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沉寂了几秒钟,石哥突然动了,即使光线不明,也能看到他的动作,并不是袭击,而是缓缓把匕首拿起来放到身前,极其优雅的用上衣把匕首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这事不算完,银矿肯定是我的…”

很奇怪的是,地下躺着的人居然都自己站起来,一瘸一拐,有几个受伤比较严重的在别人的搀扶下也能站稳身体,都站在两方身后,对峙着。

“不服就再碰,缩一下脖是王八”徐世凯皱了皱眉,声音不大。

“二十四小时之内,你们不走出去,就得爬出去”

“再见不送…”

两人极其简单的对话,回答之时也没有丝毫停顿,语气平淡的更是不禁让人侧目,就看石哥不在说话,转头死死的盯着丁煜,随即邪恶的咧出一抹笑容,用手指比划出手枪的姿势,并用嘴配音“嘭…”然后转身出门。

丁煜有点怕了,确实有点怕了,就像是乐极生悲,他刚才已经把所有不理智细胞全都消耗,即使现在回想刚才的一幕都像是做梦一样,很不可思议。尤其是向门口看去,石哥略显潇洒的背影…

被这种人注意到,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丁煜刚把呼吸喘匀,就听“哗啦啦…”一声,有人从外面拽进来一个袋子,很大的塑料袋,在地上拖行,等走到人群中间的时候,打开。

里面是几个箱子,他们开始往出拿,几个人拿一个,看上去不沉,等他们把箱子打开的时候,丁煜有些懵逼了,里面是:酒精棉、小剪子、消毒液…甚至还有麻药。

“啪啪…久病成医,这些东西后备箱里都是常备的”张晓天走过来拍拍丁煜的肩膀,声音不大,往丁煜的伤口上看了眼“还行,不算太深,等会让他们帮你缝一下,你后背上就是划痕,不深,没啥大问题…”

“呵呵,行…”丁煜干笑了两声,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此时的灯已经被人打开,这里还保留着几年前那种瓦斯灯泡,发出的光有些暗黄色,让人压抑。

丁煜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就看了张晓天一眼,可后者并没有看他,而是在和徐世凯对视,也不知道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就看徐世凯略显烦躁的一摆手,随即转身从兜里掏出电话,走进旁边的屋子。

就听张晓天叹了口气,无奈的嘟囔了一句“啥破JB事都让我出面,凑…”嘟囔完又看向丁煜“来,先坐下”同时递过来一支烟。

丁煜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可一时之间还想不通,只好按照他说的,接过烟,缓缓吸起来。

“小煜啊,你是尚垠的弟弟,尚垠是我们的兄弟,说白了咱们之间也是兄弟关系,能一起出来,自然是不希望你受太多伤害,毕竟你比我们小一点…”

“这点伤不算啥,正常人去医院还得有个轻微脑震荡呢,不死就行”他随口答了一句。

“也对,进这扇门想闯出名堂就得把生死置之度外,牵挂的太多,约束的也就太多,混不起来”他点点头算是同意丁煜的说话,随即嘿嘿一笑,他略显肥胖的脸蛋子,笑出来有种莫名的喜感,龇牙问道“刚才挺猛呗,给人家砍成那样?”

他的笑容让丁煜放松不少“跟你比还差点…”说着,把烟头扔到地上,踩了一脚说道“我大哥是尚垠,出来一趟,不能给他丢脸,也不能让别人说尚家人就跟个王八似的,往后缩缩…”

张晓天闻言一愣,搓了搓脸蛋子“你这么说话还给我整的有点不会唠嗑了呢,词整的太硬,把我后话都给堵死…”

“要夸我就不用了,我的勇猛,世人都在见证!”丁煜傲然回道。

“艹,你要是这么说我就不夸你了,整点干货!”他叹了口气,又从兜里掏出烟,要给丁煜,见丁煜摆手不要,叼在自己嘴里“你是大学生,有些历史上的问题你应该比我明白,就像古时候文武百官分两侧站着,文左武右啥的…”

“根据方位来的,皇帝坐北朝南,左手东方主生机所以为文官,右手西方主杀戮所以为武官”

“擦,是这个意思么?”张晓天有点迷糊,原本还想装个文化人提醒丁煜,没想到被鄙视了“我还以为是左贵右贱呢,一直这么想的…”

“鲁迅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错误的说话被流传的多了,也会被大家认知”既然他弄文艺的,丁煜也跟着这么说。

只见他略显脸红的摆了摆手“这些问题咱以后有时间再研究,内个…内个,刚才你有点冲动啊,不应该那样,如果你出了问题我们怎么跟尚垠交代?我估计今天晚上到明天上午,他们肯定还得过来,到时候你在后面待着哈,尽量别上前…”

“还说我不够猛呗?”丁煜见他憨态可掬的模样,不由笑出来,呲牙回道“你信不信再给我配一把开山,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进门可以,必须的从裤裆底下钻过去”

他确实有点膨胀,但更多的是开玩笑的意思。

张晓天瞟了他一眼,知道这么扯下去很难点到正题,刚才是为了照顾丁煜的面子才没说的太直白,现在必须得说了,深吸一口气“小煜啊,你看没看到石哥抽刀的第一下是捅在腿上,并没往肚子上比划…”

丁煜点点头“确实,我也在想,能当大哥的人,第一下居然…”

话刚说到一半,就猛然停住了,刚才他确实是没多想,心情瞬间就沮丧。

“啪啪…”张晓天再次拍拍他肩膀“你多想想,也不算啥毛病,你还小,经验少,人都是慢慢成熟起来…”

“我知道了,天哥…”丁煜几乎没有声音。

“那行,你让他们帮你缝一下,麻药少用点,挺贵呢!呵呵”说完,起身离开,走进徐世凯所在的那间屋子。

丁煜呆呆的坐在凳子上,目送着他进入屋子,心里五味杂陈,原本以为自己很聪明,可在这帮老油条面前就好像是傻逼一样,说白了,还是年轻,不淡定,太冲动,喜好风头…

“我给你缝上?”走过来一人,询问道。

“谢谢…”他声音还是不大,那人用棉花在胳膊上蹭了几下,随即就感觉手臂都麻掉了,用余光可以看见,针线在皮肉之内穿梭…

胳膊上麻了,可脑袋没麻,思考还得继续。

事实上张晓天一直在提醒他,办事用脑子,也就是他脾气好,如果换成徐世凯来说这些,就会抻脖子喊道:你是傻逼么?

无外乎,丁煜刚才的所作所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帮倒忙。

首先,自己方和石哥并没有深仇大恨,唯一的交集就是曹矿,完全达不到你死我亡的地步。石哥能当大哥,没有捅人的魄力么?答案是否定的,他捅人的时候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他之所以往腿上捅,就是抱着试探的态度。

换而言之,打起来是一定的,但都得在合理的争斗范围内,这些老油条都明白这点,无论是往胳膊上砍、后背上砍…胳膊断了死不了人,后背开了也死不了人,即使那人拿镐把子往丁煜脑袋上打,也是在力气消磨一段时间过后,并不足以造成伤亡的情况下。

可丁煜不同,他这个生瓜蛋,刀刀往肋骨上砍,说不准哪下把肋骨砍断,碰到内脏,就是人命关天。真的发展到这步,即使双方都很理智,可形势逼人,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

其次就是价值问题,曹矿给的出场费看似很多,可均摊下来就没有多少,干这行谁都不怕死,但谁都不想死,曹矿开的价不足以让他们卖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刚才的丁煜无形之中把所有人逼到了风口浪尖…

最后就是最简单的了,如果混社会纯粹靠打靠杀的话,尚垠家走不到今天!今天帮人要账打死一个,明天帮人抢矿打死两个,用不了几天,尚垠就会是光杆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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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没有不共戴天的仇,做事之前都得权衡事情发展到哪步…

丁煜确实是受教了,此时的他,坐在深山之中的凳子上,呆呆的仰望着天空,他的身边没有一点光亮,与之作伴的只有山风和蚊虫,星空是那么的杂乱无章,却又是那么的光彩动人…

他在思考:总能听见别人说,你还小,社会经验还少,不成熟。可这几个词语究竟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才能从别人对他的评价中摘除出去?

论语说过: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他真的在很认真思考,社会这条路该怎样走?办事的风格是怎样,才能让别人说:尚家的丁煜,能扛起来下一辈的大旗!

二十分钟前,徐世凯那电话走进屋子,拨通的正是尚垠的电话“尚哥,我们这情况有点变化,你看看该怎么弄,有点紧急!”

“小煜惹祸了?”尚垠随口问了一句,由此可见,他对自己的这个弟弟还是很了解。

“没有,跟他没关系,问题出现在曹矿!”徐世凯很讲究,并没把丁煜给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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