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房间里异常的沉默。
感谢金玉打破了这沉默,“大爷,姑娘,饼热好了,现在端进来吗?”

“进来吧。”方时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

金玉进来把饼送到床边,一看姑娘不见了,大爷独自坐在床边发愣,诧异不已。

再一细看,姑娘的里衣一角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看来床上那隆起的一坨就是姑娘无疑了。

“你先出去吧。”

“是。”金玉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出去了,这是怎么了?二人吵架了?不论大爷这人是否会吵架,姑娘吵起架绝对不会是生气躲进被窝里的那个。

不是她胆大揣测主子,就算是大爷和姑娘睡在一起了,吵架的话,被气的钻被窝不出来的那个人绝对是大爷,不会是姑娘。

“饼热好了,不吃吗?”方时君轻轻拽了一下被子。

装死。

他又用了点儿力拽了一下,里面的人也在使力。

“不吃就凉了,再热就不好吃了。”

继续装死。

方时君已经缓过来了,看她那副明明是她做了坏事却又摆出胆小如鼠的样子觉得很好笑,特别想逗逗她。

这辈子除了小时候被大人亲过无法反抗之外,他还从来没亲过谁,也没被亲过。当然在麟州他和范香儿稀里糊涂的那一晚不算。

他不禁调侃道:“真不吃?那我就拿给秦雨柔去吃了,我想她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话音刚落,某人悄悄从被里探出了头,只把眼睛漏在外面,“谁说我不吃的?给我放在桌子上吧,你走了我就吃。”

“你不吃我不走。”方时君也很坚定,就想让她从被里出来。

范香儿的脸红的像一张布,全身都温度上升,又裹着大被,热的不得了。

她想反正她做都做了,屋里就他们两个人,肚子里都有一个了,她就亲了,能把她怎么着?

他生气大不了亲回来得了!

真是……想的美。

她嚯的掀了被子坐起身来,因动作太大,连同实木小书桌一起掀翻了,正好砸在了她的脚上,有点疼,但是没什么。

她全不在意,红着脸理直气壮的对他说,“我出来了,饼给我吧,大爷可以走了。”

方时君听了眉头渐渐皱起,似是在揣摩着什么,他把饼放在了桌子上,但人却返回了床边,吓了范香儿一跳。

方时君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的包子脚,范香儿下意识的把脚往里缩了缩。

只见他一手撑着床沿,一手却伸向床里,他想干什么!?

范香儿顿时紧张起来,难道是被她给勾起来兴致,不行啊,她肚子里还有宝宝呢,不过他要是非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试试,天呐!这是不是太快了?

方时君大手伸到她脚边,使劲一提,小桌子就拿了下来,“把它拿下来,怕你不小心踢到了,胡思乱想什么呢?”

他现在心情非常好,特别好,莫名其妙的好!甚至多了他一直认为自己根本不具备的风趣感。

范香儿明显的大松一口气,就在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的时候。

方时君趁她不备,一把捉住了她一只脚,牢牢的抓在手里。

“昨天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不亲眼看看我实难安心,想来想去还是拆开来看看吧。”说着就要动手去解纱布。

啊啊啊范香儿要疯了,他是怎么发现自己是装痛的,她只是想撒个娇而已啊,干嘛非要戳破她?

“不要不要~人家不要~真的还没有好!啊!不要啊!”她先是撒娇,发现这一招不管用就撕心裂肺的喊着。

某人压根不听,手上动作不停“我非要打开看看,挣扎是白费力气的”。

外面守着的金玉和金蝉两个听里面居然传出了不可描述的喊叫声,俱是面红耳赤加心惊肉跳!这两人怎么突然就进行到这一步了?

天还没大黑呢,就……这也太孟浪了些。

不行的,姑娘肚里还有个小的呢,不能由的大爷胡闹!

金玉让金蝉看着,自己则快速去找柳嬷嬷过来,在她老人家耳边一说,柳嬷嬷就明白了。

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柳嬷嬷赶紧一路小跑到了范香儿门口,正好赶上方时君心满意足的出来,里面传来范香儿似哭非哭的声音。

柳嬷嬷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么短的时间最多也就是瞎胡闹一下,不能成什么事儿。

“方大人,为了老身有话必须要讲,香儿的肚里的孩子虽然坐的稳,但是这两天刚经历了不少事,她受了不少惊吓,状态还不稳定。方大人如果想行房事的话也不是不可,但至少也要等过了这几天,老身给她用几幅药好好准备一番。你这样冒然胡闹,既容易伤了她也容易伤了孩子。”

柳嬷嬷年纪大了,什么事儿都见过,因此这种话并不难说出口,相反她认为这是对男女来说最大的事儿。

方时君简直用尽了毕生的涵养才忍住没有打断柳嬷嬷的话。

他这一辈子被先生骂的时候脸没红过,和人辩的时候脸没红过,坑人的时候更没红过。

今天却被柳嬷嬷一席话给说的面如红炭。

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怎么解释?他能说他们在闹着玩,她就亲了自己一下,然后自己把她脚上的纱布解开了检查她伤口?

这虽然是真话,但听起来怎么都像是糊弄鬼的。

所以他只好无奈的说道,“嬷嬷教训的是,不用准备药了,我能忍。”

忍个皇帝老爷呀!他根本就不是那个心思好吗?他素了二十几年,头一回在别人心里成了色中饿鬼,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方时君说完甩袖子就走了。

柳嬷嬷和两个丫鬟赶紧以抢救的姿态冲了进去。

只见满床的凌乱,范香儿靠在床头,脸埋在膝盖里不做声,被解下来的两个脚的纱布长长的洒落在被子和地面上,一片罪案现场般狼藉。

“香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柳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

范香儿满面悲戚,一看是柳嬷嬷,一把抱了上去,“呜呜嬷嬷,我心里不舒服。”

可不是得心里不舒服吗?哪个女人孕期夫君用强心里能舒服的?

“没事了没事了,哪里受伤了给嬷嬷看看,你们两个去把我的药箱拿来,然后出去等着。”柳嬷嬷把人都清走了。

“嬷嬷,没有哪里受伤,他说……他说……我脚上都好了还缠着纱布骗他,我是个小骗子,让我的功课加倍,这回我要熬夜写功课了!呜嗯~”

柳嬷嬷心里一梗,一把把她给推开了!

一大壶蜂蜜一气儿灌进口里的感觉,真是糟糕!

纵使她是个古井无波的老宫女,曾几何时也是个期待过情爱的少女,没想到年轻的时候在宫里没被虐到,老了老了出了宫倒差点被虐的停了一口气。

范香儿忽然被推开,睁着大大的眼睛疑惑的问道,“嬷嬷你怎么了?”

“嬷嬷没怎么。你没受伤就好,方大人罚你的功课你就好好写吧,嬷嬷让人再给你加盏灯。对了,明天白天和我进我的私药房,教你认药切药,不得偷懒耍赖,否则我的功课也要加倍。”柳嬷嬷说完就没好气儿的出去了。

范香儿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嬷嬷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她没受伤这不是挺好的吗?

第二天柳嬷嬷果然对她开始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训练,先从一些对孕妇没有伤害的药材开始学起,认药、背诵药性、分拣药材,错一个地方都不行。

柳嬷嬷的那堆稀奇古怪的工具她也见识了不少,好多都是特意找人定做的,别的药铺根本没有。

“嬷嬷,你这里的工具能做药油吗?”

“哪种药油?”

“我的家乡有一种薄荷油,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清清凉凉的,好像做起来很复杂。”范香儿努力在回忆里找,可惜家里没有人与药有关,想也想不出来。

“做什么用的?”

“可以提神的,头疼了或者困了往太阳穴上一抹就精神了,鼻子塞了一闻就通气儿了。”

柳嬷嬷想了一下,说道:“我还真没见过,应该是你们当地特有的东西了,不过精油这类东西的做法都差不多,我这里工具不全,等器具做好要几天时间,你要做来自己用吗?”

“不是,老夫人寿辰要到了,我想亲手做一瓶送给她,她总是头疼。另外我也想做一份亲手送给嬷嬷,嬷嬷教我实在是太辛苦了。”

柳嬷嬷眼皮一翻,终是笑了,“就会捡好听的哄我,等着吧,我今天就找人去做器具。”

其实柳嬷嬷也从来没做过这玩意儿,只是知道大概原理,两个人一起花了几天时间,试验了几次才摸出了门道,薄荷叶也剩的不多了,结果最后只做出了一瓶。

“嬷嬷……”

“行了,去孝敬老夫人用吧。你不是还有一片薄荷地呢吗?不出几天就能采新叶子了,下一瓶再亲手做给我好了。”

范香儿感动极了,嬷嬷真是善解人意!

“哪有一片那么大?占用了人家花房宝贵的地方,很小的。”

“院墙边上那颗树下应该能刨出一块地来,我和你一起种。”

“真的?嬷嬷!那我们种的多了就可以卖薄荷油了,到时候赚的钱咱们两个对半分。”她突然觉得有了柳嬷嬷的大力支持,薄荷油倒是个可做的生意。

“……大爷不是刚刚给了你两千两银子吗?也没见你花。”柳嬷嬷有些无语。

“那不一样的,别人给的总没有自己赚的实在。好不好嘛嬷嬷?”范香儿摇着柳嬷嬷的胳膊,把她摇的骨头都要散了。

柳嬷嬷无奈的答应下了,“好好!对半分就对半分!没想到老了老了,我也要自己赚钱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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