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弦打破沉默,道:“朱大哥,对不起…”
朱何没有看她,也没有理她,转身,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

语弦忙奔到朱何的前方,挡住他的去路。朱何依旧没有发言,转身,朝反方向走去,语弦又忙奔到朱何的前方挡住去路。

朱何终于不走了,他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斜眼看着语弦,道:“你还想做什么?”

“我不想看到你再这么颓废下去了!”语弦道。

“不关你的事情。你回去吧。”朱何用眼神瞥向丐帮方向,指示语弦回去。

“我不回去!朱大哥,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你别这样了好吗?”语弦喊道。

朱何认真地说道:“你没有错,是我自己犯傻。我没有怪你,你也不用道歉。”

“可你这样明明就是在怪我!你越这么折磨自己,我越觉得对不起你。”语弦道。

“你真的不用管我。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语弦可以陪你!不是答应过语弦的吗,不会一个人出来喝酒,要喝,语弦陪你喝?”语弦道。

“你不懂!”

“我不懂!我知道我不懂!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下去,让好多人为你心寒吗?有好多大事被你荒废了吗?这些你懂吗?你整天过得没个人样,害得其他人也跟着你没日没夜,你不觉得惭愧吗?你不觉得你应该改变了吗?以前那个意气风发、豪情满怀的朱大哥去哪了?”语弦失声喊道。

朱何认真地看着语弦的眼睛,一点点地被语弦的话感染。这些话还真如利剑,一剑剑刺在朱何的心头,朱何低下了头,那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那愧疚的眼神。

“朱大哥,我们去喝酒!”语弦猛然拉起朱何的手,径直朝集市上而去,“喝完这次酒以后,就别再这样颓废了!”

来到一酒馆,语弦将朱何硬拉到一空位上坐下,随即呼喊道:“小二,来三坛烈酒!”

“好,来喽!”小二大声回应着。烈酒立马送到。

语弦忙摆好两张大碗,打开酒坛,在大碗中酌满酒。一碗端给朱何,另一碗自己端起,再向朱何敬酒道:“来,朱大哥,语弦敬你一晚!”可朱何却一动不动,语弦遂道:“好,那语弦就先干为敬了!”说罢,一大碗,一饮而尽。

一喝完,语弦又为自己倒上一大碗,又向朱何敬酒,可朱何依旧低头不语,故而语弦又将那碗烈酒独自饮完。

语弦再敬,朱何依旧不理不睬,他似乎陷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他或许在自责,或许是在思念洛雁,又或许什么都没有想,只是一个人放空着脑海,发呆。

可语弦如此自酌自饮了五六碗,明显脸庞已变得通红,眼神变得迷糊,声音也变得飘逸,坐着也变得不再平稳。她一手用力地撑在桌上,一手端起碗酒,继续敬酒道:“朱大哥,再敬你一碗…”持碗往朱何桌前的那碗轻轻一碰,然后又独自饮下。可这样一次一次地独饮,语弦明显喝不下了,将大碗放到嘴边,可喉咙像被什么塞住了一样,酒好难下咽,她眉头紧皱,似乎拼了命也得将这酒喝下去。

这一画面,朱何当然全看在眼里,他终于甩开了沉静,猛然站起,抬起一酒坛,放到嘴边,然后倒酒如倒水一般,肆意地往嘴里送。没多久,一坛酒就被饮尽,然后将酒坛猛然甩开。

语弦被这一下惊到了,坐在一旁撑着头,呆呆地看着。

朱何朗声道:“语弦,听你的,自喝完这次酒以后,朱大哥就立马改变,不再颓废了!”

语弦迷蒙的眼神中透露着笑意。

这次朱何并未喝醉,语弦喝了那几碗之后,也没再喝了,加上和朱何畅聊了一番,那醉意也没了。

回到丐帮,朱何清理了凌乱的头发,剃去了满脸的胡渣,又向成义询问了丐帮的各种事务,似乎又变回了以前的朱何。

然而,并未如此。洛雁走了,而且是被自己气走的,朱何心中的后悔与自责怎么可能会那么快就没了。那伤痛经常如瘟疫般缠着他,让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不过他学会了掩饰,在他人面前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一样有说有笑,一样忙里忙外,一样豪情万丈。

这夜,他又想起了洛雁,一个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洛雁,你还会回来吗?你去了哪里?”

她会去了哪里?

朱何拼命地想:苏家庄?华山派?如果是去了苏家庄和华山派的话,那苏庄主和木叔叔肯定会派人来告诉我的。那会去了哪里?

朱何轻闭双眼,让躁动的心舒缓下来,静静地再想,突然,他睁开了双眼,脸上透露着欣喜,道:“云秀庙!”

“没错,洛雁肯定是去了云秀庙了!”朱何迅速从床上坐起,想道:她走时说,她自有去的地方,那肯定是云秀庙,她肯定是去见安流大师了!

“我应该去云秀庙中找她!”朱何自言道。

想到洛雁,其他什么都不再重要了,说走就走,第二日,立马动身。

骑上骏马,一路风雨兼程。

赶到云秀庙,朱何下马,走近庙门。

尘空大师领着安流大师、安闲大师、安木大师、安肃大师、安原大师,跪于蒲团上,轻闭着双眸,轻念着佛经。

他没有说话,怕打破庙宇的宁静,更不愿打搅了几位前辈诵经。他在庙外站着,静静地等着,等着大师们诵经完毕。

旭日行至正中,大师们纷纷睁开了双眼。

尘空大师面目慈祥,呼道:“是朱何吗?等了多时了吧,进来吧。”

朱何缓缓走进庙堂,作揖道:“朱何拜见几位大师。”遂也跪拜在蒲团上。

安流大师心想:朱何,你总算来了!

尘空大师道:“朱何,你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听闻你统一了丐帮,完成了安肃交给你的任务了?”

朱何道:“禀告尘空师父,朱何的确已经统一了丐帮。陈九德也被除了。今日来此,我为的是私事。”

安肃大师道:“安肃多谢朱施主。”安肃大师即前任丐帮帮主贺肃公。

尘空大师道:“你莫非是来寻找洛雁施主的?”

朱何点点头,道:“是的。洛雁在这吗?尘空师父。”

尘空大师微微一笑,道:“这个,你得跟安流大师好好谈谈。阿弥陀佛…”

安流大师亦笑道:“朱何,你跟我来吧,我们去便房说事。阿弥陀佛…”

安流大师遂领着朱何去了便房。

尘空大师微笑着对其他几位大师说道:“凡尘之事多扰人。为了一个情字,你走我寻,我寻而你走;为了仇字,你杀我砍,你逃而我追;为了恩字,你报我还;为了怨字,你怒我愤。情仇恩怨,让世间厮杀不断!唯有这佛法,让我等心静气平!

今日还有客人要来此,她在暗处,我等可要好生接待了!”

然而一听这“接待”二字,总觉得并非本意。

其他几位大师,皆会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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