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瑞茜抬头看着满脸冰霜的欧阳天宇:“今天,在下午的时候,我陪同妈去了咖啡店,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我和妈不经意地发现柳菲菲正拿着这张光碟同一个神秘男人在秘密相谈。”
“我们在一旁偷听了许久,才知道原来柳菲菲要用这张光碟去卖钱,妈当时盛怒难耐,一个跨步就冲了出去,当场就赶走了那个那人。”

“你也知道,之前,当柳菲菲还是我们家佣人的时候,妈对她就疼爱有加,也许是不想再看到柳菲菲误入歧途吧,妈没收了她的光盘,然后愤怒地回到了家。”

“谁知道,柳菲菲居然一路尾随我们并闯进了我们家,她苦苦哀求妈把光盘还给她,妈不同意,她就开始拼命地抢,在抢光盘的纠葛中,只见柳菲菲伸手一推,……妈……妈就摔下来楼梯……”

说到了最后,江瑞茜捂嘴低泣了起来,她愤恨的望着柳菲菲:“我妈对你纵有万般的严厉,也是心疼你,怕你走上歪路,不就是钱嘛!你要多少,说一声就是了,何苦要如此作践自己呢?让我妈这么担心,平白生出了这么多事端来。”

就在江瑞茜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只听‘卡嚓’一声,透亮的光碟在欧阳天宇的手中破裂开来,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同一时间,猩红的鲜血随着破碎的光碟嘀嗒落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啊……天宇……你的手留血了……”在看到欧阳天宇手流血的那一刹那,柳菲菲居然忘记了要反驳的语言,她焦急地向欧阳天宇跑过去,想要看他伤到了哪里,却被他厌恶的推开,紧接着她听见的就是光碟哐当落地的声音……

破碎的光碟在地上打了几个圈,终于落在了她的脚边,低头看去,光碟上被他鲜血侵蚀的正是之前江瑞茜在咖啡店用来威胁她的那张光盘。霍地停下了脚步,柳菲菲悲哀的想起那是江瑞茜利用高科技合成的碟片,那是江瑞茜为她量身打造用来特意对付她的。

终于,他还是选择相信江瑞茜了吗?在没有听她的解释之前就已做出了决定。

正前方,欧阳天宇正漠然的看着柳菲菲,眼神全然没有一丝信任,他浑身都散发着寒冷的气息,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蹲精致的冰雕,冰冷的让人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看着。

柳菲菲呆呆的看了他许久,才试着问:“你不相信我?”

欧阳天宇冷笑着问答:“我应该相信你吗?”

“天宇——”江瑞茜一声惊呼,冲了过去,他修长的手指此时正在滴血,她心痛地问道,“伤的严不严重?痛不痛?”

没有理会江瑞茜,欧阳天宇用力的抽回被江瑞茜捧在手中的手,他冷漠的看着柳菲菲,淡漠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愿意相信柳菲菲的成分。“想要我相信你,那就给我一个可以相信你的理由啊?”

柳菲菲深吸口气抬头凝视着欧阳天宇,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哀伤的格调,明知道接下来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自己。可她还是想要说些什么,就当作是给自己一丝渺茫的希冀吧,否则,再这样沉默下去,她恐怕就再也洗脱不了江瑞茜所安给她的那些罪名。

“如果,我说我没有伤害老夫人,江瑞茜所说的都是假的,包括那张光碟也是她伪造的,你愿意相信我吗?”

“相信你……”欧阳天宇呢喃低语,柳菲菲心跳加速,江瑞茜脸色瞬间黯淡了几分。

欧阳天宇冷眼瞅着柳菲菲,继续说:“凭什么?!就这些三岁孩童都不信的话,你还拿来糊弄我?”

身子一颤,柳菲菲苦涩一笑,他本来就是这样冷漠无情的人啊!为什么她还要对他抱有些许的希冀呢?

何必要多费口舌自取其辱呢?柳菲菲再也没有说过话,她静静的守在手术室外,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望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出神。

悠长的走廊里没有一丝风,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江瑞茜得意地瞟了柳菲菲一眼,冷哼一声,又摇摆着水蛇腰走到了欧阳天宇旁边。

“天宇,你坐下来休息一下吧,妈不会有事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是柳菲菲把妈推下楼去的,可有什么证据?”

……

江瑞茜又惊又疑,心里惶惶不安地问道:“天宇……你难道也不相信我?”

“在法制社会里,我只相信证据。”欧阳天宇静静的回答,眼底没有一丝人情味。

“那就好……”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江瑞茜暗自欢喜,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问道,“如果我有证据指证妈就是被柳菲菲推下楼的,你会让她受到法律的制裁吗?”

“如果证据属实,我会考虑——”欧阳天宇淡漠看着柳菲菲的身影,那疏远的眼神仿佛是在看陌生人一般,在他说这一句的某一刹那,他恍惚看见了柳菲菲僵硬的身子颤栗了一下。

她这是在害怕,还是在悲伤?欧阳天宇拧着眉头猜不透柳菲菲。

“好,我这就去拿证据给你看——”江瑞茜欣喜的说。

“站住——”看了一眼柳菲菲单薄的身影,欧阳天宇突然出声唤住了江瑞茜,不知是害怕还是不忍,他无力地说,“妈现在还躺在手术台上,在这个紧张的时刻,我没有多于的时间去追究谁对谁错,一切都等手术结束之后再说吧。”

“……”江瑞茜沉默片刻,竟然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乖乖的停住脚步默默地坐在长椅上。

看来,欧阳天宇始终是不相信她们的,不管是江瑞茜还是她自己,他一个都不相信!柳菲菲暗自想着,苍白的脸色有了些许的回转,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

她知道欧阳天宇是在等老夫人平安醒来,她和江瑞茜对于老夫人出事的原因各说一词,然而谁真谁假,这天下间最清楚的莫过于此刻还躺在手术台上的老夫人了。

不管怎么样,他没有一味的相信江瑞茜,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信任了。柳菲菲心里涌上一阵暖热,也许他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憎恨自己!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欧阳天宇霍地起身率先迎了上去。

“医生,手术进行的顺利吗?我妈一切安好吗?”他急忙拦住了医生,焦急的问道。

“手术进行的还算顺利,不过,病人的病情就不是很乐观了。”

解下口罩,医生接着说道,“病人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健朗,这次受伤的又是脑部,虽然脑部的淤血已处理完毕,病人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如果病人在48小时之内无法醒过来,那么病人就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轻者半身瘫痪,不能进食也不能说话,重则就会成为植物人。”

“什么?”欧阳天宇震怒,“你们不是国内的权威医生吗?在你们的手下不是从来没有失败过的手术案例吗?我妈怎么会被你们医成那样?”

“可是,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医生抱歉地看了一眼欧阳天宇,转身离去了。

“啊——”

老夫人奄奄一息的被人推了出来,欧阳天宇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悲伤,痛苦的咆哮了起来。

顿时,一道凄厉的叫声极具穿透力的划破了漆黑的天际,惊醒了很多住院的病人,就像一个噩梦深深烙印在了人们的心底,直到很多年后,柳菲菲还会时常在午夜里被它惊醒。

就像被诅咒了一般,她永远也忘不了欧阳天宇那张肃杀的面孔……

那是初冬的一个夜晚,窗外寒风呼啸,雪花一片一片地从天空中落下,墙壁在银白色的照射苍白的就像大街上的积雪一样。

这是今年来的第一场雪,下的很诡异,诡异得就像六月飞雪。

明明还不到下雪的气节,明明早上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明明没有任何关于下需的天气预报,可在下午十五点一刻的时候,天空中偏偏就飘起雪了。

柳菲菲的眼前一片眩晕而雪亮,右手拎着个同雪一般颜色的保温瓶,踩着一双黑色的三寸高跟鞋艰难地在雪地里行走着。

老夫人48小时的危险期眼看就要过去了,如果她能够平安的醒来,那么她也可以安心的离去了。

银白色的病房内,橙黄色的灯光将屋子烘托得暖洋洋的,那是欧阳天宇执意要求的,他说橙色的灯光能让人感觉的一丝温暖,只有在温暖的环境里老夫人才会睡的安稳,老夫人睡得安稳了,醒来的时候就不会有起床气。

“天宇……”那是江瑞茜的声音,柳菲菲猝然停下了脚步。

“还有多久到48个小时?”沙哑的声音传出,柳菲菲的心急速的抽紧。

欧阳天宇沙哑的声音在厚厚的墙壁上砸开了一个洞,仿佛只要透过那个洞,柳菲菲就能够看到欧阳天宇憔悴的身影一般。

在橙黄色的灯光下,欧阳天宇穿着已经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的衬衫,皱褶的衬衫下面是他消瘦的身体,昔日里倨傲的下巴长满了胡须,泛白的嘴唇干裂成缝,缝隙里全是凝固的血液,他一动不动地坐在病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边的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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