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影子映在这纯木制的地板上,竟然忽明忽暗,我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只见天花板上的灯泡一闪一闪的,就好像风中的火苗一样,而我面前的走廊尽头处的灯泡坏掉了,前方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我看着头顶上的灯和眼前那片黑暗之处,心中竟然开始琢磨了起来,刚才苏译丹被鬼上身之前的种种异象,停电是一个么,还有一个就是……

由于我跑了很久,现在浑身发热,想到了这里,我便小心翼翼的张开了嘴,吐了口气,果然,我吐出的气息在走廊里化成了一缕白色的水蒸气。

四周明显冷了下来,这么说,苏译丹很明显就在附近!

我想到了这里,一阵惊喜之余,又不由的紧张了起来,如果我找到他的话,要怎么救她?

娘的,不想了,先找到再说,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足了勇气朝着前方走去。

走廊的尽头处,是一间空屋,我慢慢的来到了这间教室前,身处在黑暗之中,用手机一照,那门口上面‘标本室’三个大字映在眼中。

门上没锁,我站在那门前,一颗心开始不停的跳着,然后颤抖的伸出了手去碰那门,可手指刚一碰触到那门把手的时候,门就开了。

门一开,我顿时又是一哆嗦。

漆黑的环境中,可视度很低,这间标本室很大,可是平时却没人来,只不过是个摆设样子罢了,我站在门口,借助着手机的光亮往里面照去,平整的地板,一寸一寸,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然后咽了口吐沫,张口颤抖的说道:“苏,苏译丹,你在么?”

没有任何的声音,教室里面一片死寂,只能听见我自己沉重的喘息之声

思前想后,我还是迈着自己颤抖的脚步走了进去,灯好像坏了,没办法,只能继续用手机一点点的查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光亮在黑暗之中也是有限,远远达不到手电的光亮,我只能慢慢的查看,微弱的光亮闪过,两旁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的动物标本。

有已经被制成了干尸的飞鸟,还有好像药酒一样被泡在玻璃罐子里面的蜥蜴,在微弱的光亮下,泛着同样微弱的光芒,一瞬间,我感觉它们似乎没有死,因为它们的影子在颤抖,可我也知道那是错觉,抖的不是它们,而是我自己的手。

屋子里摆满了这种架子,就像图书馆一样,我一排一排的查找着,用手机的光扫过一瓶一瓶的尸体,这种压抑的感觉,简直太恐怖了,我当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

一排又一排的架子被我查看完毕,可是却依旧寻不到苏译丹的影子,难道她真的不在这里,而是已经跑出去了么?

我的心里竟又沮丧了起来,同时低下了头,拿着手机的右手一晃,忽然,光亮闪过出么,我看到了什么。

那好像是一双脚。

我顿时一哆嗦,吓得差点儿又要叫出来,慌乱之中,用手机又是一照,这才感觉到头皮发麻,差一点就跌坐在了地上。

只见在手机的光亮之下,一个身穿着黑色棉袄劈头散发的女子正蹲在距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他蹲着身子,弯着腰,侧身对着我,长长的头发耷拉到地上,让我看不见它的表情。

“苏译丹……??”我忍不住开口颤声说道,那分明就是苏译丹,她真的在这里!

而她却没有理我,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双手好像捧着什么,浑身微微的颤动,我终于忍不住了,便上前对她说:“苏译丹,苏译丹,你可吓唬我啊,你知道我胆儿……啊!!”

话还没等我说完,苏译丹全身一抖,然后慢慢的转过了头,顿时吓得我魂不附体,只见她的脸已经白的泛青,双目上翻,只能看见一丁点瞳仁,大部分都是布满血丝的眼白,她双手捧着一条满是粘液的花蛇标本,那蛇的身体上已经被咬掉了一块儿,露出了白花花已经没有了血色的肉,就好像是洗剥干净了被开膛破肚的鱼肉一样,苏译丹脸上嘴上都沾满了恶心的福尔马林,嘴里不断的咀嚼着,那些粘液顺着她的脸一滴一滴的落在前襟之上。

我一直以为,那军区西大门的一堆好像烟雾似‘清风’是我这辈子看过最恐怖的东西,但很显然我错了,望着眼前苏译丹的举动,我直感觉到浑身上下瞬间布满了鸡皮疙瘩,以至于汗毛直立,连喊叫都忘在了脑后。

苏译丹竟然对着我笑了笑,没错,她对着我笑了。

但是这笑容却差点把我吓死。

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苏译丹张开了嘴,发出了好像用指甲挠黑板的声音,我顿时不由自主的退后,而这时,苏译丹四肢着地,竟向我扑了过来。

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的我应该会借着条件反射下意识的躲开这一击,但是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条件反射也是分人而言,我当时完全就没有反应过来,直觉得胸口一痛,紧接着后脑和后背一痛,这才反应过来,我已经被她扑到在了地上。

这是我第二次被苏译丹扑倒在地了,虽然两次给我的感觉都很恐怖很要命,但是这一次却远远比不上上一次,毕竟上一次虽然恐惧,但是身上的触感却很是微妙,可这一次呢?丫穿的比我还厚,娘的。

我的后脑勺儿磕在了坚硬的木头地板上,胸口一阵窒息的感觉,我啊的一声,刚想挣扎,可是舌头却不由自主的吐了出来,同时两边嘴角撕裂般的疼痛,原来是她双手一上一下分别扳住了我的上下牙,然后狠命的拽着,她的气力奇大,仿佛要把我的下巴从脸上扯下来一般。

而她的两手,就好像烙铁一样,我直感觉到眼珠子都快被她掐出来了,顿时不停的挣扎着,难道我就这么死了么?娘的,这么死可真窝囊啊!

我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漆黑的标本室里面当时只能听见我的双脚不停蹭着地板发出的滋滋声,我狠命的咬牙,同时双手用尽全力拽着她的手不让她继续用力,但是我发现这根本没用,本身我的力气就很小,而她的手给我的感觉就好像钳子一样,怎么扳都般不动,僵持了大概十几秒后,我忽然右边的嘴角一阵生疼,同时嘴里一甜,一阵暖流出现,顿时我心中一阵惊恐,我的嘴被她撕裂了!

老天爷,我头一次受这么重的伤,直感觉嘴角和下颚钻心的疼,同时一颗心已经落入了谷底,难道就这样了么,我这次真的挂了么?唉,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亮点,只是平平淡淡的老去,最后死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还有亲人陪伴,但是怎么会想到那竟然是奢望呢,我竟然会被苏译丹用这种残忍的方法杀死。

唉,要知道现在的心情,在军训的时候也出现过,不过那时候我的心中还有一丝期望,希望苏译丹能在我死之前跟我来一发,可是你说现在,就算我想求他,但是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啊!娘的,这太恶心了……不对,我想什么呢,我心里面忽然一激灵,心想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还会想那么不着调的问题呢,现在不是认命和破处的时候好不好,无论是从事件或者地点来说都不是好不好,现在我要想的应该是如何活命好不好!!

其实这都怪我的潜意识还是太懦弱了,遇到了什么事总是想认命,不过俗话说的好,逆境成就一切,真的逼到了那种地步,我心中的求生欲望被再次点燃,我开始拼命的想着该如何脱离苏译丹的魔掌。

快想,快想啊,我不停的骂着自己,心想着之前老瘸子跟我讲过那么多的对付各种灵异事件的方法,我此时怎么就想不出一样呢?老瘸子,对老瘸子他如果遇到这种情景的话,他该怎么办?

那一瞬间,我的精神高度集中,可能是由于性命攸关的关系吧,当时我的脑筋竟然出奇的灵活,我忽然又想起了我爷爷那个故事。

想想它中邪的时候,光着屁股到处乱摆,谁都拿他没有办法,但是老瘸子却用一顶帽子给他扣老实了,这让当时还年幼的我有点想不通,于是我便问老瘸子,为啥直接给丫扣一顶帽子就搞定了呢?

我记得当初老瘸子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其实那帽子并不是什么法宝,因为人从出生开始,身上就带着三把火,肩膀两把,脑袋上一把,也称一灯,这也就是三魂七魄中的三魂,人死之后,清气上升,浊气下降,魂魄离体之后,头顶一魂就变成了鬼门,所以人的头顶非常的重要,这个中医上讲,大概就是百汇穴的位置。

老瘸子跟我讲,他曾经遇到过一名高人,受其不小的帮助,那人还传授了他不少的道家思想以及阴灵的知识,以道家来讲,有一句名言,叫‘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魄独住身’,这三把火跟随人一生,人都有‘三衰六旺’,这三衰六旺讲的就是火气,如果火气不旺,人就会生病,而身体弱生病的人容易见鬼也正是因为这个,而帽子这种东西,常年被人戴在头上,久而久之便沾染了人的火气,所以,自古以来就有用帽子打鬼一说,比如戏文《回杯记》(又名‘摔镜架’,出自《警示恒言》)之中的‘王立儿打鬼’的那一幕。

当年老瘸子把自己脑袋上的帽子里儿朝外,扣在了我爷爷姚四儿的脑袋上,就是借助帽子上的阳气阻断了外来的邪气,吓得那些黄皮子的鬼魂跑掉。

对呀,我怎么就不试试这一招呢?

嘴角一阵剧痛传来,让我回过了神,心想着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豁出性命去赌上一赌,幸好,之前演出的时候赵亮给我扣了一顶瓜皮帽儿,这当真是世事难预料,之前我还嫌他难看,但谁又能想到,不到一个小时,这帽子竟然成了我的救命稻草呢?

情急之下不容多想,于是我便横下了心,松开了拽着苏译丹的手,强忍着剧痛一把抓下了头上的瓜皮帽,凭着手感将其从里儿到外翻了过来以后,狠狠的套在了苏译丹的脑袋上。

不过,由于当时我已经吓坏了,所以没有多少准头,那一帽子直接扣在了苏译丹的脸上,不过,老天保佑,这一招当真管用,帽子刚扣了上去,苏译丹便发出了一阵怪叫,弹了出去,然后我直感觉身上一轻,顿时心中高呼阿弥个陀佛,看来是命不该绝啊。

不过,虽然抱住了一命,但我觉得自己的下巴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样,嘴角处疼的要命,嘴里满是腥味,脸上黏黏的,一摸一手的血,顿时,我又吓得半死,娘的,看来这次是破了相了。

刚刚捡回一命,就在我捂着满是粘稠鲜血嘴巴惊魂未定之时,忽然我的身前传来了苏译丹的声音,由于身处于黑暗之中,手机也不知道掉在了那里,所以我看不见她的样子,只能听见她用一种好像恳求的语调说道:“姚远……快点,快点把它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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