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没有死。
至少在推进手术室之前还有气。

只是这一点就足够令杜然提着的心落了下来,只要人还活着没有死在她的手上就好。

杜然作为第一发现者,甚至还是最大嫌疑人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但好在因为之前的事情,刘敏没有第一时间质问杜然,而是同样陪着一身血迹的杜然等在了手术室门口。

很快,踏踏踏的声音想起,一对穿着讲究的夫妇一脸慌张的跑了过来,而刘敏赶紧迎了上去。

“小佳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

盘着头发化着妆的女人一把抓着刘敏,流着泪问道。

刘敏顿时头大了,连忙说道:“别急,李夫人,正在手术,没事的,您冷静点!”

一旁黑着脸的中年男人将目光放在了穿着血衣的杜然身上,一个箭步上前,道:“这是怎么回事?”

杜然有些紧张,她深吸一口气,强壮镇定的说道:“我和她在下楼梯的时候,铁棍从上面掉了下来。”

这是杜然唯一想得到比较合理的解释,她不可能说这件事或许不是人做的,别说人家会不会信,她第一个会被当成了神经病。

“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妇女又开始哭上了,男人连忙在一旁哄着,倒是没有过多的刁难杜然,这令杜然好受了些。

事情的后续出乎了杜然的意料,她没有被为难,也没有人怀疑她,因为这在第二天就有人去检查了,插入李佳腹部的铁棍是从上面的楼梯缺口处掉下的,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断了掉下来,归结于年久失修。

而手术也很成功,李佳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她的情况已经根本不可能参加高考了,很快就被那对有钱的夫妇接走了,转移到市里更高级的医院去修养,由始至终,杜然没有遭到谴责。

然而杜然不知道的是,她没有被刁难的原因是因为李佳的爸爸在那一个晚上,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之后,拦住了欲要追根究底的妻子,两人谈话了许久之后,决定带着李佳去市里。

而这一点,杜然永远不会知道,也没空去深思,占据她所有心神的是那一条突然出现的项链,根据李妈妈所说,那的确是属于李佳的项链。

明明应该不见了的东西,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李佳的手上?杜然比谁都确定,那一天,李佳的手上根本没有拿着项链。若是要污蔑陷害她,李佳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将项链扔了或者藏起来,绝对不可能再一次拿出来……

不可避免的,杜然又想起了那一句话,李佳断断续续说的话。

【推……有人推我……】

越想越是身体泛冷,杜然记起了在最后出现的蒋丹丹,那样的眼神盯着她们。

蒋丹丹为什么要害李佳?

她想要李佳死吗?

还是说……蒋丹丹想害死的人是她,而不是李佳,李佳只是当了她的挡箭牌?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将杜然压的喘不上气,但很快,她也没时间喘气了,当她重新出现在班上时,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变了。

那是一种,糅合了畏惧,害怕,和厌恶的复杂眼神。

杜然慢慢的坐了下来,几乎在她落座的那一刻,身边的肖丽微不可闻的缩了一下,不明显,但却是下意识的举动,杜然的心有些疼。

“小,小然,你来啦?”

肖丽强装镇定的说着话,但眼神就是不看杜然,躲闪着。

杜然苦涩的一笑,低低的道:“我可以坐后面去,你不用这样。”

在教室的最后头,的确是有一个空的桌椅。

肖丽尴尬的一笑,总算将目光勉强的放在了杜然的身上,道:“小然……”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你……那天晚上,你和李佳说了什么?”

杜然撇开视线,那天晚上说了什么?呵,那些为难人的话,恶心的话,她不愿意在提起一遍,李佳已经重伤了,那么那些话也没有必要再提起了。殊不知杜然的沉默在肖丽的眼里,就像是坐实了什么。

肖丽咽咽口水,低低的说:“他,他们都在传言,说你克人,谁沾上你谁倒霉,蒋丹丹欺负你死了,蒋丹丹的的妈妈找你折了骨头,董洁云和你作对昏迷了过去,现在……就连李佳都差点死了……小然,你,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最后一句话里都带上了颤音,像是询问,但更像是害怕。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扫了扫四周,那些原本有意无意放在她身上的视线统统都收了回去,但杜然还是感觉到了,那些视线就如同此刻的肖丽一般。杜然自嘲的笑笑,是啊,一件件事叠加在一起,怎么不奇怪呢?

所有沾上她的人,不是死就是伤。

没错呵,没错。

杜然站了起来,收起了自己的课本,放进了书包里,站起了身。

肖丽也跟着站了起来,连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

“我只是想静静,好吗?”

肖丽张张嘴,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心底她是有那么一丝庆幸的。

杜然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拿着书包来到了最后面的那排座位,在全班注视的目光之下,她坐了下来,冷静的将书本重新拿了出来,面不改色的拿出笔,像是投入了复习一般。

渐渐的,一些细微的声音小声讨论着。

“她怎么还敢来上课?”

“天哪,她太可怕了,听说李佳差点死了!”

“上次是蒋丹丹,这次是李佳吗?还会死了谁啊?”

“嘘,别说话,被她听见了不好!”

杜然握着笔的手慢慢的攥紧了,她告诉自己,没有必要生气,看,这些流言蜚语她听得还少吗?只是这次更严重,更难听罢了,有什么好在乎的?别生气,生气了你就输了。

一遍遍的暗示之下,杜然像是恢复了正常,安静的写着题目,而这时,耳边传来轻轻的碰撞声,是桌子的碰撞声,杜然微微抬头,诧异了。

来人将桌子搬到了杜然旁边之后,就双手一放,趴了下去,只露出一个黑黑的脑袋,低低的传来一句:“吵死了。”

本是小声议论的班级,一下子禁了声。

杜然稍微想了下,才对上号,这人叫许诺。

一个在班级里存在感极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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