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心,在这刻靠的很近,夜很静谧,两颗心却有相同的频率。
而住在楼上的宋令姿,睁着眼睛,等到天快亮了,也没有见到韩少廷回来。本来,按照以前的习惯,韩少廷迟一点回家,宋令姿就打电话去问他,可今晚,她却没有那个勇气去打,她害怕,那种忧郁彷徨的心,就像忽上忽下的秋千,让她摇摆不定。

宋令姿很焦躁,她知道这种情绪不对,可她无法排除这种情绪。或者说,她太在乎了韩少廷这个人,已经到了不想失去他的地步。可是,一个人枯坐在沙发,等着天明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等到韩少廷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宋令姿坐在沙发,背影很直,就像是平时招待客人时候,她正襟危坐的样子。“怎么不去睡?”

“我睡不着。”宋令姿站起身,转身面对韩少廷。“因为我的丈夫夜不归宿。”

韩少廷闻言,准备放钥匙回口袋的手顿了顿,最后,他低头说了一句:“我不回来,你可以先去睡觉的。”

“我去睡觉?你觉得我该睡着吗?”宋令姿只觉得心口燃烧一把火,从前天看到韩少廷和姜媛媛在一起就开始了,她的心里就潜伏着一个叫做妒忌的小魔鬼。

韩少廷抬起眼眸,定定地看着宋令姿一眼,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不就是在外头和少凡他们喝了一点酒,晚点回来而已,你用得着这样小题大做吗?”

“我小题大做?”宋令姿听到这句话,真心觉得难受。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韩少廷有想过给她一颗定心丸吗?亲口告诉她,他和姜媛媛完全没有什么,并不是她想的那种。“那好,我问你,你和姜媛媛,昨天说了什么?”

韩少廷已经脱下外套,听到宋令姿这句话,眉头皱得更深:“你昨天不是已经听到了吗?”

“我听到什么了?”宋令姿忍不住冷笑。“我听到你们有孩子,怎么?后悔吗?想要和她重新在一起,一家三口重新在一起快快乐乐的……”

宋令姿站的远,模模糊糊听到孩子两个字,就不敢上前去打扰他们。看到姜媛媛甩下一张照片给韩少廷,宋令姿直觉的,那是孩子的照片。

韩少廷正为那个无缘的孩子感到难受,若是孩子平安出世,屈指算来,已经七八岁,这对已经三十多岁,很想要孩子的男人来说,简直触动了他最软弱的神经。“是啊,我们是有过孩子,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你不是早知道,我和姜媛媛同居过,有孩子有什么稀奇的?难道你宋令姿的肚量就这么小?就连我以前的旧账,你现在都要拿出来算一算?”

宋令姿的脸色煞白,她的手指弯起,握成拳头状。是她窃取了不该属于她的幸福?她该把这个男人还给他的初恋情人,这才算肚量大吧?“是啊,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拆散他们母子,把孩子带给我来养?还是说,离开我去照顾他们?”

宋令姿并没有听清楚韩少廷说的话,如果听清楚,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是有过孩子?只是,她现在只听到自己想听的话,而韩少廷不想面对这件事,有意识避开这个话题,两个人在思维上就造成了一个不小的误会。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不要无中生有。”韩少廷瞥了她一眼,见她张口欲言,忍不住斥责了两句:“到底闹够了没?你明知道我心情不好,为什么就要挑这些没影的事情来和我闹?”韩少廷不想提起那个孩子,在他的心里,他始终觉得自己该为孩子的逝去负起直接的责任。

宋令姿定定地看着韩少廷一眼,最后,她没有说话,往卧室走去,然后反手把卧室的门关上。韩少廷本来以为宋令姿会大闹一场,却没有想到这样无声无息地走掉,有点怔住了。

吵架的事情,从来都是两个人有心才能挑起的,可是一个人走掉了,另个人想吵也没有吵的力气。

坐在沙发上,韩少廷不自觉地拿出口袋里的照片,反复摩挲。如果那个孩子出世,那么,他现在应该读书了,会喊爸爸妈妈了……越想,越觉得歉疚,这种心情,是宋令姿无法理解的。

躲在卧室里的宋令姿,第一次对这段婚姻产生了质疑。她曾经以为,两个人结婚了,只要用心经营,就能恩爱到白头,可这几天的事情,完全颠覆了她的想法,她第一次觉得,从一开始,她不该选择这段婚姻。她不过从一个火坑里跳到一个漩涡里,情况根本没有任何改善。或者说,在她的内心,对爱情的渴望,还是ya过了对现实的计算。如果她一辈子把韩少廷当做一个良好的伴侣,而不是知心的爱人,或许,他们之间的情况会更好一点。至少,她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那个孩子的存在,甚至会大度接那个孩子到家中。

可现在不同,宋令姿知道,自己无法接受那个孩子。只要一想到这是他和姜媛媛的爱情结晶,她就觉得妒忌,就会产生深深的怨恨。这种负面的情绪,不单单会影响到夫妻的感情,甚至会毁了彼此美好的回忆。

宋令姿矛盾极了,她突然发现,在这个时候,她是如此被动。如果她不接受那个孩子,和韩少廷之间,也算是到了尽头。

等宋令姿走出房间,就看到韩少廷躺在沙发上,他闭着眼睛,沉沉入睡。

宋令姿从房里拿出一条毛毯,盖在他的身上,望着那张俊朗的面孔,她的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为什么他不懂得自己的心?女人的心在爱情面前,会变得狭窄,自私,或者说,真正的爱情从来都没办法容下第三个人的存在,即使这个第三者只是一个不属于他们共有的孩子。

拿出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宋令姿收拾几件衣服,然后留下一张字条,上面留下几句简单的话:少廷,我想,我需要一个足够的空间去想想,我对你的爱到了哪种程度,我是不是能够完全包容你的过去。如果我有一天做不到你所期望的,希望你能原谅我!别来找我,我只是出去散心,不会有事的。

韩少廷看到这张字条,已经是黄昏。他糊涂了,早上回来的时候和宋令姿吵了几句,他以为,这是宋令姿看到自己姜媛媛在一起说话,小女人的脾气发作,可现在,从字条来看,事情永比自己想的严重。什么叫做需要足够的空间去想?韩少廷直觉的这不是一个好词。通常男女双方要闹分手之前,都说要冷静,与其说冷静,不如说在下定决心要离开对方。

宋令姿报了一个旅行团,跟着旅行团去了泰国,去了马来西亚,还去了杜拜。当她经过那些风景优美的地方,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韩少廷,尤其看到穿着迷彩装的男人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地去追逐对方的身影,似乎想从对方的背影看出韩少廷的样子。从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中了他的毒,已经很深,很深,想拔除不是那么容易。

当旅行进行第三天的时候,宋令姿就会感到遗憾,为什么是她一个人来?倘若他们夫妻一起来的,韩少廷就能和她一起欣赏这些美丽的风景,分享美味的食物……她竟然觉得,没有韩少廷一起欣赏的风景,是如此地寂寞,是如此地单调。

有人说,离开一个人的时候,恰恰是爱上他的时刻。宋令姿才深刻感觉到这一点。她爱韩少廷毋庸置疑,唯一能让她退怯的理由是那个孩子。只要想到将来,有个姜媛媛的孩子夹在中间,她就无法心平气和。

在这件事中,她是软弱的。毕竟,没有一个人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可以做到心狠。可她并不希望自己的软弱,成为别人拿捏她的理由。倘若韩少廷坚持要对姜媛媛进行补偿,那么,她会选择退出这场毫无意义的争夺,不想要彼此之间留下怨恨和后悔。

“嫂子不见了?”韩少陵像是看怪物似的瞪着韩少廷,“好端端的,怎么会闹失踪?”

韩少廷闻言,也觉得莫名奇妙。”我怎么知道?就留下一张纸给我,说什么要足够的空间思考。”

“这个空间可真够大的。”韩少陵摸着下巴,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你岳母那边问过?”

韩少廷垂下头,沉默不语。韩少陵看到这个阵势,就完全明白了。”问过洋洋吗?她们是闺蜜,应该知道嫂子的下落。”

韩少廷又摇了摇头,想到空无一物的抽屉,心沉入了冰窖。”我仔细查看过了,护照和身份证,还有她私人的银行卡都带走了。”但是属于韩少廷的东西都没有动过,这种迹象,让韩少廷感到心惊。他思前想后,越来越觉得宋令姿大有一去不回头的趋势。

韩少陵不得不佩服宋令姿,实在是走得太果断了。寻常女人一旦和丈夫发生比较激烈的冲突,都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磨光男人的耐心,将他心底的那一丝愧疚也消磨干净,到最后,只剩下对彼此的埋怨和指责。宋令姿倒好,一走了之,表面上看是退却,是妥协,实际上,主控权一直握在她的手心里。她喊停,韩少廷就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男人通常对这样的妻子会忌惮三分的,因为,在妻子的眼里,家永远不是她最后的坟墓,而是她的归宿。倘若她觉得归宿不好,完全有理由离开这个地方,重新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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