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我?至少到现在为止,除了王爷,整个皇城还没有人想要本宫的命!”莫雪鸳神色冷漠的勾勾唇,转身之际只听冷子烨的声音轻溢过来。
“本王也没想过要你的命……只想要你的心。”冷子烨不知道莫雪鸳有没有听清他最后那句话,因为在他说完时,莫雪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紫月轩的宫门。

独自沉默片刻,冷子烨忽想到莫雪鸳刚刚的那些话,冷傲天的暗卫到过缀锦楼?难道说自己与盛靖的关系是在那个时候泄露出去的?若真如此,那他务必要彻查清楚了!

且说莫雪鸳匆匆赶到逍遥阁的时候,左右没找着暖音和青宁,遂到了寒潭,却见叶浮生正坐在寒潭边垂钓品书。

“神医忙着呢?那个……景隆可还好?”莫雪鸳忍着焦虑不安的心情,虔诚走过去,点头哈腰。

“景隆是谁?”叶浮生抬眸,茫然问道。

“呃,暖音没来吗?青宁没来吗?糟了……该不会是半路遇着事了!”莫雪鸳心头一紧,正欲转身却被叶浮生唤回。

“那个太监叫景隆啊?”叶浮生恍然大悟。

“是啊!就是他!他现在怎么样了?”莫雪鸳狠吁口气,随后焦急问道。只要想到景隆被自己救出来后已然神志不清,莫雪鸳便觉胸口分外难受。

“不知道。”叶浮生摇头,视线再度回到书卷上。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没救他吗?看也没看一眼?”莫雪鸳紧皱柳眉,百般不解。

“一个太监有什么好看的。”叶浮生讪笑一声,潋滟眸子越发专注的盯着手里的春宫图。

莫雪鸳本就捱的着的火气忽的上涌,简直是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冲上脑门儿。

“太监怎么了!太监就不是人了!你倒不是太监!你就是人了!”莫雪鸳箭步冲到叶浮生面前,倏的抄起他手中书卷,不由分说撕扯一通,随手一扬,纸屑乱飞。

叶浮生惊讶看着眼前似被疯狗咬过的莫雪鸳,未来得及开口,便又迎来莫雪鸳一痛好吼。

“叶浮生!我告诉你!景隆是太监,可他有情有义!本宫敬重他是条汉子!你全身上下长的倒是齐全!可你成天干的都是什么事儿!身为神医,你不救死扶伤,反倒在这里看这种下流猥琐的玩意!在寒潭钓鱼,你脑子有病吧?被驴踢的不轻啊!冒昧问一句,几头驴把你踢成这样啊!”莫雪鸳边骂边将手里最后几页春宫图团成团的扔进了寒潭。

“莫雪鸳,你……”叶浮生狠狠吸了口气,忍住动手的冲动。

“我怎么?说错了么!叶浮生你真虚伪!你连琼羽阁那些嫖客都比不上!他们想了,也干了!你就知道净天捧着这些东西意淫!啊!是你不行吧!能医不自医啊!叶浮生,你活该!像你这种长着玩意都用不上的人渣,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景隆!我呸!”

莫雪鸳过瘾了,痛快了,把憋在心里的话吼出来,果然神清气爽了不少。

“你骂完了?”叶浮生面呈褚色,有生以来,除了师傅指着他的脑袋骂过他两句以外,再没人敢对他这么的大不敬!

“主人,神医把自己珍藏十年的还魂丹给了景隆,丹入肺腑,景隆神志就已经清醒了,现下初九正在为景隆包扎,景隆外伤颇多,初九更细致些……”正待此时,暖音悄然走到莫雪鸳身后,低声开口,又悄然退了下去。

这一刻,莫雪鸳的心情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至极,欲哭无泪,欲笑无声,唯有身体在风中凌乱成了一片落叶,飘飘悠悠。

“莫雪鸳,你不是说本公子不行吗?”叶浮生勾唇,一步步走向莫雪鸳。

“不是我说的……”莫雪鸳摇头,逃跑都忘了。

“你不是说本公子只会意淫吗?”叶浮生越发靠近,淡雅出尘的脸上有了笑,惊悚的。

“我错了……”莫雪鸳低头,生死由命吧!

就在莫雪鸳闭眼,绝然赴死的时候,阴风阵阵,紧接着便听‘扑通’一声,莫雪鸳自觉无恙,睁眼时便见一抹白裳在偌大寒潭里遨游驰骋,宛如盛放在潭中的白莲。

“师兄!你不问青红皂白,草菅人命啊!是她先说我不行的……”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潭边飘来,莫雪鸳恍然之际转身,分明见那抹黑袍就在站在自己身后。

黑袍猎猎,长发轻扬,每次与恨无殇这样对视,莫雪鸳顿时觉出自己的渺小,仿佛万千沙粒中的一粒,甚至没有了存在感。

如此卑微的感知,让莫雪鸳着实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尊主大人……在寒潭里是钓不着鱼的,神医他不信……”莫雪鸳歪曲了‘不行’二字的真正含义。

“景隆在初九房间。”恨无殇黑眸轻闪,淡声道。

莫雪鸳惊讶于恨无殇没有刨根问底,转念一想,他就是这样的人呀!

待莫雪鸳离开,叶浮生将将游到岸边,气喘吁吁,一脸怨念的看向恨无殇,“师兄,你见色忘义!”

“你真的行?”恨无殇转回身,带着质疑的目光看向叶浮生。

“切!我刚要证明给你看的!”叶浮生一语,便有风再度刮起,生生将他刮到寒潭的另一端,再游回来,得需一个时辰……

房门半掩着,莫雪鸳本想进去,却在看到青宁用拭巾替景隆轻拭手腕的时候停下脚步,这个时候,她不适合进去打扰。

“莫雪鸳?你什么时候来的?”初九的声音传过来,莫雪鸳回眸,干涩抿唇。

走在月洒的树林里,莫雪鸳方知逍遥阁外的这片树林竟然如此的景色宜人。身负血仇重任,好像自重生以来,她从没静下心来好好欣赏过景色了。

“下手的人心太狠,插在景叔叔脚上的十根银针沾了钻心麻痒的毒药,还有那三个刺入额顶的银针,乱志用的,只是没刺到位,所以景叔叔什么都没说。”初九与莫雪鸳并排坐在树旁边的巨石上,无意摆弄着手里的狗尾草。

“景隆没事了?”莫雪鸳侧眸,低声问道。

“嗯,师叔的药很厉害,服下去后内伤就都好了……”初九点点头。

“还好……否则本宫不知道该怎么跟青宁交代。”莫雪鸳舒了口气,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管尘世血染,这片净空从未变过。

“莫雪鸳,我知道你们在忙什么,你们是想让闲庭当皇帝,对吗?”初九的话让莫雪鸳颇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初九是醉心医术,懒理这些的。

莫雪鸳没有开口,算是默认。

“当皇帝真的好吗?皇宫里的人都是变态吧。”初九低头用手指绕着狗尾草,说出的话有些凄凉,却又真实的让人无语反驳。

能在仇人面前曲意逢迎,笑靥如花,莫雪鸳觉得自己就是个变态,初九这话没说错。

莫雪鸳忽然想到叶浮生说过的,关于初九的身世,真难想象,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孩子居然会是楚墨卿同父异母的弟弟,南昭的皇族,这个看似光环闪耀的身份,却是何等的悲哀。

“宫里的人变态,是因为坐在龙椅上的那人是个变态。”莫雪鸳道出因果。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反正……莫雪鸳,你会保护闲庭的,对不对?不会让他受到像景叔叔那样的迫害,对不对?”初九抬起头,晶亮的眼睛里闪烁光彩。

“嗯,只要有我在。”月光柔柔的照下来,勾勒在莫雪鸳的脸上,纤长如蝶翼的睫毛下,那双眼闪烁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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