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深听得眼前冒金星。
她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一样,她忙不迭从床头柜上拿过那杯已经凉掉了的温水,狠狠地吞了一口。

已经凉掉了的水,从喉咙口干涩的流过,吞到肚子里,一阵凉意弥漫着,她的小腹都跟着微微疼起来,她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小肚子,深深地呼吸了一次。

“为什么你最开始认出来我的时候,不告诉我?”

林深深的嗓子沙哑而干涩:“你为什么最开始不告诉我?他们都以为我是——叶素竹,他们不知道就算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挤出来的,林深深捏着手里的水杯,整个人都在抖。

所以,她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从小被养在林家,她的记忆没错,她根本就不是叶素竹,所以她接受了那么多的治疗,都没有用。

她根本不是叶素竹!只不过是一个有着同样血缘的,小三的孩子而已。

但是该死的,她却长着和叶素竹一模一样的脸!

“因为你不记得我了。”王姨撩了一下发丝,从她手里接过水杯,放到床头柜上:“你连我都不认得,只记得自己是林深深,所以我就没有提过你的身世。”

王姨的眼眸里,愧疚和无奈融成一体:“我一直都认为,我的身份是一种耻辱,所以,也一直羞于认你,而且,我看林家的人把你照顾的很好,我以为你也很愿意维持这种生活,可能会对我有排斥,所以,我也甘于维持现状。”

王姨笑了一下:“林远山把我介绍给你的时候,我看你的模样,其实心里很开心,你不记得在叶家那一段时间的生活,对你来说是种幸运,其实我准备你结婚的时候,再告诉你的,你好歹也成家立业了,不管你想不想维持这样的生活,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空气里一时只剩下一阵死寂,王姨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问她:“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对了,萧爵呢?维尔斯说,他在医院门口捡到你的,萧爵没有陪你吗?”

林深深坐在床上,微微弯着腰,手指搅在一起,小脸微微垂着,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身影透着几分落寞,她过了片刻,才轻轻地说一句:“没事,我就是有点累,我想休息一下。”

她慢慢的倒回床上,整个人蜷缩起来,裹着被子:“我休息一下。”

王姨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却能感觉到她的落寞和委屈,唯独没有对自己倾诉的意思。

王姨静静地等了两秒,看她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她也就不继续留在这里了,转身出了门,出了卧室下了一楼,正看见在一楼大厅里坐着的维尔斯。

“miss王,林还好吗?”

维尔斯正抿着一杯红酒,看到王姨过来,他晃着高脚杯问了一句。

在他面前,还有一个空杯子,王姨很自然的走过去,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不是很好,你见到她的时候,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情况?”维尔斯笑着摊了摊手:“简直凄惨无比,一个人倒在地上,四周人来人往都没有人看她一眼,虽然是医院门口,但也没有人叫个护士,打个赌,我要是晚去半个小时,她可能就被太阳给晒醒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王姨把酒杯放下:“她知道我是她母亲的事情了。”

“是吗?”维尔斯揉了揉耳朵:“但是她并不是很高兴。”

“有我这样的母亲,本来也不会很高兴。”王姨很冷静:“你该知道,我的身份不是很光彩。”

“我不是这个意思。”维尔斯耸耸肩,挑眉:“我得意思是,她的情绪不是很激烈,不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要有一个宣泄的过程,但是她没有。”

就像是一个闷葫芦一样,不管是多大的事儿,她顶多轻轻地摇晃一下,“咕噜咕噜”的响两声,然后就没有了。

“她从小就这样。”王姨轻轻地吐出一句:“她小时候,总有人欺负她,她就什么都不肯说,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每一次回来,都是一身的土和泥,但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大概想起了很多事情,王姨的神色并不是很好看,她揉了揉眉心:“维尔斯,我现在需要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你有那个能力查清楚。”

维尔斯眨眨眼:“也许你该问问她,说不定,她还能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维尔斯!”王姨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你当初承诺要对我女儿好的,现在她都这样了,难道你忘了你的誓言吗?”

“噢,我当然没忘。”维尔斯碧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几分笑意:“但是她现在并不是我的,不是么?”

王姨沉默了些许。

“哪位萧先生也是一位人中龙凤,miss王,你也很在意萧先生的,对不对?”维尔斯一针见血:“你认为萧先生对你的发展很有帮助,但是同时又不想拉下我,这样对我们双方来说都很不公平。”

顿了顿,维尔斯补充:“况且,你也不是林,如果林肯脚踏两只船的话,也许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毕竟我来的晚嘛。”维尔斯耸肩,起身,走到冰箱那边去,拿来了一碗冰淇淋,递给王姨:“不过你放心,林的事就是我的事。”

说着,维尔斯坐回沙发里:“你听说过,萧爵和哪位,叶素竹小姐的事么?”

王姨自从维尔斯点破她的想法之后,她就有些沉默,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当时我已经不在叶家别墅住了。”

维尔斯点头:“我查过一些,萧先生似乎很喜欢哪位叶小姐,一直在追求,直到五年前叶家败落,叶素竹小姐离开,萧爵一直都没有忘记她,再后来,萧先生遇见了林,也许是把林当成了叶小姐,也许单纯是喜欢林这张脸,所以才会和林在一起。”

顿了顿,维尔斯笑了一下,洁白的牙齿在明媚的灯光下有些刺眼:“但是就在今天,叶小姐回来了,而且,还是以一种很落魄的姿态,重新回来的。”

维尔斯想了想,又重复了一句:“她应该是专门回来找萧先生的,所以我想,林小姐大概——”

“啪嗒”一声,不远处传来一声水杯破碎的声音,维尔斯望过去,就看见林深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不远处,面露绝望的听着,她手里的水杯,在地上滚来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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