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回去吧。”邵中华把该说的话说完,转身往回走。
回到时代大楼门口,邵中华坐着车离去。马哲望着远去的车影,一个接一个的疑惑涌上心头。

很明显,邵中华刚才借口散步讲了一些看似空洞的大道理,其实是在为马哲指明方向。都说人生路上需要一位人生导师,他不正是吗?

马哲不知道邵中华为何对自己如此厚爱,但他的眼睛是真诚的。有这样一位导师在前面领路,底气十足,信心百倍。

马哲感到身上有一股力量,不能再像以前浑浑噩噩地活着,而要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迟早有一天,会堂堂正正地走进时代大楼,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就在他无边幻想时,陈忠国来了电话。约定地点后,马哲驾着车动身前往。

许久未见陈忠国,见面后倍感亲切。陈忠国依然是温暖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道:“不错,比以前有精神了,这才是我想看到的马哲。”

俩人对面而坐,四目相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马哲发现陈忠国鬓角的白发比以前多了,神情也憔悴了不少。关切地道:“陈主任,最近工作忙吗?”

陈忠国点点头道:“还行,老样子,你呢?”

“马马虎虎。”

一阵沉默,陈忠国打破僵局,略显歉意地道:“马哲,有些话其实我该和你说了,一直抽不出时间,正好借今天晚上,咱俩开诚布公好好聊一聊,可以吗?”

马哲心里五味杂陈,道:“陈主任,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其实完全没必要解释,我能理解。不管将来如何,您永远是我的老领导,都会怀着一个感恩的心感谢您,没有您,也没有我的今天。”

马哲如此说,陈忠国愈发惭愧,低头道:“你能这么说,我很欣慰,那就不说了。今晚约你出来,两件事,第一件,明天下午律师协会召开一年一度的大会,要对上次评选出来的十佳最具潜力律师进行表彰,我希望你能来参加。”

自己都不是律师了,还哪门子十佳律师。马哲思索许久道:“陈主任,感谢您为我争取这一荣誉,但我不能去。五年的律师生涯,仅仅办过一个案子,这要传出去笑掉大牙。现在想通了,或许我压根不是干律师的料,请求您撤销这一荣誉,我不配。”

陈忠国拿着酒杯来回旋转,道:“马哲,这一切都怨我。假如我早点把你推到前台,也不至于籍籍无名。但在我心目中,一个人的品质比职业操守要高尚许多,我相信你会成为一名优秀律师的。所以,实至名归,你应该拿。”

马哲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毫无意义。道:“陈主任,不是我不去参加,而是明天确实有更重要的事,生命攸关,能理解吗?”

“哦。”陈忠国略显失望地道,“你不去我也不勉强,那随后我让田佳文给你送过去。再说第二件事吧,梁媛在京城筹划韬光分所你是知道的,目前已接近尾声,我希望你能去。”

关于这件事梁媛已经说过了,马哲早已放弃进京的理想,何况自己过了激进的年龄,道:“陈主任,我不想再从事律师这一职业了,所以,很抱歉。”

陈忠国一愣,瞪大眼睛道:“你说什么?你要放弃?”

马哲点了点头。

“啪!”陈忠国猛地一拍桌子,惊得四周的顾客都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他不管不顾道:“马哲,我瞧不起你知道吗?如果你是在记恨我放弃,好,可以不去,但你不能放弃啊。你已经坚持了五年,加上读大学九年,就这样放弃你甘心吗?”

“陈主任,我真的没有记恨你,而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选择了什么,选择了逃避吗?”

“不,我选择了另一条路。”

“继续在时代干下去?”

“对!”

陈忠国急了,连忙道:“时代你不能去,里面的情况很复杂,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威胁。听我的,还是回来做律师,好吗?”

见马哲不说话,看来是铁了心了。陈忠国叹了口气,退而求其次道:“好,你不回来也成,离开时代,我帮你谋一份工作,成不成?”

面对陈忠国不断逼问,马哲心里极其难受,道:“陈主任,我真的很感激,但我想做一回自己,而不是一直活在别人的阴影下。”

陈忠国无奈苦笑,仰头喝完杯里的酒,拿起桌子上的公文包缓缓起身道:“马哲,我从来不强求别人做什么,但作为一名父亲,我不想看到梁媛……算了,不说了,我走了。”

马哲站起来连忙叫了几声,陈忠国没有回头,提着包默默离去。

马哲坐在那里,独自喝着闷酒。面对两位人生导师,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一边是梦想,一边是事业,他无法抉择,如果非要选择,他选择孤注一掷。

吃完饭,马哲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书店买了一大堆关于行政管理的书籍以及法语的教材,准备刻苦学习。

回到家中,马哲迫不及待地打开书认真阅读起来。这个年纪学习虽不晚,但还是有些吃力。看了一会儿,双眼皮直打架。正准备躺在沙发上眯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梁媛的。想到刚与陈忠国面谈,应该是来劝说自己的。接起来还不等说话,那边气喘吁吁道:“马哲,舒娜不行了。”

马哲如触电般坐了起来,惊愕道:“这么快?”

梁媛声音沙哑地道:“舒娜今天下午又一次大吐血,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我估计她熬不过今晚了。”

“啊?”马哲脑袋一阵发懵,简直难以置信。这才几天时间,那天将舒娜面色红润,气色较好,怎么突然就……

梁媛继续道:“我已经哀求医生了,不管用什么法子,无论如何让她挺过明天,所以,婚礼明天进行,你能赶过来吗?”

坞州到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600多公里,坐飞机一个半小时,坐火车要8个多小时,开车的话最快也要7个小时。可现在去哪订飞机票,即便能订上,晚上也没有航班。坐火车又没有合适的时间点,只能开车去了。

马哲急切地道:“我一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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