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金素来不管闲事,根本不知道烧猪是用来做什么用的。
不过看青岚的面色如此的慌张,猜也是知道这玩意应该代表什么含义。

她出身山寨,十二岁才第一次来京城,后来不久就随着父母上了战场,对于这些繁文缛节除了师傅曾经告诉她一些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出嫁要遵循的这些规矩礼仪都是长乐侯夫人现教的,不过没人和她说过回门的时候要弄点什么。在长乐侯府看来,回门要准备的一切东西都应该是沐恩侯府的事情,所以就没特地的和慕容金说。

慕容金看向了宋瑾瑜。

宋瑾瑜的眉头也深深的锁了起来。

“你去将黑鱼和虾米叫来。”他沉声对青岚说道。

青岚不敢怠慢,马上转身出去。

慕容金看没人了,这才开口问道,“回门为何要准备烧猪,那烧猪被啃了问题很大吗?”

宋瑾瑜沉着面容说道,“若是夫家对新嫁娘满意则会在回门日准备一个好好的烧猪连同回门礼送去。若是没有烧猪,便是对这门亲事不满,多半是新娘德行有污,抑或是……”

“是什么?”慕容金好奇的问道,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抑或是新娘子不贞。”宋瑾瑜心底火气陡然腾起,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对慕容金说道。

这个……慕容金也挠头了。

事关长乐侯府的脸面问题啊。

她素来不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但是真没想到回到京城之后这些琐事一桩接一桩。

慕容金的面色沉了下来。

宋瑾瑜瞥见慕容金的面容阴沉,心底便是一惊,生怕她会乱想,忙解释道,“不是我叫人做的。我昨天叫黑鱼和虾米他们特地去定了一个将近三百斤重的大猪让卤味坊做好了送来,我既然叫人做这些便不会是故意要给你难堪,不给长乐侯府面子。”猪越是大,就代表夫家越是满意。这点宋瑾瑜并没说出来。

“我知道。”慕容金其实也没感觉到特别的不满,只是她向来不喜欢什么阴谋诡计,她这人就是喜欢直来直去,只有在打仗的时候才花样百出,变着法的去折腾敌手。如果宋瑾瑜真的想下了她的面子,直接不用去花那个钱就是了。左右她又不懂,何必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的。

不是宋瑾瑜,便是这府里有人对她不满了。

其实如果这事情不是涉及到慕容侯府的颜面,慕容金真的很想对设计她的人说一句,不满她的人多了去你,你又算老几,爱谁谁。

但是现在触及慕容侯府的颜面,拔出萝卜连着根的道理慕容金懂。

慕容侯府还有尚未出嫁的姑娘,她的婚事本就是全大齐都拿眼睛盯着看的,今天回门,定是会有很多好事的人来看有没有烧猪随行,一旦被那些人发现没有的话,只怕当即就会猜忌满天飞,慕容侯府那些尚未出嫁的姑娘多半在议亲的会被人家提及此事,会有人觉得慕容侯府家教不严,姑娘品行有污。

这事情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

见慕容金抿唇不语,目光清冷的看着自己,宋瑾瑜一早上起来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你是不信我吗?”他愣了好久,才缓缓的问道,难道她看不出来,烧猪被毁,他的心底也不好受吗?

“现在讨论这个问题有意义吗?”慕容金这才开口说道,“有什么办法补救?”

宋瑾瑜这回抿唇了。

“我知道你们宋家对我不满,不过你也说是陛下赐婚了,不可能违抗,便是做戏也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演完。这回算是我欠你一次,你无论如何想出个补救的办法。我答应你以后帮你做一件事情,算是对这事的报答,只要你替的要求不是特别过分,我都不会食言。我慕容金素来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断然不会反悔。”慕容金说道,“这事情不光是关乎我一个人,而是关乎我慕容侯府余下未嫁的姑娘。若只是我一个人的名声,我是无所谓的。”

呵呵,好一句无所谓。

宋瑾瑜只是感觉到一阵的无力和心寒。

她对什么都无所谓,那她究竟对什么才有所谓,难道真的是涉及到慕容侯府了,才能让她多上点心,至于其他的,在她的命里也不过就是过客,弹指一息,片叶不沾吗?

那么他究竟有算是什么。

宋瑾瑜心底那种酸楚的感觉又缓缓的袭来。

“我帮你就是了。”宋瑾瑜良久才低声说道,“你既然嫁给我,你的颜面,也是我的颜面。”

他才说完这句话,慕容金还没来得及道谢,黑鱼和虾米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你先出去一下好吗?”宋瑾瑜有点木然的抬眸对慕容金说道,“我需要洗漱更衣。”

“好。”慕容金看着宋瑾瑜那无精打采的样子,眉头也是稍稍的一蹙,“你心口又痛了吗?”

宋瑾瑜见慕容金的眼底总算是流露出了些许关切的目光,这才感觉到自己心底涌起的那股子酸涩之意似乎消除了一些,他轻轻的摇头,“没事。”

“那我先出去了。我也需要换身衣服。”慕容金说道,就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等慕容金走后,宋瑾瑜才抓起了床上的枕头朝黑鱼和虾米狠狠的扔去,他一用力,牵动了心口,又是一阵疼痛袭来,痛的他顿时脸如白纸一样,就是虚汗都冒了一些出来。

黑鱼和虾米跟随宋瑾瑜多日,知道小侯爷现在是真的动怒了。

生生的挨了枕头砸了那么一下,谁也不敢躲闪,两个人赶忙在床前跪了下来。

“小侯爷息怒。”黑鱼和虾米两个吓的战战兢兢的。

宋瑾瑜平日里轻易不发火,但是发起火来都是大的。

好不容易等胸口那一阵的钝痛消退下去,宋瑾瑜寒声怒骂道,“我见你们两个还算是伶俐,所以将你们两个带在身边,如今我受伤,凡事不能亲历亲为,你们两个就是这样给我办事的?”

虾米和黑鱼两个都不敢说话,将头垂的很低很低。

是她们两个疏忽了,他们送觉得小侯爷对新夫人应该不算是上心吧,所以也没特别的关注这些东西,左右都是小侯爷要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去做了,但是没想到事情会出纰漏。

“去将我的轮椅拿来!”宋瑾瑜说道,“我亲自去看看,到底那烧猪变成什么样子了。”

黑鱼和虾米不敢怠慢,忙告退出去,赶紧去库房里将宋瑾瑜脚底受伤时候在家里坐的那个轮椅拿了出来。

原本他伤好之后,大学士夫人说那东西晦气,要让人将轮椅劈了当柴火烧了,但是小侯爷没让。

他脚是受伤了,但是慕容金却是来背过他好几回,他总觉得这轮椅算是个纪念吧,毕竟人生之中会有几次这样的经历。

所以沐恩侯修葺完毕,这轮椅就随着宋瑾瑜其他的东西都送了过来,就堆在库房之中落灰。

可没想到都没过多少时间,这张轮椅就又重现天日了。

宋瑾瑜坐上轮椅,身上搭着一条厚实的毯子,被人推去了大厨房,他的面色阴翳,所过之处,所有府上的下人都是大气不敢多出一口。

等进了大厨房,宋瑾瑜一眼就看到摆放在案板上的那一大口烧猪了。

原本卤的油光水亮的一大口漂亮的烧猪现在是被撕咬的七零八落的,骨头架子都被咬断了,猪鼻子被咬掉半个,耳朵撕扯的不成样子,四个蹄子皆有损伤。

“管事的人是谁?”宋瑾瑜寒声问道。

大厨房的管事婆子忙慌张的跪倒,“是奴婢。”

“你昨夜可曾锁门?”宋瑾瑜看了她一眼,问道。

“回侯爷的话,奴婢真的锁过这门了。”管事婆子欲哭无泪,早上她是第一个来的,也是第一个发现这猪被咬坏了的,还是她将散落在厨房各处的东西都捡了起来,放在了案板上。

“我们侯府何时曾养过狗?”宋瑾瑜又问道。

黑鱼和虾米都摇头,“咱们侯府没养过看家护院的狗。”沐恩侯府才修葺好不久就用于婚典了,哪里有时间和闲工夫去弄个狗过来养着。

“不是咱们府上的狗,便是外面的狗遛进来了吗?”宋瑾瑜又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均低着头不敢吱声。

“连个东西都看不好,我要你们何用?”宋瑾瑜阴沉下一张脸来,“这里是沐恩侯府,你们的主子应该是谁,你们可知道?”

大家顿时都跪了下去,纷纷点头。

“这事情,我不管是谁做的,在外面我不想听到半点风言风语。你们的卖身契都在我的手里,若是我听到零星半点的流言蜚语满大都的乱传,别怪我今日没将丑话说在前面,日后你们的去处是我说的算,别惹我的不喜了,将你们一个个都发卖到什么污糟的地方去。”宋瑾瑜环顾了一下四周厉声说道。

这话一出口,几乎在场所有的人的心头都是一颤。

在沐恩侯府他们吃的好,穿的好,若是真的被发卖出去,还不知道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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