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浩然没有想到,是姚淑儿在他背后捅了一刀,这一刀几乎刺破了他的心脏要了他的命。更糟糕的是,从第二天起,气候又一次变了脸,阴沉沉的见不到一点灿烂。还刮着一股冷冷的风。
丁浩然等女儿和毕飞扬走了之后,一个人去公司。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心情极为不爽。本来他是想去公司质问葛越为什么要把股份转给姚淑儿,可是走到半途突然改变了主意。姚淑儿已经通过律师买断了其他几个董事的股份,具有了法律效力,他就是去闹也是无济于事。好吧,姚淑儿,你既然对我不仁别怪我对你不义。丁浩然在心里琢磨。他想有朝一日定报此仇。这样做只是有些对不住雨柔的在天之灵,姚淑儿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不对,姚淑儿不是雨柔的亲生母亲,如果是,她又怎么会对雨柔的养父下如此狠手?莫非她是冒充的?那么她又是谁?雨柔的亲生母亲姚淑儿如今又在哪里?不会跟雨柔一样遭遇不测了吧?

想到这里,丁浩然打了一个寒噤。在他的印象中,姚淑儿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起码她身上还有人情味,尽管走的时候没有给雨柔留下什么,也没有对他说什么,但毕竟他们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彼此的为人还是互相了解的。再说这个姚淑儿的气质也和他认识的姚淑儿的气质,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他下黑手?

丁浩然的心情激动起来,就像刹那间发现了新大陆,抬头仰望着浩渺的天空,怅然一叹,脸色像是涂上了一抹怪异的色彩,让人无从猜测。

从他身边走过的一对老年夫妻不停地扭头看他,仿佛他是来自天外的一个异种,性情古怪得不像是地球人。

丁浩然瞪了他们一眼,目光里充斥着一抹让人心寒的杀气。

那对老年夫妻吓了一跳,赶紧走了。

丁浩然望着他们渐渐离去的背影,冷冷一笑,转身又朝另一条街走去。却不料又来到了曾经被人揍过的破街口。丁浩然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双目凶光暴射,四处寻找那个长头发刀削脸的踪迹。他恨透了长头发,认为那次挨揍全是刀削脸惹的。为此他在心里不止一次发过誓,要是再让他碰到刀削脸,一定做了他。刀削脸太可恶了。

结果盯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刀削脸的影子。

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块头见丁浩然老把目光朝他待的方向瞅,感觉很恼火,来找丁浩然谈判,理由是:丁浩然不怀好意地盯了他这么久,已经造成了他精神上的损失,得赔偿他一共两百块的精神损失费,否则休怪他不客气。

丁浩然冷冷地笑着说:“你这是倒打一把,小子,你不怀好意看了我这么久,得赔偿我五百块的精神损失费,否则我就将你告上法庭。”

“哟,哥们,看不出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挺横的,要不要跟我过一招啊。”

大块头把袖子卷起来,冲丁浩然拉开了架势。看样子他是志在必得,吃定丁浩然了。

丁浩然有气无处发泄,正想揍人,就把袖子拧起来说:“老子不是你的哥们,是你爹。有种你就上啊。你敢动老子一根头发,老子宰了你。”

大块头没有料到丁浩然还是这么横,逼近一步把丁浩然堵在破街上就要揍他。认识丁浩然的那些人见了这个阵势,谁也不敢上前,躲在远远的地方看。他们都知道大块头是前不久从外地来的无赖,得罪不起。这条破街上也曾经有几个居民向街道办反映过情况。街道办的答复是:能忍就忍,这些流氓往往就是大事不犯小事不断,拿他们没辙,要是把他们都抓进去,估摸着监狱里早已人满为患了,你们能忍就忍吧,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再说。那几个去反映情况的居民大失所望。如今见了这阵势躲起来也属正常。

丁浩然双手握拳,拉开架势,死死地盯着大块头:“我知道你小子有能耐,我先让你三招,你且上来试试,看我用什么手法将你撂倒。”

大块头见丁浩然面无惧色,吃了一惊,愣在那里不敢近前。

丁浩然嘿嘿一笑又说:“我是来找长头发刀削脸的,要是你认识他麻烦告诉他一声,我丁浩然就在这里恭候他的大驾,不见不散。”

大块头听他突兀提起刀削脸,满脸惊恐,转身一溜烟似地跑了。

丁浩然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这家伙怎么听他说起刀削脸就跑了。奇怪。

躲在暗处的居民见大块头莫名其妙地遛了,甚是疑惑,从不同的地方走了出来,围住丁浩然,要他介绍单枪匹马退强敌的策略。

丁浩然道:“那小子想跟我斗,简直就是不自量力,你们知道为什么吗?这里面的学问深奥着哩。”

居民们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丁浩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丁浩然笑道:“呵呵,对待这种敌人,首先要镇定,不要让他看出你心里发虚。你们看过三国没有?想当年张翼德单枪匹马吓退曹操百万雄师,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他的勇气和临危不乱的精神。其实赵翼德心里虚得很,但是他没有办法选择,只能冒险一搏。我刚才的情况就是一样。如果我害怕了,那小子肯定不会放过我。论打架,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你们明白了吧。”

丁浩然说到这里,居然十分得意。

有个爱挑刺的居民忽然从人群里走出来,对丁浩然说:“老板,依我看大块头之所以遛了号,并不是怕你,而是怕你提到的那个刀削脸。是刀削脸的名号吓把他吓跑的。”

丁浩然尴尬,琢磨了一下道:“这就是智慧。你们不懂的。”

说完走了。不是去公司,而是直接回家去了。

那些居民站在破街口,样子怪异,面面相觑。

就在丁浩然离开破街回家的时候,丁雨墨从公司里回来了。

她今天心情不好,就请假回来了。

她这次没有坐出租车,而是选择了步行,走的正是那条破街。

泉塘市入秋以来迎来了第二轮冷空气袭击。气温骤降,破街上冷冷清清的见不到几个人,看过去一片萧杀的景象。

有了上次的危险经历,丁雨墨不敢坐车了。那情景实在是让人恐怖。甚至看到有剃光头的男人出现在面前,心里就过敏,像是见了鬼一样躲得远远的。一连几天来都是在恍惚中度过。晚上经常做噩梦,梦见自己在水中不停地挣扎。没有心情逛街购物,生怕一不留神就被那个矮个子光头盯上。在她心里,那个矮个子光头邪恶得就像是好莱坞恐怖片中的吃人恶魔,让人谈虎色变。矮个子光头已经成了她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她一直在想,那个矮个子光头为何要和她过不去,难道真像父亲所说的那样,想把她全家杀光吗?难道真的就是为了地道里的那些秘密?她不敢想下去了。

当来到破街口的时候,她给毕飞扬打了电话,问毕飞扬现在在哪?

毕飞扬今天没有去公司上班。

尽管姚淑儿已经掌握了公司的控股权,但是毕飞扬在公司的地位依然不变。毕飞扬还是那个毕飞扬,不缺胳膊不缺腿,依然是原装货色。

没料到,毕飞扬的手机居然已关机。拨了几次也打不通。

丁雨墨感觉心里怪不舒服,关掉手机走进了那条破街。她希望能像上次一样在这里出其不意地遇上毕飞扬。如今也只有毕飞扬能够给她带来安全感了。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丁雨墨决定今生今世非毕飞扬不嫁了。毕飞扬在她内心深处,已由原来的癞蛤蟆变成了足以让她惦记的白马王子了。

然而霍地,她想起了父亲在破街口被人偷袭的情景,心里一惊,下意思地停住脚步,回头去看。结果却看到了一张表情十分诡异的脸。那张脸上泛着一抹诡异的笑。笑里甚至还透着一股让人心寒的杀气。

那是一个高个子长头发的脸。那张脸看起来显得很苍白,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极了好莱坞恐怖片中的黑夜幽灵,目光凶悍而残忍。无意中瞥见那张脸,丁雨墨吓得尖叫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雨。冰冷的雨点落在丁雨墨的脸上,令她犹如感染了瘟疫一样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一群人从丁雨墨身边慢慢走过。

高个子长头发毫无畏惧,手里握着一根木棍,目光凶狠地盯着丁雨墨,脚步奇快地朝她奔了过来。从丁雨墨身边走过去的那些人突然停下来,回头静静地看着高个子长头发。

认识丁雨墨的叔叔阿姨们,纷纷从门缝里探出半张脸来看热闹。他们不是不想管,而是没有能力管。前几年这条破街上就发生过一件极不愉快的事情。据说有个小伙子打抱不平救了一老头,没料到那老头到后来反咬一口,说是小伙子敲诈他,要小伙子赔偿他五千块钱。那小伙子是从外地来打工的,人生地不熟没人帮他说话,只好认栽。现在想起这件事就觉得窝心。

高个子长头发离丁雨墨越来越近了。

丁雨墨知道自己遇到了危险,拔腿就跑。

长头发手里举着木棍,发疯般地追了上去。

丁雨墨哪里跑得过长头发?眼看长头发就要追上她了,从门缝里探出半张脸来的那些叔叔阿姨们再也忍不住了,一同打开门来围堵长头发。长头发惊诧不已,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料到的结果,急忙放弃丁雨墨,没命似地跑了。

见长头发跑了,那些叔叔阿姨们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不窝心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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