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柳菲菲的墓前,欧阳天宇身穿纯白色礼服西装,左边口袋里的红色玫瑰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金色阳光洒在他俊美的脸庞,他眼神有些飘忽,茫然地看着柳菲菲的墓碑,黑眸中隐隐有泪水在奔涌。
此时,他的心很痛,痛得就像被无数次蚂蚁啃噬一般。然而,他的脸上却轻轻挂上了笑容。他微微地闭了闭眼,轻飘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菲菲……对不起。”

那飘渺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墓地里显得格外的清晰,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墓碑上那抹明媚的笑容。

突然,他抬起手来不停的用力地自己扇自己耳光,白皙地脸庞很快就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巴掌印,两行咸涩的泪水从那红肿的脸庞滑落,直刺的心生疼,他长吸口气,视线紧盯着柳菲菲的墓碑,接连大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冷风,他蓦然噤声,双腿笔挺地跪在墓前,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中的容颜,柳菲菲那凄惨的尸体在他的脑海里漂浮而过。

那一瞬间,他仿佛落入了痛苦的黑洞,又犹如身处在暗黑的冰窖里,身体一阵又一阵的抽搐,然后分裂成片,轻飘飘地落在柳菲菲的墓上。

呼吸渐渐变得困难,隐隐之间,仿佛还能听见自己那厚重的鼻音,泪水如开水般在他身体内沸腾。

绝望击中了他体内最痛楚的神经,他嘶哑的哭着,眼神在瞬间变得暗淡,心像是被突然掏空了一般。

尽管如此,他依然有所期待,在绝望中期待,他期待能够与坟墓中的那个女人幻化成蝶,比翼双飞。

但是,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奢侈的梦,遥不可及。

晨晨……还有晨晨需要他照顾和守护呢。如果他就这样扔下晨晨不管,就算到了天国,菲菲也不会原谅自己。

T市商业大街傍晚,天边挂着血色残阳,一家主要以经营古董为业的店铺内,一个身穿职业西装的男人优雅地坐在老板椅上,褐色的眼眸直盯着办公桌上一份关于江瑞茜死讯的报纸,若有所思。

浓黑的眉头逐渐拢起,性感的薄唇紧紧抿起,修长白皙的手指不停地敲着桌面,近乎妖冶的容颜隐隐闪烁着几分忧虑。

良久之后,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论起来,男人侧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轻皱,然后接起电话,沉声问:“什么事?”

“轩,她醒过来了。”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说话的声音里有着过于激动的颤抖。

“嗯,我知道了。”与老者激动的声音比起来,男人的声音则要平稳的许多,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仿佛并不在乎老者口中那个刚刚醒过来的人。

他淡定的挂断了电话,抬头向摆在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看去,性感的薄唇掀起一个好感的弧度,他拨通了专属司机的电话:“我要用车。”

大约一个小时后,一辆银色的轿车驶进了一座建筑格调有着浓烈复古味道的大宅,待轿车停稳之后,开车的司机连忙屈身下车恭敬地为坐在后座上的男人拉开车门:“少爷,请下车。”

男人优雅的下车,单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脚步不急不慢,平稳地向大厅走去。

此时,有一位穿着剪裁合体的燕尾服的首席执行管家,笔挺地站在大厅的门口,在他的身后是24位身着仆人装束的女仆,分列而站。

当他走进大厅的那一刹那,在首席执行管家的带领下,24位女仆齐声道:“恭迎少爷回家。”那阵杖甚有古代王侯将相的做派。

男人身子微微一怔,缓步走至那名管家的身旁低语了一句,只见那管家为难的干笑了两声,连忙挥手示意众人散去,那些平日里就训练有素的仆人在看到他的指示后,立马乖巧地四散而去。

陈设复古而又不失优雅华丽的大厅内,瞬间便只剩下此处的管家与刚刚被众人称之为少爷的男人。

空气沉寂了片刻,男人的视线在大厅内巡视了一番,最后停在额头上冒着些许冷汗的管家的脸上:“她人呢?”

“……在……在……小姐的房间里……”管家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男人便转身向二楼最左边的那一间房间走去。

房间的门是开着的,男人缓步走进去,房间里并没有人,他开始有意识的寻找。

举步走到窗前,突然,他的脚步猝然停下,那一瞬间,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着,他的视线定定看向露天阳台那边。

风吹动着窗帘,金色的阳光洒在冷清的窗户玻璃上,在那金色的阳光中,有一个纯白的倒影,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她走过去,脚步轻盈的让人听不到半点声音。

越走越近,纯白的倒影渐渐清晰了起来,那是一个女子的背影,齐腰的长发随风摇曳,她安静地站在阳台上,眼睛不知在看向何处,男人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只觉着她的身形比起之前消瘦了不少。

是疼惜吗?他的心猛地一阵抽痛,脚步在她的身后停下,手颤抖地从口袋里拿出,高举至半空,想要触摸一下那个看似一碰就会碎的影子,耳边却传来了女人咳嗽的声音:“咳咳……”

男人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他怔怔地看着女人因为咳嗽而颤动的身体,直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一个老者急切的声音:“你说,少爷已经回来了?”

“是啊,少爷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换鞋,就询问那位姑娘在哪里,我说在小姐房中,他就匆忙地上了楼来。”这是刚才那个管家的声音。

也许是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女人缓缓地回过头来,乌黑亮丽的秀发随风摇曳,长而翘的睫毛轻轻的眨动着,睫毛下方的眼眸暗淡无光,容颜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昔日娇艳欲滴的红唇干裂成缝,缝隙里是干枯的血迹……

她呆呆的看着他,空洞的眼神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陶瓷娃娃。

他怔怔的看着她,一脸平静之色。

但,此时,他的心底却有一种名叫心疼的情愫在波涛汹涌的翻滚着。

他和她就那样无声的对视着,直到刚才在走廊里讲话的人走了进来。

“轩,你回来了。”说话的人是一个老者,站在老者身后的是刚才在大厅里迎接男人的那个管家,管家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的是一碗刚出锅的皮蛋瘦肉粥,那是那位老者专程吩咐厨房为站在阳台处那位女人做的。

男人并没有马上回头,他依旧只是无声的注视着眼前的女人,见状,老者轻声叹息的摇了摇头,然后示意身旁的管家把粥放下,之后,便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有恢复了原有的寂静,他们默默的对视着,不知道在阳台站了多久,忽然,风大了起来,女人穿得本就单薄,一阵冷风吹过,她禁不住寒冷打了一个喷嚏,站在他对面的男人这才开口道:“外面的风大,进屋去吧。”

仿佛是没有听到他的说话一样,女人依旧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半晌过后,男人无奈的笑笑,然后牵起她的手,慢慢走进房间。

女人乖巧的在床边坐下,男人端起管家送来的那碗皮蛋瘦肉粥坐到女人的一侧:“饿了吧?”勺子在碗中轻轻的翻动着,男人问的轻声细语。

女人侧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那碗粥。须臾,干裂的唇角轻轻牵动了一下,她没有说话,空气中却响起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男人唇角微微上扬,手中盛满粥的勺子却已举到她的唇边:“吃吧,不烫。”

最简单的话语,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温柔的芬芳,女人微微抬头,怔怔的看着他,空落落的心底似乎有一阵暖流涌过,消瘦的手指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她微微张开嘴,一口一口吃下男人喂她的粥。

许久之后,女人终于吃完了那碗粥,男人浅浅笑着,把碗放过一边,回头,他眼神温柔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走至窗前。

“你大病初愈,不宜吹风,这窗户还是关起来的比较好。”说话间,他已关好窗户,回头,继而又说,“你好好休息,我过会儿再来看你。”

他轻声的说着,转身就要往房间的门口走去,在路过女人身旁的时候,他的大手被一只小手拉住。

手心传来阵阵冰凉的感觉,猝然停下脚步,他缓缓地回过头,声音轻柔的问:“怎么了?”

问的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温和,心绪是那么的复杂,他明明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承受过什么样的疼痛,她有多么的缺乏安全感,然而,他却要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女人不语,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希望我留下?”像是读懂了她的意思,男人轻声问,女人轻轻点头。

男人微笑着再次坐在她的身旁,问的小心翼翼,“你……感觉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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