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收拾好了之后,杜然瞧着苗苗的手来到了书房,而苗苗没有跟着一起进去,而是自己抱了个球去玩了。
敲了门,里头传来一声沉沉的“进来”,杜然推门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很大的书房,光是那书架子上摆的书籍就不下一百本了,厚厚实实的,整个书房都飘着一股好闻的纸张味,而沈军就坐在宽大的木椅上,见杜然进来后,放下了手中的书。

“小然啊,你来了,坐吧。”

沈军手一指空的木椅上,杜然乖巧的坐了下去,只是眼睛仍然忍不住细细的打量书房,她喜欢书,这个书房很好的满足了她的爱好。

“呵呵,这里的书你可以随便拿去看看。”

杜然有些羞赧的应承下来了,对于这个给予她倒是没有推迟。

“爷爷,我……”

杜然刚开口就被打断了,沈军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道:“爷爷知道你要问什么,那一个厢房对吗?”

杜然犹豫一下还是点头,道:“很抱歉,我不是故意闯进那个后院的。”

“不用道歉啊,小然,那个地方啊,谁都不可以进去,但你能。”

杜然诧异。

“爷爷不想那么快吓到你,所以才不准进去的,不过进去了倒也无妨。”

沈军慢慢的站起身,来到了杜然面前,低低的说道:“和爷爷再去看看吧。”

杜然的内心是拒绝的,但问出这句话的老人根本就不容别人的拒绝,她想了一会,这一次不是单独一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便点点头,跟着一块站了起来。

沈军走在前头,杜然亦步亦趋的跟着,诡异的是中途碰见了沈从武,他壮硕的身子立刻恭敬的弯了一下腰,“父亲,小然。”

杜然跟着喊了一句:“大伯。”她的礼貌一向很好。

沈军点点头,对于自己的儿子,他的态度一向是亲切不足,但具有十分的威严。

“父亲这是去那里吗?”沈从武迟疑了一下问道。

沈军摆摆手,没有回答,只是往前走了,而杜然回过头却看见了沈从武眼睛里还来不及收敛的畏惧。

畏惧?为何会畏惧?以及刚刚若是没有感觉错误,杜然的确是感受到了来自沈从武身上的,对她的一丝若有似无的恭敬,这一定是她感觉错了!

在沈军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后院,这一次那个曾消失过的廊道分毫不变的出现在原地,仿佛之前杜然经历过的那些都只是错觉一样。

沈军的脚步未停,领着杜然往里走,而目标显而易见的是那一间开了铜锁,窗户罩着黑纱的厢房。

杜然本来还有些害怕的,但无奈已经跟了过来,实在不好矫情的走开,就硬着头皮踩了进去。

许是这次是白天,厢房里不在那么阴森冰冷,也没有那么黑了,只是视线仍然不清晰,沈军率先点燃了那几排的烛台,缓缓燃起的火苗照亮了整个房间,杜然又一次直面的对上了那张巨大的黑白照片。

不似第一次那么阴森的环境,这一次看着照片,杜然不得不承认,照片中的男人真的十分英俊,丝毫不比当红的明星差,甚至是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英俊,没有丝毫女气却带着一股妖媚。

“很英俊吧。”

沈军的声音拉回了杜然沉浸入迷的思绪,她登时心跳快了几分,她怎么会对着一张照片入了迷?更何况她明明清楚的记得照片中的鬼,曾对她做过什么。

“小然,过来磕个头吧,这也算是你们久别重逢吧。”

慌乱羞耻的杜然没有留意到沈军话里的那四个字,只是乖巧的上前,犹豫了一下,在老人闪烁的目光下老老实实的磕了头。

“好孩子。”沈军欣慰了。

“爷爷,他……”咽了咽口水,“是谁?”

沈军诧异,“怎么,你还不知道吗?”

“我该知道吗?”杜然疑惑。

沈军没有回答,指了指灵台上方,杜然顺着看了过去,那一块木牌。

‘沈郁’两个字清晰的刻在了木牌上,除此之外什么字都没有。

“沈郁……”杜然咬着这两个字,觉得莫名的熟悉,但是……真好听。

沈郁,沈郁,沈郁……

“这就是我命苦的孙子啊。”沈军在一旁感叹道。

而杜然仿若五雷轰顶,她手指指向了那张黑白照片,难以置信的说道:“他,他是您的孙子?!”

“那是自然。”

“怎么会……怎么可能,那他就是我要结婚的对象吗?!”

沈军笑呵呵的拍了拍杜然的肩膀,一脸慈祥,“对啊,你可是我的孙媳妇啊!”

杜然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头疼得厉害,那天台的一幕幕,那学校里满地的鲜血,那一个个死在她面前的人,以及最后那张像是魔鬼一般的面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他……”

“小然,怎么了?”

杜然一把抓住了沈军的手臂,扯着道:“他,他是鬼!他来找我了!”

“小然,你说笑了,什么鬼。”

杜然仍然看着沈军眉眼和睦的脸,心中惶然,仿佛一切的事情都有了结果。

对呵,这就是她即将要嫁的鬼,所以他才会缠上她,所以他才会出现在她的身边,所以那一句句重复着的‘你是我的’都有了凭证。

“你们的婚礼还有几天就要举行了,爷爷可是很期待的啊。”

闻言,杜然怔怔的看着那一个木牌,突然生出了要逃的冲动,她不要嫁给他,不要嫁给一个鬼,她会死的!离开这里,离开这一个宅子,逃的远远的!

就在她快要站起来冲出去的时候,沈军仿佛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对了,你妈妈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她的治疗跟上了提成。”

这句话仿佛想盆冷水一样浇灌而下,熄了所有想要逃跑的念头。

对啊,怎么能逃?她走了,她妈妈怎么办?那是肺癌,如果不好好治疗会死的!她不能逃,她必须接受这个,这是一早开始,她自己选择的结果。

她,逃不了……

晦涩的声音缓慢的挤出喉咙,杜然低低的说道:“爷爷,我会准备好的。”

“乖孩子。来,给他上个香吧,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啊,他会好好对你的。”

沈军的语气依旧温和,倒真的像是给自己的孙子和孙媳妇美满的祝福,就像是他们能生活在一起一般,就像是他忘了……他的孙子只是一块木牌。

杜然麻木的接过几根香火,磕了头,插在了香炉里,随后又被沈军带走了,在离开厢房的时候,杜然突然有所感悟一般回过头去。

只见那忽暗忽明的烛光下,立着一个人影,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衫,英俊的脸看不真切,唯有那一双黝黑的眼睛格外明显。

他张开嘴,就像是在对她说话。

“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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