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何抬头看时,正见泉子撑着一把雨伞立于其旁。雨愈下愈大,朱何忙起身道:“泉弟,你来的正好,来帮我姑妈撑下伞吧。”说罢,又跪在地上,继续挖坑。
泉子见状,特别心疼,哭道:“你何必如此残害自己啊,你看看你的手,都出血了!看看你的衣服,全湿透了,会生病的......”

朱何不顾泉子怎么说,继续挖坑。泉子把雨伞撑在朱英身上,冒着雨走过去拉朱何,并道:“下这么大雨,待会再挖啊!”

朱何把泉子甩开,道:“你别管我。姑妈待我如亲生,我跟姑妈的感情,你怎么能理解。”

此时泉子全身也湿透,道:“那好,我来帮你。”说罢,也用双手在地上奋力地挖着。

朱何感动地看着泉子,道:“你快回去,下这么大雨,会伤身子的。”

泉子坚定地说:“你不走,我也不走!”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湖水无规则地荡动,柳枝随风肆意摇曳。好像天都在哭泣,大地为之感动。湖边的泥土被打得湿透。朱何、泉子全身尽湿,手上泥血混合。一颗雨滴在风的吹动下飘到了朱英脸上,好似泪珠,仿佛朱英都感动了。

朱何见泉子这样,心中的感动和愧疚交织着,舒缓下情绪,道:“泉弟,对不起,刚刚我语气太重,没伤到你吧?”

泉子当然有被伤到,只不过她通情达理,懂得站在朱何立场上去考虑,所以没有发脾气。

泉子回答道:“没事,雨这么大,咱们快点挖。”朱何微微一笑。

雨渐渐停下,坑越挖越深。

葬好朱英后,朱何跪地哽咽着,道:“姑妈,自从朱家遭难,就您把朱何带大,待朱何如亲生,而自己饱受风霜。如今却因何儿惹事让您无辜送命.......朱何真对不起您,何儿恨不得现在跟您交换,活着的是您,躺在黄土里的是我......您吩咐何儿的,何儿都记住了,朱何一定能找到刘表哥,一定能为朱家报仇的......何儿走了,以后再来陪您......”

泉子也说了些哀悼之言。见朱何如此伤心,甚是心疼。

朱何带泉子来到以前搭建的那座小茅屋,洗浴更衣。

之后,朱何带着悲伤的情绪,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如同行尸走肉。泉子紧紧跟随,生怕朱何过度伤心,一路上不时地安慰着朱何,陪伴着朱何。

突然,见一群握大刀之人自他们身旁走过。泉子见状,扯了扯朱何,道:“这不是一刀流人吗?他们又想干什么坏事?”

朱何听到一刀流人,速从迷糊中回过神来,道:“一刀流人!我们跟上去看看。”遂牵着泉子的手,跟了过去。

泉子见朱何清醒过来,心中甚喜。

这时,泉子惊道:“这不是去崇武门的路径吗?他们想对崇武门......我得马上回去禀告牧野叔叔。”泉子遂带着朱何抄小路往崇武门奔去。

两人来到崇武门,从后门直冲而入。泉子奔跑着走进大厅,高呼:“牧野叔叔,一刀流人......”话未说完,见滕野荡风已在崇武门前庭,并带有众多弟子。牧野胜不累、酒井傲克均在。众人脸上都挂满了仇字。

滕野荡风见泉子进来,便冷笑道:“不错,本流尊来了。你是酒井冰流的闺女吧,你可知本流尊来做什么?”

泉子不做声。傲克示意让泉子过来,泉子走近了傲克、胜不累身旁。朱何见状,深知自己是局外人,躲在大厅门外听着。

往常荡风找他都是只身前来,今日带来众多弟子,而且气势汹汹,牧野胜不累已经感觉到事情的不妙,于是冷笑道:“滕野流尊驾临鄙门,不知有何贵干?”

“你装什么糊涂,十四年前的承诺你难道忘了吗?”

“承诺?可笑!我堂堂崇武门门主会和阁下有何承诺!”

“那好,看来你是老糊涂了。本流尊提醒你一下,你可曾记得酒井冰流?”

泉子惊喊道:“我爹,跟我爹有什么关系?”

荡风瞥了眼泉子,道:“你爹就是被你这可敬可爱的牧野叔叔害死的。”

泉子惊恐地看了看牧野胜不累,条件性地退了几步,又愤怒地看着荡风,道:“我不信!牧野叔叔待我这么好,他怎么会害我爹!肯定是你,是你这个大魔头害的!现在又来加害于牧野叔叔。想让我们内部不和,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荡风冷笑几声,道:“看来你受的蒙蔽太深了。就让本流尊说说真相吧。十四年前,你牧野叔叔想做崇武门门主,便和本流尊许下承诺:只要本流尊在雪莲岛武林大会上除掉了你爹,他便带领崇武门人归顺我一刀流。”

泉子摇着头,连声道:“我不信...我不信...”

荡风道:“不信,问你牧野叔叔。”

泉子用惧怕又期待的眼神看着牧野胜不累。惧怕他真的是害父仇人,期待他说没有这样的承诺。

荡风道:“牧野门主,现在该想起来了吧!”

胜不累没看泉子,不知道他是因为心存愧疚,还是因为根本没把泉子当回事,面朝荡风,道:“不错,滕野流尊记性真好!”

泉子听后,心灰意冷,连连摇头,哭泣着冲出了崇武门。

胜不累见泉子伤得很深,终于抛掉了内心的面具,把真心话发泄出来,喊道:“泉子,我知道害了你爹是我错了,但这十四年来,我对你的种种,哪一点比你爹差?我可是把你当亲女儿对待呀!”

泉子此时内心的伤痛又岂是胜不累这么几句言语可以弥补的了的。

泉子不予理睬,径直往外跑去。

朱何见泉子跑了,便追了过去。

泉子一路奔跑,一路哭泣。来到海边,停了下来。那海水波涛汹涌。朱何也追到了海边。

泉子听着那海水的咆哮声,不禁大喊道:“爹,是你吗?你在叫女儿吗?女儿好想你,你还回不回来?是不是不要女儿了?你说滕野荡风说的是不是真的?女儿好无助,好迷茫!好想听听您的声音,您快说话呀!”说完,泉子瘫坐在海边沙滩上,湿润着眼眶,失望着道:“爹,看来你是真的不要泉子了,您走了,娘也不在了,待我如亲生的牧野叔叔却成了害您的凶手。泉子现在没有亲人了,好孤独,泉子真想去找您,可是您又在哪里呢?”

朱何走近泉子,扶起她,看着她的眼睛,安慰道:“泉弟,你还有亲人,还有疼爱你的朱何大哥,你不会孤独。”

泉子扑在朱何怀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依赖感。

天渐近黄昏,海水也放下了它肆意的咆哮,慢慢平静,万籁俱静。

夕阳西下,惟见两人紧紧相拥在霞光笼罩的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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