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出什么事,陆子安只能匆匆在睡衣外头套了件羽绒服就跟了下去。
“啊啊啊,真的是雪啊!”外头已经有了一层雪了,估计是昨晚就已经开始下了,沈曼歌非常兴奋地抓起一团雪,跑到陆子安面前:“子安哥,你快看,这真的是雪啊!”

陆子安很认真地点点头:“对,这就是雪。”

旁边经过的两个人对他们投来诧异的眼神。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陆子安读懂了他们话里的意思:这俩绝对是南方人。

是的,沈曼歌是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厚的雪。

所以陆子安完全理解她的这种兴奋,为了不让她太显眼,他索性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跟着她一起玩雪。

树枝上的雪很蓬松,握在手里咯吱咯吱地响着。

沈曼歌一点都不觉得冷,笑容无比的灿烂,树枝上结了根冰棱子,她竟然掰下来瞅了几眼就咬了一口。

“……这个不能吃。”陆子安拦都没拦住:“这么冷的天,你等会吃凉了拉肚子就好笑了。”

“哎呀好啦我不吃了,我就是看着它很好吃的样子。”沈曼歌只能玩了一下把它扔了,一脸惋惜。

因为雪还不够厚,而且也不够硬实,所以雪人是堆不了了。

沈曼歌索性两手用力地揪了个小雪团出来,给它扎了眼睛嘴巴:“看,像不像皮卡丘!”

“……”陆子安很想点头,但是他的嘴巴还是无比的正直:“不像,像个馒头。”

“哎,要是下得更大一点就好了。”沈曼歌伸手去接天上飘落的雪花:“超大超大的那种。”

陆子安想了想:“那可能得到更远一点的北方才行,等你明年考完我带你去。”

“好!”

两人正玩闹呢,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陆子安停了手转过身,看到冻得脸红扑扑的应轩朝他们跑了过来。

他今天穿了件棉袄,但是依然有些单薄,跑到他们跟前,咧嘴笑道:“陆先生,我刚刚就说感觉像你们,没想到真是呀,嘿嘿。”

“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上去坐坐吧?喝杯茶。”

“不啦不啦,我给老板送东西,马上就回店里了。”应轩想了想,笑道:“陆先生,您发给我的资料真的特别实用,我练了几个木雕,感觉比以前做得好多了!”

说着他又有些懊恼:“可惜没想到能遇到您,我都没带在身上。”

对这样勤快又老实的孩子,陆子安还是比较喜欢的,温和地道:“没关系,你可以拍照发给我看,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就行。”

“哎!好!”应轩还想说点什么,结果路口一个人叫他了,他只能依依不舍地跟他们道别:“那我先走啦,下次再见!”

看着他远去,沈曼歌搓了搓冻僵的手指头,呵了口气:“子安哥,你真的准备收他做徒弟吗?”

“再说吧。”陆子安扫了她冻得红通通的手一眼,严肃地道:“赶紧上去,玩这么久也够了,别感冒了。”

两人回到房间里,全身一下就暖和了。

洗漱完,刚好早餐也送过来了。

沈曼歌忍不住好奇地道:“其实上次我就觉得,你对他特别好,是因为他的手艺很好吗?”

手艺嘛,其实一般般。

陆子安想了想:“我只是……看到他的时候,难免想到以前的自己。”

“嗯?他跟你以前很像吗?”沈曼歌咬着薄饼看着他。

“是有点像。”都有种谜之自信,以为自己练一练就能成大师。

陆子安笑笑,目光有些悠远:“那时候,我爸手出了事,家里也乱了套……后来我就想着,我爸愁的是没人接班,我就哄他说我认识一朋友,对木艺很感兴趣,基础的都会,可以来接他的班,他挺期待的,也愿意配合治疗了,我就辞了职回来,结果才说完就被我爸拿着棍子打出了门。”

沈曼歌瞪大眼睛:“为什么呀?叔叔想要人接班,你也愿意回来,这不是刚好吗?”

“但是那时候我的手艺并不怎么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陆子安喝了口粥,叹了口气:“我爸就觉得,没个十几二十年的磨砺我成不了材,为了虚渺的未来放弃了之前的工作很不应该。”

尤其是他还分了手,当时他爸气得差点没中风,要不是所有人都帮忙劝,他爸是一定要赶他回去继续上班的。

“所以你才会留在长偃市……”

陆子安点点头:“对啊,没办法,我爸就那倔脾气,就这样都足足半年没理我,后面才慢慢又跟我说话的。”

他也没存款,要不是离职后拿了一笔钱,加上退的保险和公积金,这两年他都不知道怎么过。

所以有时候他都会想,如果没有系统,他又会怎样呢?

磨到三四十岁,终有小成,如刑国胜一般收几个徒弟,重振陆家班,教会他们陆家技艺,也就算是完成了这一代的传承……

他摇了摇头,想那么多做什么,问题是现在他有系统,不是么?

“行了,吃饭,等会都凉了。”

因为下雪出行不便,所以除了沈曼歌忍不住又下楼玩了两趟雪外两人基本没出去。

韩大家可能是太兴奋了,他们刚吃完饭,他的车就到了他们楼下,结果到书社的时候,其他人一个都没来。

“呃,要不我带你们到处逛逛?”韩大家也有些不好意思。

陆子安自然是答应了。

说是书社,其实是一个大园子,曲径回廊,亭台轩榭,墙壁上有砖砌的各种各样的镂空图案,非常精美。

林木郁郁葱葱,最多的便是假山和池沼,因为有雪,所以从池上木桥走过时,要非常小心。

长廊大多数都是两边无所依傍的,欲隔而不隔,似界而未界,反而更增加了景致的深度。

转了一圈,最后韩哲在一间厅房前停了下来:“这边是竹编社,我看你们挺冷的,里面有地暖,要不我们先进去歇一歇吧。”

陆子安倒还好,走了一圈反而有点暖和。

但是因为他们总在聊天,沈曼歌无聊,就时不时忍不住去玩雪,所以冻得手指头跟萝卜头似的。

取得他们的同意后,韩哲敲了敲门:“徐姐,在吗?”

很快就有人应声过来开了门,屋里顿时一股热浪扑了过来。

徐姐年约四十来岁,气质从容淡然,岁月的风霜在脸上刻下的沟壑却掩饰不住她曾经的美丽,她微笑着跟韩哲打了声招呼,便招呼他们进去。

穿过外厅绕过屏风,屋里暖气很足,整个人一下就暖和了,呆久了甚至还觉得有点热,几个人便把外套搁在了衣挂上。

几个人在桌前坐了下来,旁边的架子上放着很多竹编成品,桌上正搁着徐姐没做完的竹编,粗细匀净的篾丝编织成小巧的竹篓,显得很是精美。

沈曼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因为是别人的东西所以没有擅动。

徐姐给他们倒了茶过来,见状忍不住笑了:“这是竹编,小姑娘感兴趣的话要不要试一试?”

“啊,可以吗?但是我不会……”沈曼歌有些踌躇。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点简单的。”徐姐说着便进里间抱了一捆竹条出来:“我这边也没电视什么的看,有兴趣的话都做着玩玩吧,权当休闲了。”

见韩哲都取了一些,陆子安也跟着拿了一些竹条过来。

对于竹编,他也是有些了解的,毕竟冬阳竹编与木雕齐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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