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西装革履的保镖快步迎过去,三下两下就将几个记者制服,林小甜忙不迭的往这边跑,林深深正转身,看见坐在轮椅上,对她笑的平和的洛平。
很突兀的,林深深一下子想起来洛平之前和她在医院走廊里四目相对的时候,又一下子想起来,那个最后被拉进去的,满身是血的男人。

“深深?在想什么?”

洛平的中指轻轻地敲着轮椅,含笑看着她,脸上是笑着的,可眼底满满都是探究,那种满含深意的眼神,总是在不经意间,看的林深深浑身发麻。

“洛大哥,你也在这里。”

林深深没话找话,又想起来沈小文住院就是洛平打来的电话,她还给拒绝了,就觉得有些尴尬,一回头恰好看见林小甜跑过来,狼狈的样子。

洛平顺手把自己的西装外套递过去,给了满脸感谢的林小甜,眼眸却看向林深深:“萧爵在楼下处理事情,我也要下去,你要不要一起?”

林小甜这时已经裹着西装跑掉了,林深深只觉得和洛平在一起压力很大,他的一个眼神都好像带着询问似得,但是转念一想,她又不理亏,干嘛躲着。

“好。”

挺直脊梁,林深深还先发制人了一下:“刚刚我还看见沈小文了,她好像病的挺严重。”

要不然怎么会说那些莫明其妙的话。

“嗯,她一向不懂事。”洛平轻笑一声:“以前你和她玩得好的时候,就说喜欢她这种性子。”

提到之前的记忆,林深深有些不自然,她这段时间还偷偷摸摸摸的接受记忆恢复的催眠呢,但没有一次想起来过,偶尔想起来,也都是一些很压抑,很不好的画面,心理医生说她小时候可能受过很大的打击,或者成长环境不大好。

俩人正走到病房前,病房前空荡荡的,刚才还围着的工人家属已经不见了,有大妈正在拖地,地上的土和血迹混在一起,被拖布擦过,变成一条条痕迹,越来越淡,直至消失不见,连仅剩的血腥味儿和土腥味儿都被消毒水的气息掩盖。

却突然听见走廊那边“啪啪啪”的传来高跟鞋拍打在地上的脚步声,林深深一回头,就看见王姨神色匆匆的往这边跑。

“深深?你爸呢?现在怎么样了?”王姨显然是匆匆跑来,额头上还有汗,看上去有些狼狈,勉强站住深呼吸两下,维持平时的优雅。

“在病房里,但医生说,现在不能见人。”林深深指了指病房,病房的门有半个玻璃,她刚才看了许久都看不到病床,也只能安慰王姨:“我爸手术结束了,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只是断了条腿,养两个月就好了。”

王姨这才看着放心下来,擦了擦鬓角的汗,缓了缓情绪:“是我太着急了。”

林深深看到王姨,这才如梦初醒:“你看到我母亲了吗?”

王姨脊背一僵:“你母亲,啊,她没过来,她现在在忙,抽不开身。”

林深深没说话,但是也能猜到,王锦华在忙什么,无外乎就是喝喝茶唱唱歌,自从她打入贵妇圈之后,真的是什么人都顾不上了,家都不回。

“我去看看你爸,看不见你爸人,我不安心。”

王姨叹息一声,就往病房旁边走,刚走两步,却突然听到身后一声轻唤:“王伯母?”

王姨一回头,就看到一边,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她本来没把这青年当回事儿,但很意外的,对上这青年的眼,她竟然浑身一紧。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洛平推了推轮椅:“我好像记得您。”

王姨上下打量他一眼,笑的有些生疏:“应该没见过吧?我刚回国不久。”

王姨何等眼力,扫了两眼,就知洛平不是一般人,虽然坐在轮椅上,气质平和,人一眼扫过去很容易略掉,但多看一眼,就会发现他身上的不同之处。

静若清泉流水,动若出鞘峥嵘,看的王姨一阵心惊肉跳,下意识的把他和萧爵作对比,总觉得这人让她更不安些。

萧爵虽说手腕厉害满身凌厉,看谁都不给脸面,但一颗心扑在林深深身上,连带着对她这个做伯母的,也有几分敬重,最起码碍着林深深,不能直接对她怎样,但这个青年,让她莫名的有点紧张,虽说他笑着,但总能叫人感觉到些许不安的情绪。

“那兴许是认错了吧?”洛平笑了笑,中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旁边的轮椅手柄:“对了,王伯母认不认识宋美玲?”

王姨脸色一变,过了两秒,突然笑了:“认识,我以前的好朋友。”

继而转头看向林深深:“对了深深,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完,也不和林深深打招呼,直接走了。

林深深此时还沉浸在对王锦华的埋怨中呢,犹豫着要不要给王锦华打电话,王姨说走,她也就点点头:“王姨再见。”

一低头,就看见洛平低垂的眉眼:“推我过去吧,萧爵就在前面呢。”

果不其然,她推着洛平的轮椅走了个拐角,就看到萧爵了!

才看了一眼,林深深心脏都跟着剧烈的跳动起来,隔着不远,她能看到萧爵正在和沈小文说话,沈小文脸色苍白,楚楚可怜,在说些什么,萧爵眉眼淡漠,身子挺拔。

没出息没出息,不就说两句话吗?你矫情个什么!

“洛大哥,我推你过去!”林深深一转头直接推着洛平轮椅就过去了,走的虎虎生威,急促的步伐打乱了对方两人的谈话。

倒是洛平,一直都淡淡笑着望过来,也不急,走近了也只是问了一句:“医生给你的吊瓶打完了吗?”

沈小文的小脸似乎越发白了,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洛大哥,我就是出来走走。”

萧爵正绕开沈小文,走到林深深边上,一只手拦在她腰上,接过她手里的轮椅,低头问了一句:“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不用。”洛平指了指沈小文:“小文送我回去。”

沈小文低垂着眉眼,看不清表情,应了一声就乖乖的推着洛平的轮椅走了,一路上乖巧懂事,全然不像是之前小鹿乱撞疯癫的样子,特别是看萧爵的眼神,怯怯的跟个幼鹿一般。

可偏偏她那个样子,让林深深看着心里又堵,又不能表现出小气的模样,顶多也就是绷着脸,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病人家属已经处理好了,赔偿的事情律师也在跟进,不过找不到你妹妹了,签字的事,需要你妹妹来处理,工地因为出了事故,暂时被封了,要过一段时间去疏通才行。”

萧爵知道这丫头心里别扭着呢,但就是不提,环着她的腰,低头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你们家公司现在是你妹妹在做主,叫她回去多上心,工地塌方很严重,更何况是和SUY的合作,后期媒体一个处理不好,名声就毁了。”

“知道了。”别扭的扭过小脸,林深深任由他抱着自己,萧爵特别喜欢在安静的角落抱着她,偶尔还蹭蹭她的脖颈,或者低吻她的唇角,脸颊。

俩人在走廊里抱了许久,林深深最后一点心理防线也崩塌了,没出息就没出息吧!抬脚尖迎了他一下,双手环腰抱住他,贴在他耳廓咬着小字伶俐的问:“她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萧爵就在她耳边低低的笑,笑的林深深脸红,但还是坚持,咬了一下他耳朵:“问你话呢,说什么了?”

萧爵就在她耳边吹气:“说你是个小醋精,以后要离你远点。”

“是要离你远点!”

林深深瞪他一眼,反正醋都吃了,没什么好遮盖的,她满肚子醋都没地儿撒呢,可一看着他那张脸,又不由自主的拽着他衣角:“下次不准再单独和她讲话。”

“那怎么办?她还在我公司上班呢。”萧爵眨眨眼:“要不然,你每天去公司转一圈?”

林深深脑子里突然窜出来一个母狮子巡视领地的场景,想的她一个哆嗦:“想得美你。”

萧爵反手抱着她,把她背贴在自己胸前,抱着她靠在走廊窗前,双手交叠在她小腹前,微微含胸,下巴抵在她头顶:“上次跟你讲的事,你有没有想?”

林深深那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儿?懵了一会儿之后,磕磕巴巴的回了一句:“当然,当然有想过啊。”

“嗯?”

萧爵蹭了一下她头顶,显然在等着她的回复,林深深憋了一会儿,最终憋出来一句:“我都听你的。”

话音落下,就听见头顶的人笑了一会儿:“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怎么能都听我的?”

他说着,下巴从她脑袋上挪下来,挪到她的肩膀上,轻轻蹭:“应该是我都听你的。”

林深深脑子嗡嗡的转,好像一下子想起来什么,握着他的手指,就听见他声线温润的在耳边讲:“赵妈跟我讲过两回,说是王伯母经常一起吃饭,逛街,看音乐会,她很少这么开心了。”

他的手指绕着她的发丝轻轻地转,说着一些细碎小事,身后就是他胸膛有力的跳动,林深深听得口干舌燥,手指湿湿的握着他的手指,紧了紧:“赵妈说什么了?”

“赵妈说?”萧爵低下头,咬了一下她的耳朵:“想要个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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