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比我想象的晚……”夏湄儿无力拨开莫蝶衣的手,冷笑。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自她入冷宫之后,这后宫的妃嫔啊,当真是有仇报仇,无仇找乐,时不时的就会到冷宫消遣她一顿,踢翻残羹,再踹上两脚,扇几个巴掌,不乏有针扎钗刺的,像莫蝶衣这样替自己拭汗的还是头一个,之前倒是有喂她喝汤的,只是那汤滚烫,害她喉咙灼痛了好些天,现在这声音连她自己都不认得了。

“本宫承认,初时是我对不起你,但你知道我也知道,这就是后宫,一个比血染沙场还要残酷的地方。在这里,你没有朋友,每个站在你面前微笑的人,转身就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但凡走过来的人,谁的手是干净的?”莫蝶衣拭净了夏湄儿脸上的冷汗,细细端详,眼前的夏湄儿早已风华全无,再辨不出当初模样。

“想怎么招呼随便,说这些干什么。”夏湄儿知道莫蝶衣说的没错,能有今日,只怪她技不如人,可却不能不恨呐!若老天爷给她一个机会,她只要一个机会!

“夏湄儿,本宫可以救你出去,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夏湄儿幽声开口,美眸如覆冰霜,放眼整个皇宫,能救她之人,唯有夏湄儿。

正如莫蝶衣所说,在这阎浮地狱的皇宫里,你没有朋友,但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冷宫失火了,莫蝶衣自缢了,莫雪鸳睡醒一觉后便得了青宁这样的禀报。

“冷宫残骸里可找到了夏湄儿的尸体?莫蝶衣又死透没有?”莫雪鸳揉着脖颈走下床榻,坐到梳妆台前,抿唇问道。

“冷宫里找到一具残骨,奴婢得着消息的时候,皇上已经赶去梧凤殿,御医们也一并去了。”青宁是个谨慎的,未得证实之前,她不敢贸然说出结论。

“替本宫梳妆。”莫雪鸳瞧了瞧铜镜里的自己,些许憔悴。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做恶梦了,昨夜梦里,她再次梦到了景德宫的那片火海。

且说莫雪鸳梳洗打扮后走出内室时,冷子烨正在做饭前运动。

“过来陪本王磕瓜子!”冷子烨好意招呼。

“没心情。”莫雪鸳瞄了眼冷子烨,急步走出房间,却又顿了一顿,“莫蝶衣快死了,王爷不去瞧瞧?”

“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冷子烨对这个消息表现出了异常的淡定,说话的时候,嘴里的瓜子皮喷的老远。

莫雪鸳与青宁面面相觑,皆摇头,“王爷这样,若莫蝶衣真的死了,您别太惭愧才好。”青宁觉得莫蝶衣不是好人,可对冷子烨,却似乎是动了感情的。

“嗯,本王尽量不惭愧。”冷子烨想了想,点头。

对面主仆二人当下伸臂相互扶持,方才确保没有因为冷子烨语出惊人而摔倒。

且在莫雪鸳与青宁离开后,白斩忽的现身。

“主人,凝心那儿得来的消息,聚点钱庄被封之前,金玖凌已经转移了所有财产,天禄阁表面上瓦解了聚点钱庄,可实际上没占半点好处,眼下已经将下属米行的价格调到均价以下,疯狂兜售,凝心想问王爷,我们是否跟风?”白斩恭敬问道。

“你觉不觉得莫雪鸳近几日似乎跟恨无殇走的很近?”冷子烨清眸微眯,吃味儿质疑,身侧,白斩唇角一抽。

莫雪鸳到梧凤殿的时候,御医们乌压压的跪了一片,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惊恐,近几日听青宁说御医院里已经有好些御医告老还乡了。也难怪,自鬼獒开始,这皇宫净天出事儿,这是要把御医们逼死的节奏呵。

“莫贵妃怎么样了?”莫雪鸳进宫门后俯身,搥了下跪在最外面的御医,小声问道。

“昏迷不醒,奄奄一息……”御医战兢回应。

没死啊!莫雪鸳缓缓起身,意料之中,莫蝶衣会舍得自缢?看眼下这阵势,她若真死不了,那么此前假怀龙种的事儿许就能过去。但凡能使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这里面的‘死’字,从来都不是死亡的意思。

“来人!把这些庸医都给朕拉出砍了!灭九族!”冷傲天愤怒低吼的声音传过来,莫雪鸳唇角轻扯,灭九族,说的还真顺口!你又可知刀起头落,又有多少冤魂才朝你索命!

皇上金口玉言,这些御医们登时吓破了胆,死命磕头求饶,眼见侍卫们冲进来,莫雪鸳忽的上前,泪眼朦胧的跪到了冷傲天面前。

“皇上!妹妹这样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愿替妹妹去求神医!只要能救活妹妹,雪鸳什么都愿意做!”其实莫雪鸳没想这么说,她只是想来看看莫蝶衣是不是真的咽了气,如此,她便了了一桩心事。

可若她真置若罔闻,这些御医和他们的家眷又该怎么办?这件事终归是自己起的头儿,她不能不管。

“叶浮生?朕倒是把他忘了!你……你能请动叶浮生?”想到那日叶浮生拂袖离去,冷傲天剑眉紧皱。

“若请不来神医,臣妾愿与这些御医一并去死!”莫雪鸳言外之意,便是替这些御医们求了情。

“雪鸳……那你尽量吧,蝶衣毕竟是你的妹妹!”冷傲天心知委屈了莫雪鸳,开口时压制住了些许怒气。

“臣妾这就去!”莫雪鸳起身时,扫过一众眼巴巴瞅她的御医们,复又补充一句,“皇上,臣妾这一去怎么也得个把时辰,且让这些御医先回御医院熬些续命的汤药才好……”

冷傲天果真挥手退了御医。离开梧凤殿,这些御医们皆知恩朝莫雪鸳叩拜,莫雪鸳微微扯唇,想到叶浮生,心里却是很苦。

离开皇后宫,莫雪鸳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她该找恨无殇出面,毕竟是师兄师弟的关系,恨无殇的面子总会大过自己。

可惜天不从人愿,且在莫雪鸳到逍遥阁的时候,非但没找到恨无殇,连冷闲庭都没个影儿,无奈之下,莫雪鸳只得拉住初九。

“本宫的意思你听明白没有?”莫雪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十分详尽,且将自己的意图也表达的十分清晰,尔后看向初九。

“听明白了。”初九点头。

“那你重复一遍!”莫雪鸳还是不放心。

“你让我告诉师叔,就说是师傅的意思,让他马上去皇宫瞧瞧莫蝶衣,不救不死,就象征性的救一救,不救会死,那就别救了。”初九没好气的开口。莫雪鸳满意,于是放初九进了叶浮生的房间。

不多时,初九出来了。莫雪鸳一脸兴奋的迎了过去,“怎么样?”

“师叔让你进去。”初九据实开口,莫雪鸳陡怔。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初九进门的时候,莫雪鸳还千叮万嘱过,不让初九提她。

“猜的吧?”初九悻悻耸肩。莫雪鸳不以为然,拉过初九,“你怎么跟他说的?再给我重复一遍!”

初九果真又重复了一遍,倒与之前莫雪鸳教他说的一模一样,唯独要命的是,初九加了一句:莫雪鸳说……

叶浮生的房间,光华璀璨自不必说,只是所有的光华在叶浮生那袭白衣面前都成了陪衬,一人一书,一风华;一动一静,一瞬间。叶浮生的俊美莫雪鸳从未否定,道骨仙风的气质也无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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