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发现破庙之中有十几人,而且这十几人看起来也不好惹,眼中顿时露出警惕之色,少年甚至是已经将右手暗自伸到后背,不动声色的取下长弓。
那个约莫三十左右的汉子,对着老者拱手道:“某与兄弟想去长安投奔亲人,不想误了时辰·····”

汉子的话尚未说完,老者摆了摆手随意的道:“某等也不过是比你们早到一步,出门在外,小心警惕必不可少吗,你们兄弟也不要介意。今晚你们就在右侧将就一晚即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汉子对老者一抱拳表示感谢,明白他们是不想给自己有所纠缠,也不以为意。

老者的话一说完,十几个人又纷纷的回到庙的左侧,闭目休息,虽然全都闭目,但是汉子从他们那些不停抖动的耳朵以及随时可以起身的睡姿之上看出这些人显然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少年去外面取了些树枝,而后又从老者的旁边的火堆之上引了一下火,“噼里啪啦”又一束火苗燃起,庙中的温度又上升了几分。

而后少年将手中的猎物放在地上,将箭轻轻的拔了出来,在身上擦了擦,而后随手放在旁边。

老者看着少年的动作,本来迷离的眼睛,瞬间变得清明,心中有些不可思议。

中原少雕,少年手中的猎物竟然是一只雕,而且利箭则是从雕的嘴中射进去的,由不得老者不惊讶。

青雕执犬羊,食琢鹿,凶鸷异常,空中飞鸟,惟雕难射。

雕,一般翼展两到三米,喜欢停留在两三百米的高空,寻找猎物,然后俯冲下去攻击猎物,可以猎食羊鹿之类较大的动物。

一般的弓箭手根本不能把箭射得这么高,而且雕的羽毛为了减少滑翔时的空气阻力,在千万年来的进化中,变得油亮光滑,如果弓箭不是垂直入射雕的身体,就马上会在它的羽毛上打滑,很难刺伤或杀死它。

匈奴中的“射雕手”,突厥的牙帐精锐,蒙古的怯薛军,包括李世民亲自组建的玄甲军都有许多能够射雕的好手,包括长孙无忌的父亲长孙晟也是一个射箭的好手,成语“一箭双雕”说的就是长孙晟。

但是很少能有从雕的口中射入,一箭毙命,不损雕身丝毫。

因为射雕不仅要准,还要能拉得动强弓,敏捷度高,臂力极强,眼力极好的人才可以射到雕,符合这种条件的本来就极少,又要从雕的口中射入,所以老者才感觉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老者在心中感叹道,听闻秦琼、尉迟敬德等人也十分善射,不知道能不能达到少年的高度。

于是老者开口说道:“少年郎,你今年几岁?”

少年听闻老者问话,可能是见得世面不够广,反正是脸色有些红,而后憨厚的道:“回老丈的话,某今年十又三岁。”

“这只雕是你射的?”老者又出言问道。

“嗯”少年点了点头。

“了不得啊!自古英雄出少年,古人诚不欺吾啊!”老者感叹道。

“也不是,某自幼家贫,而且某饭量颇大所以每日都去山中打猎,这弓箭练着练着就练出来。”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知道他是为家贫不好意思,还是因为饭量大而不好意思。

“英雄莫问出处,想当年秦琼等人也都穷困潦倒,现如今不是也位极人臣吗?”老者又道:“以你这一身的勇力,加上当今圣人····咳咳··”接着老者是一顿的咳嗽。

“老丈您的身体不要紧吧?”少年关心的说道。

“没事,人老了就是有些不中用,多说几句都有些难受。”老者道。

而后老者又开始同少年交谈,一老一少甚是谈得来,时不时传来少年的惊叹之声。

躲在神像后面的孙达三人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孙达已经猜出这群人的身份,但是此时有外人,他也不敢冒然现身,只能这样在后面躲着。

·········

民部尚书裴矩的府邸。

看着躺在病床之上的裴矩,裴矩之子裴兴泽眼圈发红悲戚的说道:“家父自前些日子就一直昏迷不醒,昨天虽然醒来,但是没说几句话又昏睡过去。”

“今天早晨又醒来一次,但是精神恍惚已经分辨不清人了,所以今日府中向礼部报备了此事。但是唯有一件事家父念念不忘。”

“哦?是何事?”李承乾说道。

裴兴泽从书桌之上拿起一本厚厚的书,手中不舍的摩挲的说道:“这是家父毕生心血所著的《西域图记》,记载西域四十四诸国山川险易、君长姓族、风土物产等资料,并绘画地图,各地山川险要以及各国王公庶人服饰仪形,家父时常引以为耀。”

“家父自从病重在家之后常道圣人有开疆扩土、武平诸国的志向,恨不能再伴随左右,见证大唐威压四方,万邦来朝,征讨四方不臣的时刻。”裴兴泽说着说着语气竟有些哽咽。

“惟愿此《西域图记》能助圣人一臂之力,勿使外邦小视我大唐,愿大唐国祚永享,中原再无战乱。”

说完之后裴兴泽将此书递给李承乾,李承乾急忙双手接过,脸色郑重的说道:“裴公一片精忠报国之心,吾等怎能不敬佩?”

“裴郎但请放心,孤一定将此书交于父皇,不使裴公的一片心血白费。他日我大唐能够兴旺昌盛,使万邦来朝,必有裴公今日赠书之力。”

“某代家父多谢太子殿下。”裴兴泽感激的说道。

“不必如此,这是孤应该做的。”李承乾摆手说道。

这时裴矩醒了,双眼只能睁开一条线,裴兴泽急忙走到窗前将他扶起,使他侧身躺着,而后在裴矩的耳边说道:“父亲,圣上派太子殿下和长孙尚书前来探望你了。”

裴矩的双眼好似已经眯上,身体颤抖不止,但是还是挣扎的想要起身,李承乾急忙到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而后抓住裴矩枯瘦的手,裴矩方才止住,但还是朝他颔了颔首示意

李承乾、长孙无忌又和裴矩说了一些话,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李承乾和长孙无忌再说,裴矩只是点点头或者眨眨眼。

眼看天色不太早了,李承乾等想要回去,可是裴矩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放,裴兴泽在裴矩的耳边说道:“父亲,天色不早了,太子他们要回去了,您快放手啊!”

裴矩摇了摇头,还是不放手,裴兴泽有些不知所措。

李承乾长叹了一口气,萧索的说道:“孤知道裴公这是何意了。”

裴兴泽疑惑的说道:“殿下?”

李承乾语气沉重的说道:“裴公孤知你意,你可是在为从幸江都之事而念念不忘?”

裴矩沉重的点了点头,而后老泪纵横,仿佛用尽了他最后的一点力气。

裴矩隋唐时期出类拔萃的政治家、外交家和战略家,黄易的《大唐双龙传》中的武林第一奇人邪王石之轩就是以裴矩为原型的。

可以看看裴矩一生的经历,裴矩幼而聪慧,及长好学,参与隋平陈之役,继而经略岭南,同史万岁破达头可汗于塞外,北抚突厥启民可汗,参订隋礼,经略西域,计分突厥,使得强盛的突厥帝国分裂成东西两大汗国,四年之后李靖定襄一役,生擒颉利,大破突厥可以说也是受益于裴矩的此条计策。

裴矩归唐之后也十分的受重用,官至民部尚书,他敢于向李世民犯颜直谏,谏“试赂”即其中一例。

李世民憎恶大多数官吏多都受贿,秘密派近臣向官吏行贿,以试验其是否受贿。有一个刑部司门令史接受一匹绢的贿赂,李世民要杀他。民部尚书裴矩提出:“受贿当死。然而行贿呢?恐怕不符合以德教化、以礼规范行为的准则吧!”

李世民很高兴,召集五品以上官员,说:“裴矩当官力争,不看我脸色行事,假如都这样,何愁国家不治。”

唐朝的李世民就知道“钓鱼执法”了,可见千年多过去了,人们还是玩祖宗剩下的那些东西。

这些所有的一切无不表明裴矩的为人,他的一生虽然谈不上什么光明磊落,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但是仅有一件事使得裴矩留有污名,就是从幸江都。

隋朝末年,炀帝驾临江都,时天下大乱,义军四起,炀帝的从驾骁果数有逃散,帝忧之,以问矩。矩答曰:“方今车驾留此,已经二年。骁果之徒,尽无家口,人无匹合,则不能久安。臣请听兵士于此纳室。”

帝大喜曰:“公定多智,此奇计也。”

因令矩检校,为将士等娶妻。矩召江都境内**及未嫁女,皆集宫监,又召将帅及兵等恣其所取。因听自首,先有奸·通·妇女及尼、女冠等,并即配之。由是骁果等悦,咸相谓曰:“裴公之惠也。”

就因为这一件事,裴矩被史书称之为隋之佞臣,而裴矩久久不愿李承乾离去就是因为此事。

李承乾久久不语,裴矩的现象可以说是一种历史必然的现象,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楚王好细腰,故宫中多饿死,隋炀帝晚年朝中多小人佞臣,正直的人都被驱逐,裴矩为自保不得不投隋炀帝之好。

历仕唐朝,裴矩则改观许多,以忠直敢谏为名。

李承乾曾经遍观史书,知道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是这样评鉴裴矩的:“‘君明臣直’。裴矩佞于隋而忠于唐,非其性之有变也。君恶闻其过,则忠化为佞;君乐闻直言,则佞化为忠。是知君者表也,臣者影也,表动则影随矣。”

李承乾凝神片刻,而后用手拍了拍裴矩的手,裴矩果然松开了手。

“取笔墨来。”李承乾吩咐道。

裴兴泽闻言急忙令下人取来笔墨,平铺与书桌之上。

李承乾执笔而立,手腕微动,笔走龙蛇,几个大字瞬间写完,他接着深舒了一口气,将笔放下。

长孙无忌和裴兴泽同时凑上前去观看,“君明臣直,松柏长青”八个大字赫然陈列在纸上。

裴兴泽一时之间热泪盈眶,泣声下拜道:“君明臣直,松柏长青,家父得太子殿下此句话,此生再无憾矣!”

“臣裴兴泽叩谢太子之恩,此恩臣永不敢忘,此生必报太子之恩。”说完久久拜伏于地不肯起身。

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为何?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不就是想死后文谥文正,武谥武穆吗?

裴兴泽身为人子,怎能不知道他父亲一生的痛处?今日父亲终于得偿所愿,裴兴泽怎能不失态?ps:唉!我又吹牛了,四千不到,下午做了一下午只敲出来一点····手残啊!下周还有一个首页的重磅推荐,真不知道手残党怎么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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