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的声音我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虽然这才是第二次,我听他叫出我的名字,而不是每天工作时听到的“顾医生”,而且,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从他一贯平静的语调里听出丝许慌张。
我说不出现在的自己有多感激能听到他的声音,因为我已经颤抖着哑着嗓子使出最大的力气喊出他的名字:“蔚昀泽!”

他顺着声音很快找到了我。

“你可真行啊,顾明慧。”他嘴上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急救箱,拿出毯子给我披上。

“怎么会有毯子?”

“从新生儿急救箱里带出来的。”他熟练地检查我的伤势,翻开我的手掌。

我忍不住“嘶”一声暗暗叫出了声。

“手掌割伤,全身轻度冻伤,还有什么地方痛?”

“右腿。”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他看向我的右腿,眼睛暗了暗。

“所以我才说你可真行啊,膝盖伤的这么重,必须缝针了。”他拿出消毒液。

“不缝不行吗?”我有些畏惧地问。

“不行,”他已经给我伤口进行消毒,“血还没止住,必须缝针。”

针从裂开的伤口穿过,把裂开的皮重新连接在一起,这样的缝针我给病人做过多少次,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但我从来都不知道会这么痛。

“痛吗?”

“有点。”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爱逞强。”说话间,他已经熟练地结束了缝针。

“把手给我,帮你包扎起来。”

他握着我冰冷的手掌,他的手很温暖,也很有力,坚定着传递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原来冰山的手是温暖的啊,我还以为是冰冷的呢。

“这么瘦小的手掌也能做那么多大手术,真是不可思议。”蔚昀泽小声地说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低着头正专注地包扎我的手掌。

我突然觉得,他显现出我从没有看过的温柔,是,是温柔。

“好了,现在走吧。”

“对了,怎么会是你来找我?消防队员呢?医院里的手术呢?还有,刚刚我的朋友怎么样了?”

“你的朋友已经没事了,手术有其他医生,消防队员和我分头找你的,你现在最应该庆幸你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好好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我笑了笑,准备自己站起来。

“你现在的样子自己还能走吗?别逞能了。我背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走吧。”

蔚昀泽深深看了我一眼,蹲下身。

“我知道了。”我只好乖乖地趴在他的背上。

我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系头发的发圈已经在落入水中时不见了,此刻正胡乱散开着将水滴在蔚昀泽的肩膀上。

我想腾出一只手理一理头发。

“不要乱动,不过一点水罢了。”蔚昀泽开口说道。

他竟然心细至此,我明明还什么都没说。

“真的是不好意思,谢谢...”他的背上源源不绝地传递着热量,我的困意一点一点袭来。迷迷糊糊地说着。

夜更深了,月光惨淡依旧,但是我想,我不再害怕。

其实我自己清楚的知道,听到他叫出我名字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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