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政二年(公元1790年),12月4日——
锦野町,某座屋子内——

绪方刚进入这座屋子,便见着了西野二郎。

西野二郎正盘膝坐在地上,认真地看着身前的宝岛屋的诸位成员们的排练。

西野二郎和宝岛屋的成员们在见着进屋绪方后,立即都停下了各自手头上正在做的事情,面朝着绪方行礼问好。

在绪方和西野二郎的齐心协力下,总算是成功在前天完成了剧本的编撰——不得不说,西野二郎还是非常有写作天赋的。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一部让绪方觉得相当满意的剧本。

绪方其实并不懂歌舞伎,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歌舞伎剧本才算是好剧本。

他只知道在他的指点下,西野二郎的这部歌舞伎剧本基本符合史实,都可以当作历史书来看了。

在绪方眼中,只要这本以他的事迹为原型的剧本是符合真实情况的,就是好剧本。

在前日早上9点多种左右完成了剧本后,西野二郎便兴冲冲地揣着剧本、带着绪方去找他们锦野町唯一的一支歌舞伎剧团——宝岛屋。

据西野二郎介绍——宝岛屋虽然是一支歌舞伎剧团,但里面的所有成员都只把歌舞伎当作副职,没有那种完全靠歌舞伎来吃饭的人。

宝岛屋的所有成员平常都有主业,只把歌舞伎当成爱好、兼职。平常干自己的主业,只有在碰上什么节日的时候,才凑在一起合演一出剧,满足自己的爱好的同时也借此来赚点外快。

因为不靠歌舞伎来吃饭、纯靠一腔热情来演出歌舞伎,所以宝岛屋所演出的每一出剧质量都很高,在锦野町小有名气,颇受锦野町的百姓们的欢迎。

每当宝岛屋要演出歌舞伎时,门票都会很快售空,每出戏基本都是座无虚席。

每年的新年,宝岛屋都会在锦野町出演歌舞伎。

因为宝岛屋的高人气,观看宝岛屋的演出也就成了锦野町的许多老百姓在每年新年都必做的事情之一。

立志成为“歌舞伎剧作家”的西野二郎,和宝岛屋的关系相当不错。

此前,西野二郎就和宝岛屋约定好了——今年的新年,宝岛屋将演出由西野二郎所编写的新剧。

所以对于西野二郎的这剧本,宝岛屋的成员们也是苦等已久。

前日早上,在西野二郎将撰写完毕的剧本交给宝岛屋的成员们阅览时,宝岛屋的所有成员都对西野二郎所编写的剧本赞誉有加,表示这是一部说不定能大受欢迎的好剧。

宝岛屋共有成员15名,其中8人负责演奏音乐,7人负责演戏——他们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前日刚领到剧本,马上就如火如荼地开始排练。

中国的戏曲和日本的歌舞伎有很多地方都极其地相似。比如:这两种表演艺术都有专人负责在现场演奏背景音乐。

中国的戏曲会有专人负责在幕后拉二胡、打响板,给幕前的表演配上背景音乐。

而日本的歌舞伎也差不多——有专人负责在幕后弹三味线、吹尺八、演奏各种各样的乐器,来给幕前的演出配背景音乐。

专业的歌舞伎剧团,剧团成员中除了负责演奏音乐的、负责演习的之外,还有专门负责化妆、负责布置舞台背景、负责打杂的……

而宝岛屋不过是一全体成员都只把歌舞伎当副业的业余剧团,所以有负责演奏音乐和负责演出的这2种人倒也勉强足够了。

西野二郎所编写的这部剧最少需要7个人出演——人数正好。

通过前些日子陪西野二郎一起撰写剧本的时光,绪方也对歌舞伎这门艺术产生了几分好奇。

自前天剧本编纂完、已经开始排练后,绪方每天早上的活动便从“跟西野二郎一起编写剧本”变更为了“来看看他们的排练”。

绪方目前所走进的这屋子,就是宝岛屋的成员们专门用来排练歌舞伎的地方。

“早上好!真岛君!”西野二郎一如既往地用热情地口吻朝绪方打着招呼。

“早上好。”绪方一边点头应和,一边盘膝坐到了西野二郎的身旁,“大家都排练地如何了?”

“目前为止都很顺利!”西野的语气中满是掩藏不住的兴奋,“大家都热情高涨!都迫不及待地想快点在新年的时候上演这部《一刀斋》了。”

《一刀斋》——绪方他们给这部剧起的名字。

一个好的名字,从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一部剧的生死。

若是能起一个响亮、朗朗上口、即使是不认字的百姓也记得住的剧名,将能极大地促进这部剧的传播。

在完成剧本的编撰后,绪方便和西野一起绞尽脑汁地思考该给这部剧起什么名字。

最终由绪方拍板——将这部剧起名为《一刀斋》。

虽说绪方现在有着一堆的称号,“刽子手一刀斋”、“绪方一刀斋”、“人斩逸势”、“修罗”……

但流传度最广的,毫无疑问还是“刽子手一刀斋”。

绪方脱藩至今,所遇到的几乎所有用他的称号来称呼他的人,都是选用“一刀斋”或是“绪方一刀斋”来称呼他,极少有人用他其他的称号来称呼他。

“一刀斋”这三个字只有三个音节,朗朗上口,而且流传度足够广。

这出剧本就是以他的事迹为原型,所以用“一刀斋”这个称号来做这部剧的名字正好。

在绪方提出《一刀斋》这个名字后,西野二郎立即双目放光地连忙点头同意。

于是这部剧的名字就这么敲定了。

“那就好。”绪方微笑着点点头,然后默默地跟着西野二郎一起观看着前方正在排练《一刀斋》的宝岛屋成员们。

在跟西野二郎一起编写剧本时,绪方也从西野二郎的口中知道了不少歌舞伎的知识。

早期的歌舞伎并不是一个多么能上台面的东西,有点像是现代的灰色产业。

歌舞伎刚诞生不久时,主要靠出卖色相来吸引眼球。

很多女歌舞伎靠美色吸引人们来观看表演。

极个别女歌舞伎在进行歌舞伎表演的同时,常会做些肉体交易。

江户幕府注意到这种乱象后,觉得伤风败俗。所以在宽永六年(公元1629年),江户幕府颁发了关于“女歌舞伎”的禁令,女性被禁止演出歌舞伎。

没了女人来表演,那么剧中的那些女性角色该怎么办?

那就让可爱的男孩子来出演吧。

在江户幕府颁布了“女歌舞伎”禁令后,诞生了“若众歌舞伎”。

“若众”就是未成年男子。

“女歌舞伎”的禁演使的人们将视线更多地转移到可爱的“若众歌舞伎”身上。

演女性角色和出卖色相吸眼球的重任从“女歌舞伎”转到“若众歌舞伎”肩上。

到了承应元年(公约1652年),江户幕府同样以伤风败俗为由,禁止了若众歌舞伎。

至此,女性和未成年男子都不能出演歌舞伎了,能出演歌舞伎的只剩成年男子。

不过歌舞伎的坎坷历史至此还未结束。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江户幕府禁止未成年男子出演歌舞伎后,仍有不少未成年男子伪装为成年男子,继续出演歌舞伎。

而且又不是未成年男子才有长得可爱的人,成年男子中长相可爱的人也一抓一大把。

所以即使幕府下达了“女歌舞伎”和“若众歌舞伎”禁令,歌舞伎靠出卖色相来吸眼球、大量歌舞伎演员尽做些伤风败俗的事情的现况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

江户幕府勃然大怒,觉得歌舞伎演员都没救了。

所以在明历二年(公元1656年),幕府以歌舞伎围殴闹事事件为由,下令将歌舞伎的中心——京都的剧场全部拆除。

在歌舞伎差点就要被扫进历史的垃圾桶时,后来在众多歌舞伎捍卫者的努力下,以“去掉出卖色相而演正统戏剧”为条件,幕府答应放歌舞伎一马。

自此之后,歌舞伎也正式踏上“严肃”戏剧的正途。

在众多歌舞伎剧作家、歌舞伎演员的努力下,歌舞伎渐渐从一个不怎么上台面的“灰色产业”变成了现在这种很上台面,深受各个阶级喜欢的表演艺术。

不过幕府现在仍未解除对“女歌舞伎”和“若众歌舞伎”的禁令。

所以目前正在绪方面前排练的宝岛屋全体成员,无一例外——全都是成年男性。

在歌舞伎的舞台上,不论角色是男是女,全都由成年男性出演。

所以你不需要任何的怀疑——你在歌舞伎舞台上看到的每一个女性角色,不论“她”看上去多美,都是女装大佬。

绪方和西野合力编写的这部《一刀斋》中,是有女性角色的——2名以绪方以前打工的那家居酒屋的阿咲和阿福为原型的女性角色。

在得知那2名以阿咲和阿福为原型的角色竟然都得由男性出演时,绪方感觉心情非常地复杂。

所幸的是——负责出演这2个以阿咲和阿福为原型的女性角色的,是宝岛屋的两个长相很清秀的男人。

据西野二郎介绍,这2个就是宝岛屋中专门负责演女人的演员。

在女人和未成年人都不能出演歌舞伎后,剧中的那些女性角色便都由那种长相清秀、最好就是男生女相的青年们负责。

在陪着西野二郎看了一会宝岛屋的排练后,绪方便先行告退离开了。

虽说绪方几乎每天早上都会来看看排练,但不可能整个上午的时间都泡在这里观看人家排练,那只怕是会无聊死。

所以绪方都只是简单地看两眼后,便会离开,然后赶赴宝生剑馆刷经验……啊,不。是指点宝生剑馆的学徒们的同时,刷点经验。

反正宝岛屋的排练场所离宝生剑馆蛮近的,所以也不碍事。

……

……

临近傍晚之时——

“右手握住靠近刀镡的地方没错,但左手不要太用力了,把左手小指放开,只用无名指、中指和食指轻轻地把住。”

手持木刀,摆出中段架势的绪方指点着身前的一名持剑与他相对而立的青年。

这名青年名叫小林,也是“宝生十剑”之一。

能被冠上“宝生十剑”的名号,小林还是有那么一点剑术天赋的。

得到绪方的指点后,小林依照绪方的吩咐,将握住刀柄下端的左手稍稍放开了些。

看了一眼小林的左手后,绪方点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你维持这样的姿势朝我攻过来。”

“是!”

小林大喝一声,举刀朝绪方劈来。

啪!

在小林的木刀即将劈中绪方的脑袋时,绪方猛地将手中的木刀横向一挥,直击小林木刀的刀身,一击就把小林的木刀给打飞。

【叮!使用榊原一刀流·龙尾,击败敌人】

【获得个人经验值35点,剑术“榊原一刀流”经验值30点】

【目前个人等级:LV34(5080/5200)】

【榊原一刀流等级:12段(3625/9000)】

“如何?”绪方朝身前的小林问道,“是不是感觉出剑速度变快了不少。”

“虽然的确是变快了……”小林苦笑道,“但还是没法逼真岛大人您出第二刀啊……”

自从绪方多出了“一刀武士”这个诨号后,宝生剑馆的不少人都默默地给自己设了一个目标——要逼绪方出第二刀。

只不过到现在都没有人达到这个目标。

“如何?要接着练吗?”

“不了。”小林摇摇头,“快要天黑了,我也差不多要回家了。”

绪方扭头看向窗外的天空——现在的天空已经泛黑了,再过片刻,天空应该就会全黑了。

“一不留神,天原来都这么黑了吗……”绪方低声道,“那我也差不多该走了呢。”

宝生剑馆一到天黑的时候就会关门,所以现在馆内的弟子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的了。

见现在天色已黑,绪方也将手中的木刀放回到刀架上,准备离开剑馆,回旅馆开始晚上的活动:学习虾夷语,以及和阿町进行负距离接触。

然而,绪方刚将手中的木刀放回到刀架上,便见到一名学徒提着下身的袴,快步冲进了道场内。

因为绪方恰好离道场门口最近,所以这名学徒便顺势询问绪方:

“真岛大人,您有看见师傅吗?”

“宝生馆主吗?他刚才好像去厕所了。”

说曹操,曹操到。绪方的话音刚落,刚上完厕所的宝生顺着道场的另一扇小门回到了道场内。

见宝生回来了,这名学徒连忙朝宝生奔去,并朝宝生说道:

“师傅!馆外来了两个农民,说希望您救救他们!”

“农民?救救他们?”宝生微微蹙起眉头。

这名学徒并没有收敛自己的话音,所以不远处的绪方也听到了他的这番话。

在听到“救救他们”这个字眼时,绪方的眉头也像宝生那样微微皱了起来。

……

……

农民登门并求救——这倒是一件稀罕事。

出于好奇宝生允准了让那2名农民进来。

剑馆内有一家并不怎么常用的会客间,所以宝生将这2名农民带到了这间会客间。

“那么——你们两个先报上名来吧。”宝生将双手揣进衣袖之中,打量着身前的这2个农民。

这间不大不小的会客间内只有4人。

宝生、这2名农民、以及绪方。

绪方对这2名农民口中的“救救他们”有些好奇,所以向宝生表示想坐在一边旁听。

绪方现在是宝生剑馆的贵客,这么一点小小的请求,宝生自然是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这2名农民在待客间内坐定后,绪方便开始打量着这2人。

这2人的外貌都很有特点。

一个脸上的斑和皱纹很多,看上去相当地沧桑。

另一个则是谢顶,头顶已经完全没有头发。

他们两个非常地拘谨、紧张,自进到剑馆后,脸一直是白的,整个身子似乎都缩在了一起。

双眼不自觉地到处乱瞟,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极不适应。

在听到宝生问他们的名字后,这2名农民连忙应着。

“我叫助三。”沧桑农民说。

秃顶农民:“我叫由四郎。”

“助三和由四郎是吧?”宝生点点头,“跟我说说你们所为何事吧,你们说‘救救你们’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沧桑农民……也就是助三咽了口唾沫,润湿了下喉咙后,接着说道,“我们村子……被浪人看上了……”

“在上个月的月底,我们的一名村民在上山挖野菜时,偶遇了十数名潜伏在山坡上,偷偷观察我们村子的浪人。”

“我们的那个同伴当时就偷偷藏在那帮浪人的身后不远处,所以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那帮浪人正计划着劫掠我们的村子,说是要抢点好东西来过个好年……”

说到这时,不论是这个名为助三的秃顶农民还是名为由四郎的沧桑农民,那原本已经是煞白的脸变得更白了一些。

“我们村子好不容易捱过了‘天明饥馑’,直到今年,日子才总算好过了一些……”

“如果让那帮浪人抢走了我们粮食、财物,那我们就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了……”由四郎接话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

“就这么等着那帮浪人上门劫掠是死,倒不如反抗一下,说不定还有生机……”说话之人换回助三。

“所以我们想请武士们来帮忙!协助我们一起击退那帮浪人!”

助三的话刚说完,便将恳求的目光投向身前的宝生。

同样将恳求的目光投向宝生的还有一旁的由四郎。

助三正想再说些什么时,宝生抬手示意他们不用再说了。

“你们的意思我听明白了。”

宝生面无表情地说道。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救救你们’的意思啊……”

“你们是想聘请我们去帮你们击退山贼吧?”

“与其花这么大力气来请武士相助,你们为何不向官府求助?”

宝生的话刚说完,助三便咬牙切齿地说道。

“向官府求助根本就没用!”

“我们村子在3年前就遭受过另一波浪人的劫掠!我们那个时候就向官府求援了!”

“结果呢?”

“直到那帮浪人都劫掠完我们村子,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官府的人才姗姗来迟!”

“更何况现在还是年底,快要过年了。”

“现在这个时候,是官府一年下来最懒散的时候!”

“等我们上报官府,然后官府的官差们一层层上报下去,再一层层下批下来、出动官差来协助我们,恐怕都到年后了!”

宝生沉默不语——他虽然不怎么和官府打交道,但官府的组织臃肿、行事速度缓慢,他还是略有耳闻的。

“……既然你们想请武士来帮忙的话,那你们准备用多少酬劳来请我们?”

宝生的这个问题,直接让助三和由四郎面露尴尬之色。

二人在面面相觑了一阵后,助三咬了咬牙,俯首行礼说道:

“我们全村人……在‘天明饥馑’中险些全都饿死……”

“现在才终于恢复了些元气……所以我们……没有什么钱……”

“我们能给出的酬劳……就只有请每名愿意协助我们的武士在击退山贼之前顿顿都吃白米饭而已……”

“白米饭?”宝生的眉头皱紧,“你们就想光靠请吃白米饭来雇佣武士吗?”

“这是我们……”由四郎把头埋得低低的,“能拿出来的一切了……”

“用这么低的酬劳就想请武士来替你们卖命……你们现在肯定没能雇来多少武士吧?告诉我——你们现在雇来多少武士了?”

助三和由四郎不约而同地互望了一眼,脸上的难堪之色变得更浓郁了些。

“快回答。”宝生的语气变严厉了些。

“我们是分成3拨人去不同的村子请武士……”助三低声道,“我和由四郎截止到现在……只请来了一名武士……”

“一名武士吗……”宝生面露无奈之色地摇了摇头,“意料之中呢,你们给出的酬劳太低了,连钱也不给,只请吃白米饭。”

“如此低的酬劳,会答应协助你们的,大概就只有落魄得连饭都快吃不上,或者是极其热心肠的武士了。”

“很抱歉。我不能帮你们。同时我也不会让我的弟子们去协助你们。”

宝生此言一出,助三和由四郎纷纷面露焦急之色。

就在他们俩刚想再说些什么时,宝生抢先一步说道:

“你们就算是走遍周围所有的城町,能请来的武士大概也不会超过10人。”

“而那帮打算劫掠你们的浪人,光是前来侦察的就有十余人。”

“他们的总人数只怕是不下数十人。”

“即使你们请来了几名武士相助,也不可能对抗得了数十名浪人。”

“这种毫无胜算的仗,只会白白送死而已。”

“所以很抱歉——不论你们给出多么酬劳,我都不会打这种白白送死的仗,而且也不会让我的弟子们去打这种仗。”

“你们请回吧。”

助三:“武士大人……”

“请回吧!”宝生用严厉许多、响亮许多的大喝打断了助三的话头。

在打断助三话头的同时,将凌厉的视线割向助三和由四郎。

助三和由四郎被宝生这响亮的嗓门和凌厉的视线给吓到,纷纷缩了下脖子。

最终——助三和由四郎满脸沮丧地出了这座待客间。

在二人出了待客间后,宝生让还留在剑馆内的一名弟子送这两人出剑馆。

而在这2名农民离开后,绪方终于讲出了自这两农民开始讲述他们的遭遇后的第一句话。

“宝生大人。”绪方扭头朝身旁的宝生说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在下也差不多该先行告退。”

“嗯。”宝生冲绪方微笑道,“真岛大人,今天也辛苦您了!”

……

……

在出了宝生剑馆后,助三和由四郎满脸失意地走在街上。

“果然还是酬劳太低了吗……”由四郎垂着头,抽泣着。

一旁的助三也沉默不语。

他们给的酬劳太低了——对于这一点,他们全村所有人都知晓。

如果他们的村子足够富裕,能够将一枚枚大判金甩到那些武士的脸上的话,他们相信肯定能请来许多武士助阵。

但“拿大判金甩人脸上”这种事情,他们也只敢想想而已……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由四郎一脸茫然地看向身旁的助三,“那帮浪人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来了……而我们两个直到现在也才请来了1名武士而已……”

“前往其他城町的人,应该也没请来多少武士。”

“这么点武士,挡得住那帮浪人吗?”

助三再次沉默不语。

他们虽然不懂打仗、不懂兵法,但他们还是会简单的算术的。

打他们村子主意的浪人,数量未知,极有可能有数十人之多。

而他们这些村民基本没有战斗力。能抗衡那帮浪人的,就只有他们请来的武士而已。

而他们最终若能请来10名武士,就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不论怎么看,他们村子现在都必败无疑……

“要是能有一名可以一骑当千的武士愿来救我们就好了……”助三苦笑着,说出这句近乎是妄想的话。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时,一道年轻的声音突然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喂!你们两个!”

助三和由四郎一愣,然后转回头。

是一道熟悉的、刚刚才见过的身影。

是那名刚才一直坐在那座剑馆的馆主身旁的年轻武士,只不知叫什么名字。

这名年轻武士缓步走到助三和由四郎的身前,然后接着说道:

“我叫真岛吾郎。”

“把你们村子被浪人们给惦记的事再跟我详细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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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一章的剧情其实是史实事件。

在历史上,长谷川为了人足寄场,真的将火付盗贼改的公款拿去炒币了。

我之前也跟大家科普过,江户时代的日本有着金、银、铜三种类型的货币。

就类似于市场上同时流通着美元、欧元、日元三种货币。然后这三种货币的汇率不断地变动。

长谷川就利用货币之间的汇率是不断浮动的特性,不断地买币、卖币,靠炒币赚来了足够用来运营人足寄场的钱。

然后便被松平定信抓了现行。

在真实历史上,松平定信就和长谷川不怎么对付。有一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长谷川是上一代老中田沼意次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长谷川算是田沼意次的亲近之臣,在注重人际关系的日本,这是相当要命的事情。

不过在真实历史中,松平定信虽然发现了长谷川的这秘密,但并没有对长谷川怎么样,松平定信放了长谷川一马,让长谷川继续统领火付盗贼改,继续运营人足寄场。

顺便一提:上代老中田沼意次也是一个蛮传奇的人物。我之后再跟大家介绍。今天的小课堂跟大家科普一下所有色批都一定感兴趣的内容:江户时代的能在那种事情上助兴的药。以及江户时代的人是如何靠快递来买这种药的。

没错,江户时代是有快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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