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迅速地吃完泡面之后,打了个车。他已经开始计划好要如何让去寻找真相。在这之前,他还要验证一个重要的事情。
当的士司机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将高翔送达目的地的时候,高翔有点傻眼。

一直以来高翔都认为幽龙的名片是忽悠他的,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体育西路上,没印象有见过一间红酒屋。可是,当他下车走了一段路之后看到,这里还真有个红酒屋。怎么以前在这条街上走的时候从来没有注意到呢?

“凝醇谷”。在一块雕刻得很古朴的黑色木匾上,阴刻着遒劲的三个古铜色的隶书体大字。

还没走进去,细心的高翔发现了这个店的第一个不同寻常。

一般普通临街的店面,玻璃擦得程亮,透明、干净,看起来跟没玻璃似的,能路人直接通透的看到店里的商品。这凝醇谷倒好,玻璃店门竟然是反着光的,完全不透明。站在店门外看不到店里面的任何陈设。

这完全是不想外面人看到店里的节奏嘛,奇怪。搞不懂,做哪门子的生意,一点都不想吸引顾客。

高翔想着,走上台阶,一伸手推开了店门。顿时,迎面而来的凉爽,一下子就把高翔身后炙热的气浪给阻隔在外面。与此同时,店里的奇异的布置也已经将高翔深深地吸引住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店!

与所有的售卖红酒的酒庄不同,在这个店里,看不到那些普通红酒屋里专门用来摆放红酒的8hg红酒成列柜,也看不到一个个的立式玻璃酒柜。

此刻,呈现在高翔眼前的,是一株株傣族的洞天树。

这洞天树原本是细叶榕成功绞杀另一株大树的结果。中空的树干上密布着成网状细叶榕的不定根,它们执拗地附着在大树的躯干上,吸取养分,分支融合,形成奇特的百孔树网,慢慢地将中间的大树围困至枯萎、逐渐死去,自己则取而代之。傣家人将这样独特的树奉为神树。

因为这树的形成是需要机缘巧合的。

可是在幽龙这里,高翔看到的,却是成片的洞天树。高且直的树干,一直伸展到向上的空间。不知道有多高,但是看不到树冠。

高翔估计了一下,怎么都要三十多米。一楼铺面怎么会有这么高的空间。抬头仰望,竟一时间忘记是在室内还是在室外的丛林,有一种空间的错觉。

进入中空的树干往里一望,更是觉得奇异。

这洞天树里不仅有诡异纵横的百孔树网,那细叶榕细细的不定根在一人多高的位置上被固定,人工绕出一个一个的环形,每几根根环上横放着一瓶红酒,高高地悬吊在中空的树干里。错落有致,摇摇欲坠,一棵树中可以放置十几瓶红酒,一直延伸上去。

这是哪门子的存酒方法?!

高翔可是大开眼界了。

洞天树密密排列,没有风,却能听到不时传来的树叶沙沙声。不知道这间屋子的灯在哪里,树间却透着斑驳的光亮,影影绰绰。

这哪是红酒屋,整个一洞天神树的丛林!

那道屋外看不见室内的反光玻璃门,隔绝着外面喧嚣的都市。站在这里,就如置身一片清新的,郁郁葱葱的树林,凉爽的空气,真是别有洞天。

高翔望着这些从水泥地里拔地而起的洞天树,摸着树干,竟然分辨不出这些树的真假。心中感慨幽龙这间凝醇谷布置的特别。

这时,那个清亮冷傲的声音从“树林”的深处传来。

“为了方便红酒的保存,这里的温度保持是22度,希望你不会觉得冷。”

黑色的长裤,黑色的丝质衬衫,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庞,似女子,却有着无限的阳刚之美。幽龙从一棵树的后面闪现出来。

“没想你的红酒屋这么特别”。高翔迎了上去。

“谢谢。”

“你这些洞天树真的还是假的?从哪里弄这么多来。还有,你把红酒这么放都藏在树洞里,你的客人知道么?”

幽龙没有搭话领着高翔往“丛林”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高翔听到了欢快地流水声音。

穿过树林,幽龙往左一闪,高翔眼前为之一亮,这时,他终于明白这里叫凝醇谷的缘由了。

树林出口不远,一片开朗,只见一棵被截去上面部分,只剩下巨大枝干的树桩,被放在那里作为一张桌子,照树桩的粗细看,这是至少是棵有几百年树龄的树。树根遒劲霸气地伸延四周。旁边,几个小一些的树墩围绕着放置,这是天然的桌子和凳子。

在巨型树根桌子的后面是一个十几米高的水帘,假山一样的造型,哗哗地流淌着。流下来的水,围绕了这片地方,形成一个小小的溪流,溪水欢快地流着,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流到哪里去。仿佛是一个循环。

高翔看了一下,溪水里,还有小鱼。小溪的上方,山石上有许多垂吊下来的藤蔓。藤蔓上有些开着不知名的紫色的小花。但是香气扑鼻。

与刚刚走进来的洞天树树林连起来,这里就是一个微缩的小山谷。

清新、怡人、悠然。

幽龙坐在一个与其他树桩不同的椅子上,这椅子咋看是树藤编织的,但上面还有青葱的翠叶,芊芊蔓蔓。旁边也耸立着一棵洞天树。

这么难得的树,据说要长百年才有这样的奇特的造型,幽龙这里怎么随处可见?高翔心里嘀咕着。

“请坐,来我这里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喝一杯吧。”说着幽龙钻进一旁的树洞里,不一会儿拿出了一瓶红酒。

高翔又想,一人多高的距离,他是怎么上去拿到那些酒的。

望着幽龙熟练的开瓶动作,高翔问道:“你这里布置得太原生态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红酒屋呢。你还没答我,你外面那些树是真的还是假的?”

已经将启瓶器插入木塞的幽龙淡淡地说:“因人而异。”

“因人而异?什么意思?就是说觉得是真的就是真的,觉得是假的就是假的?”

“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这家伙,说话总是不干脆。”

“喏,试试吧。”无视高翔的问题,幽龙递过了一杯透着红宝石光泽的液体。

刚送到嘴边,一股馥郁的果香味沁入心脾,这是一种能忘记所有不快情绪的香气。高翔被这味道吸引着,一仰而尽。

冰凉的液体,扫荡般,入口之后,不知名的植物辛香,从口齿之间涌到腹部,顷刻间将一身燥热和劳累除去,高翔觉得全身异样地轻松起来。

好香的酒!

酒,在这四年的记者生涯中,高翔没少喝。白的,红的,黄的,黑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红酒。

“你这什么红酒?好香”

“我发现你一见到我就很多问题问。你们记者的职业病吧”

“我发现你从来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或者是干脆不回答。”

听了高翔的调侃,幽龙轻轻地撇了一下嘴角,“特地过来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这时高翔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那杯酒真是好喝,能让人忘掉一切烦恼。

“再来一杯。告诉你,我之前采访了发现鑫仔的其中一个目击者。没想到从我去过他家之后,他的未婚妻就变得很不正常。然后失踪了。”

听了高翔说的事,幽龙用一种不可名状的表面望了他一眼,意思是,这也算线索?

明白幽龙意思的高翔,觉得要把事情说清楚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未婚妻失踪是不是跟我有关。虽然她是个美女,但那时候我全程的注意力都在她未婚夫的口供和那个玻璃弹珠上。”

高翔喝了一口酒,“我想了一下,应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但我走了之后,她没多久就失踪了。那个男的打电话告诉我这个事情,他说他直觉觉得未婚妻失踪这件事情跟我的到来有关。我感觉很冤枉。可后来他告诉我他未婚妻是音乐学院教小提琴的老师的时候,我就来劲了。”

高翔继续着自己的想法,“不知道你所说的操纵魈鬼是什么情况,但这当中小提琴的琴音是凶器这点,你和我在旅店都见识到了。不一定说拉小提琴的就一定跟这案子有关,可我觉得也许这当中有某种联系。”

“每一只魈鬼都有不同的特性,它们跟人接触的方式也多种多样”幽龙说,“我想问你,第一次去那位男士家里的时候,说了什么?”

“当时就是问他有没有见过鑫仔说的大雾,想再听听他对现场的描述,有可能遗漏一些他都自己没有在意但是可能会是重要线索的细节”

“有么?”

“没有。他的回答跟我拿到的材料上差不多。没有见过鑫仔说的大雾也没有听到小提琴奏鸣曲。”

“他未婚妻也在一旁?”

“嗯。就坐他旁边。”

“她有什么反应?”

“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感觉是个特别文静、很知性的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间中还给我的杯子加过一次水。”

“跟你没有交流?”

“对我微笑一下算不算交流?”高翔苦笑了一下

听完高翔的描述,幽龙一边思考着,一边往高翔的杯子里添酒。然后问道:“你还做了什么?”

“没有了。然后,我就把那颗玻璃弹珠拿给肖满堂看了。肖满堂就是这个目击者。但他对那颗珠子没有印象。”

幽龙倒酒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倒酒。在酒到杯子二分之一的位置,就停下了。放低酒瓶。

“女孩子也看到了那颗珠子?”幽龙把橡木塞塞回瓶口。

“应该看到了,她就坐在他旁边”

“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高翔思忖着。

说实话他真回忆不起来文小忧时什么反应。因为他直到离开都压根没再看她。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对那颗珠子的疑问,对现场环境的疑问。“真没注意。”

幽龙望着高翔正色道,“如果她懂得六御之术,即使不看到那颗珠子,从你一进门她就肯定能感受到你身上通冥匙发出的魔障之气。就如那晚在你附近的跑来跑去的浮幽。”

“可是她一直很平静,”高翔若有所思,“反正我看到她的时候是这样的给人。那女孩子感觉清雅、恬静,说实话,我很难想象那种气质的女孩会御鬼。”

“外表如果能说明本质问题,就不是你们人类的世界了。”幽龙淡淡地说。

关于幽龙说话的立场,高翔不想去反驳。那个感觉幽龙不是人类的想法一直挥之不去。也是他暂时不愿深思的。难以接受。不过当他被幽龙拉入有魔有妖的世界开始,他决心让自己保持一个比较端正的心态去看待事物。心底纯善的他有自己坚持的一套想法。

妖也好,人也好,得把案子解决掉。

“我约了肖满堂下午去他家。想找你一起去,如果那个女孩子是六御者,我想你一定能发现些什么。”高翔认真地对幽龙说。

“关于你说的琴声,或许可以由此去查。你喝完杯里的,就走。”

高翔将酒一仰而尽,起身便往外走,幽龙随后也走出来。

幽龙的车就停在大门不远处。高翔问,“你就这么走了,店怎么办?”

“里面有个员工在看店。”

“在哪里呀?好像一直都只有你一个。”

“一直在,只是你没注意而已。”说完,幽龙打开门,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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