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个小姑家知道什么叫喜欢?婚姻之事,难道不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嫂子怎么说丹姐儿我管不着,但我家安哥儿却是极守规矩的孩子。”刘成方淡淡地说道。
沈氏闹了个大红脸。

刘成方这话虽然说得比较含蓄,但表露出来的意思却是你闺女之所以这么不规矩,完全是因为你这个做娘的没教好她。你跟你闺女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我们刘家是要颜面的。

没想到刘成方这个人整天笑嘻嘻的,一句话出来,比煽她几个耳光还让人难受啊!

难怪她喊蔡氏跟她一块儿的时候,蔡氏直推累了要休息,那时候她还在怪蔡氏不肯为她出头,这会儿却不得不庆幸蔡氏不在这儿。

张氏忙拉了她的胳膊,“大嫂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我这眼皮子直打架了。”

事已至些,沈氏只得怏怏地去了。

“大嫂晚上就跟丹姐儿睡罢,这孩子怕是白天吓到了。”张氏说道。

沈氏自是愿意。

好在这一夜总算安安生生地过去了。

次日早起,丹姐儿漱了一个时辰的嘴,终于勉强喝了半碗白粥。

她仍旧是闻到有气味的东西,就想起了昨日在化粪池里的味道,胃里就要翻腾一阵。

沈氏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只想快快离开了刘家。

不想丹姐儿的战斗力依然惊人,指着王菁道:“你害我出了这么大的丑,以为我就这样走了吗?答应我的桃光李呢?没有桃光李,就得把狗子和马驹都赔给我。”

到了这地步,还想着人家的东西,本来还有同情她的刘永安,只觉得她活该!

但我家的小团子又何曾惹到你了?

“表妹就安生些罢,若不是你年年来了抢菁姐儿的东西,乔家表哥也不会吩咐他家的下人把你推到化粪池里去。”想着她那狼狈的样子,让人不笑都不行啊。

丹姐儿尖叫起来,“怎么可能,乔表哥怎么可能会让人推我!”

刘永安懒得听她胡搅蛮缠,“是与不是,你问问大舅母就知道。”

沈氏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丹姐儿都这样了,让那野丫头把东西给她,哄她开心一下难道也不行吗?”

“什么野丫头?天天想着抢别人东西没一点教养的才叫野丫头!人家给我妹妹的东西,凭什么她就得给你们?有本事你们自己去问乔朝阳要去。”刘永安说道,“闹成这样还惦记着人家的东西!你们还真做得出来。”

若对方不是自己的表妹跟舅母,刘永安只怕上去打他们一顿的心思都有了。

沈氏越发觉得面子上不好看,也不理会刘永安,只是盯着王菁道:“就为你这个捡来的野丫头,害得安哥儿跟他舅家生分,你要是个懂事的,就赶快把东西送给丹姐儿,再与她赔个不是,这事儿就算了。不然你祖母怪罪下来,我们也不好一直袒护着你。”

明明想要别人的东西,还说得像施舍了别人一样,这事儿也就这位大舅母能做出来了!

“既然我是野丫头!你们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又凭什么要我的东西?莫非你觉得丹姐儿的脸还没丢够?想再闹上一闹?就算要撒泼,也该在自己家里吧?跑到亲戚家来闹腾,又有什么意思呢?”王菁说完,又转向丹姐儿,“我跟我娘是不是告诉了你好几次,那就是个粪池子,你偏偏像中了邪一样,不看到就不罢休。现在看也看到了还在闹腾!自己家丢人不算,让我们一家跟着你们丢人!就算我是捡来的,又没吃你家的米,跟你们又有什么相干?我爹是县尉,一个县都管了,难道管不好自己的家,需要你们来多事?我劝二位先把自己管好,少给我爹添点乱,勉得他出门因有你们这样的亲戚让人笑话。”

这话说得太不客气了!

沈氏的脸被说得由红到白,再由白到红,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想抓住王菁,照她的嘴掴几巴掌才好。

她这么想,其实也这么做了,不过手刚抬起来,就被刘成方喝住了,“菁姐儿是我闺女,要教训她我自己动手就好了,不劳大嫂费心。”说完又向王菁道:“你不是要送你外祖母他们桃光李,还不赶快去摘?你大舅母在这儿等着哪。”

这话明着是说王菁,却也有暗示沈氏拿了桃子赶快走人的意思!

沈氏本想借机打王菁一顿,给丹姐儿出口气的,没想到刘成方会这么护着她,只得讪讪地道:“那我们回去了,桃光李就不用了,留着你们自己送人吧,你们人情往来也多。”一副事事为刘家考虑的样子,万一被他赶出去,回家还不要被老太太苛碜死。

丹姐儿气冲冲地往外走,“有什么稀罕,以后我再也不来了!”

这下不用别人说什么,沈氏自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上前狠狠地给了闺女两个耳刮子,转头向刘成方赔礼道:“丹姐儿确实是被宠坏了!回去我会好好教她,她一个小孩子的话,你们别放在心上。”

一直到回家,丹姐儿仍想不通沈氏为什么打了她,赌气一天都没出房,也没吃饭。

到了第二天,沈氏亲自把饭菜端了过去。

“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巴结你姑丈一家还来不及,你到好,当着我的面甩脸色给他们看!你甩了脸不要紧,你弟弟以后还要指望着人家呢!就是你祖母那里,只怕这次也不太好糊弄过去。你不想吃就不吃罢,要真有志气,就饿死算了!也免得你兄弟受了拖累。”她说完,也不管闺女怎么样,起身出去了。

丹姐儿绝食了三天,到第四天,怎么也忍受不住了,偷偷地跑到厨房啃了个冷馒头,噎得直伸脖子,又“咕咚咕咚”喝了碗冷水,才好受了些。

等出了厨房,发现她父亲正望着她。

那目光,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他此刻看的就是个陌生人一般。

自那时候起,丹姐儿在张家就失了宠。张老太太也没打她,也没骂她,但每天给她和青姐儿布置了许多绣活,规定不做完不许吃饭。

“她俩那性子,得好好磨磨。”老太太说道。

就算这般,张氏再回娘家,刘成方总是推脱着有事,不肯去了。不仅他不去,连刘永安都不愿意再去张家,王菁更不可能去了。

“安哥一家,这是要疏远咱们了。”老太太对儿子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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