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来见李璋可不是问他自己的前程,而是想问一下赵祯到底是怎么想的,把审官院并入吏部又有什么打算?对于这些问题,李璋挑了一些能说的解释了一下,不能说的就暂时没告诉他,不过以韩琦的身份,以后迟早都会接触到这些。
当韩琦得知赵祯已经下定决心,扫除国内积累的种种弊病后,也是高兴的差点蹦起来,这正是他之前上书的目的,现在总算是得到了赵祯的采纳,其实从李璋说他要被升迁到枢密院时,他也已经有所猜测了,毕竟陛下大力提拔自己这么年轻的官员,肯定是要有大动作了。

送走了兴奋的韩琦后,李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又陆续见了一些官场上的朋友,或多或少的泄露出一些赵祯的想法,虽然在这些人离开时,李璋一再叮嘱对方要保密,但正所谓人多嘴杂,有些消息还是慢慢的泄露了出去。

回味斋二楼雅座,只见一群人正围在一起讨论,其中一个胖子神秘兮兮的道:“都听说了吗,朝廷要出手整顿吏治了!”

“这有什么新鲜的,朝廷每隔几年都会叫嚣着整顿吏治,可每次不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吗?”只见旁边一人却是有些不屑的道。

“这次可不一样,我听说朝廷要重整六部,把六部重新架构起来,说不定连三省的权力都要恢复,如此一来,朝堂上可就要大变样了!”没等胖子开口,旁边的一个老者就抢先道,他也是消息灵通之人,这段时间也打听到不少的消息。

“我也听说了,另外我还听说,以后官员的升迁需要考功,也就是看官员的政绩、品行等方面,而不是再像以前那样熬资历了!”这时再次有人开口道,结果他的话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惊呼,当下讨论也更加热闹了。

雅坐背后的一个封闭的雅间里,李璋和赵祯听到外面那些人的讨论,当下也不由得相视而笑,之前李璋放出那些消息也是故意的,同样也是想借那些消息来试探一下朝野的反应,现在看来十分成功,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到处都是在讨论着整顿吏治的事。

“表哥,现在一切进展顺利,朝野的反应也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是不是应该加快一下脚步了?”赵祯挟起几片烤鸭在酱中蘸了一下,随后用面饼包住咬了一口问道。

“陛下不要太心急了,范仲淹不是还在路上吗,等他回到京城接管吏部的事,就可以开始正式的整顿吏治了。”李璋笑着开口道。

之前因为张皇后去世,朝中不少人都建议重新立后,其中范仲淹就是态度最坚决的一个,他多次上书请求赵祯重新立后,为此还与宰相吕夷简吵了一架,这让赵祯也大为恼火,直接将他贬到苏州。

不过人才就是人才,到地方也不会被埋没,范仲淹在苏州大兴水利,做出了不小的政绩,其实赵祯也早就知道范仲淹是个人才,只是范仲淹的性子太烈,所以才被赵祯下放到地方历练,现在也是时候启用他了。

“范仲淹此人有才,去了苏州短短数年,就将苏州治理的井井有条,当初他在京城时,就以刚正廉明而著称,只是此人似乎并没有吏治的经验,现在让他担任如此大任真的可行吗?”赵祯这时忽然有些不太确定的向李璋问道。

范仲淹虽然是赵祯看重的人,毕竟当初刘娥垂帘听政时,朝堂上所有大臣都不敢为赵祯出声,可偏偏只有当时还只是个小小秘阁校理的范仲淹仗义执言,请求刘娥还政于赵祯,当然最后也免不了被贬的命运,但却让当年的赵祯就已经记住了范仲淹这个名字。

“陛下放心吧,其实整顿吏治的人选并不仅仅只看能力,最重要的还是此人的决心,要知道所谓整顿吏治,其实就是个得罪人的活,非大毅力者不能担当,而范仲淹此人一心为公,正是最佳的人选,除了他之外,我也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了!”李璋十分肯定的道。

听到李璋这么推崇范仲淹,赵祯也放心了几分,当下缓缓的点头道:“难怪表哥你推荐范仲淹时,连吕相也会赞同,毕竟当初范仲淹可是把吕相驳得哑口无言,如果不是范仲淹真的能担当此任,恐怕吕相也不会同意!”

李璋听到赵祯的话也不由得暗自一笑,吕夷简同意范仲淹回京主持整顿吏治的事,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毕竟整顿吏治这种事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如果范仲淹真的栽在这件事上,恐怕吕夷简高兴还来不及。

当然了,赵祯召范仲淹回京的用心也并不单纯,现在王曾病重,朝中没有了牵制吕夷简的人,使得吕夷简最近又有些膨胀,而范仲淹当初正是因为骂了吕夷简才被贬官,所以范仲淹回京后,也能达到牵制吕夷简的目的。

对于赵祯和吕夷简的心思,李璋虽然早就看透,但却从不说破,其实赵祯和吕夷简恐怕也对对方的打算心知肚明,但双方却都在装糊涂,如果李璋挑明,反而会让两人尴尬,所以李璋也把“难得糊涂”四个大字顶在头顶,同时也避免自己被卷进去。

“范仲淹整顿吏治,韩琦与富弼则进枢密院,杜衍去了尚书省,欧阳修则去了三司,除了韩琦外,这些人的官职都不是很高,但却都是勇于革新的臣子,等他们再历练几年,也就能独当一面,到时朕也不用担心无人可用的局面了!”赵祯这时再次感叹道,随着王曾的重病,当年的老臣也越来越少,他也不得不开始培养自己的心腹大臣了。

“陛下正值壮年,有的时候解决国内的种种弊病,就像吕相说的那样,万不可操之过急,现在整顿吏治就相当于磨斧子,等到斧子锋利了,砍柴时才能事半功倍!”李璋这时也郑重的道,他和吕夷简最担心的就是赵祯心急,所以他也不忘时刻给赵祯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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