,定视她如珠如宝绝不负她……”

“可是……没想到,后来订亲的人,竟然变成了少年的弟弟和女孩的妹妹……少年的人生,也有了很大的不同。少年自知,自己无法给她幸福,所以,便一直悄悄的帮助她。直到……一个杰出的男子出现在她身旁,少年才知道,自己已经爱她爱到无法自拔,为了她,他愿意放弃已经得到的一切,不愿再做一个甘于命运的棋子!”

说到这里,褚至情轻轻扭头看了一眼玉如意,却发现月光如水下,她竟然发出了轻轻的鼾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褚至情自嘲的笑笑,又安静的看了她许久,才渐渐入睡。

快要天亮的时候,玉如意自然醒来,望着头上陌生的红罗帐,她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随即想到自己已经嫁为人妇了,下意识的伸手一摸,身边却是一片冰凉。睁开眼仔细看了看,却不见了褚至情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竟然有一丝的失落。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褚至情走了进来,此刻已经换下了喜服,穿了一身月白的新衣。

一抬眼看到玉如意正睁大眼睛望着自己,忍不住怜爱的笑笑,走了过去,“醒了?娘子昨夜睡好了么?”

“嗯,睡好了。”玉如意张口说完,随即愣了下。娘子?他叫自己娘子?更奇怪的是,她竟然就这么自然的应了。

“起么?”

玉如意讷讷的点点头。

褚至情笑着伸手,想要将她扶起来,可是手伸到一半,又轻轻放下,看着玉如意道:“要不,再睡一会儿吧。”

玉如意微微一顿,随即轻轻摇头,道:“不用了,一会儿还要给公婆敬茶呢。”说完这话,她便不避嫌的将被子一揭,翻身起来。

褚至情看了看她,然后说道:“你去外间换衣服。”

“嗯?”玉如意愣了下,见他在袖子里摸着什么,好似有些古怪,便忍不住问道:“你袖子里装的什么?”

褚至情局促的笑笑,道:“没什么。”

这笑容,很诡异呃!玉如意越发觉得他古怪了,于是坚持问道:“到底是什么,拿出来我看看!”

褚至情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可是你自己要看的哦。”说罢,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瓷瓶。

玉如意接过那瓷瓶,揭开塞子,看了一眼,里面黑红黑红的,还有股血腥味,不满的耸耸鼻子,问道:“这是什么?”

“鸡血。”褚至情诡异的笑着答道。

“你大清早的拿鸡血来做什么?”玉如意纳闷的问道。

褚至情笑而不答,只将枕头下的白绢取出,铺在床上,又将瓷瓶拿了过来,将鸡血泼洒在白绢上。

看着白绢上慢慢晕染开的鲜红,玉如意皱紧眉头问道:“三郎,你这是?”随即一怔,倒也想明白了褚至情这是什么意思,不由得俏脸一红。

这时,陪嫁的玛瑙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道:“三少爷,三少奶奶,该起身了。”

“嗯!知道了。”褚至情答道,随即看向玉如意,说道:“你快把衣服换好。”然后将那染红的白绢提起来,放到通风处晾干。

待玉如意将衣衫换好,白绢干透,他才将白绢又铺在床上,对着屋外唤道:“来人,侍候梳洗。”

玛瑙便和另一个丫头端着洗脸水笑嘻嘻的走了进来:“三少爷吉祥,三少奶奶吉祥。”两人眼尖的看到了床上那抹鲜红,笑得是越发暧昧开心,不等褚至情吩咐,那丫头便将白绢折了起来,用红木盒子盛了,端着出去了。

玉如意见玛瑙笑得坏坏的,忍不住轻轻捏了她一把,嗔怪道:“傻笑什么呢,还不过来帮我梳洗。”玛瑙抿嘴笑着,这才快步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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