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应了一声便走出大殿。
“齐儿,还有什么贵客要来?”

“亚父,您就瞧好吧,我向主公发了邀请函,本不指望有回应,没想到她派了如此重要的人物前来。”

“将军,这边请。”血月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一位身着银色外袍、素白长衫的少将军从大门里走了进来,他的发髻由一顶银冠高高束起,却有两三捋头发从额头处散落下来。他面色黝黑,棱角分明,粗浓眉毛,双目炯炯,表情甚为刚毅,虽然穿着儒雅的服饰,却挡不住周身的硬汉气概。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虽是小厮,但一看就是常年奔波战场的士兵,步履亦十分矫健。

他缓步进门的时候,刚刚热闹起来的宴宾厅又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十分惊奇地看着这位将军,连白起的眼神都怔怔定在了他身上。

“这人是谁啊?怎么大家都那么吃惊?”我向白起问道。

“这是……别部司马吕蒙将军。”白起震惊道,“若有这样级别的人介入,今天我们没有一点胜算。”

吕蒙?我没听错吧,他怎么会在这里!吕诗让我进吴国,首先要找的就是此人,没想到现在他就出现在了……等等,出现在了高府?

待吕蒙走到戏台那里,风里行已经走下台阶,拱手说道:“老臣……不,老夫不知吕将军要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说着就要躬身下去,吕蒙赶紧扶起他,说道:“风前辈,在下怎敢受这样的礼,您效力于董卓和我先主之时,我还是个小屁孩呢!”

风里行摇摇头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老夫混到今天这个岁数,论功绩却还不及少将军的十分之一,怎敢在这里倚老卖老!”

“亚父,您言重了!”高天齐见风里行将吕蒙截在那里,寒暄了半天也不过来,只得自己走了过去,向吕蒙一抱拳道:“久闻吕将军盛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寒舍能迎接将军这样的贵客可谓蓬荜生辉,还请将军坐上座。”

吕蒙往那金色屏风上看了一眼,说道:“如此‘寒舍’,吕某也是第一次见到。在下不便喧宾夺主,还是请高大人坐上主位。”说完径自走向另一侧的乌木几案坐好,留下高风二人尴尬地互看了两眼。

“啊,哈哈,是了,吕蒙将军喜好古朴之风,我倒还真是忘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高天齐尴尬地应付了过去,坐回上座,而吕蒙表情淡然,根本不加理睬。

我小声对白起道:“你不必太过担心,看样子吕蒙也不怎么喜欢高天齐。”

白起回道:“他就算再不喜欢,也是高天齐的座上客,一会要动起手来,他总不会帮着我们这帮身份不明的刺客吧。”

说的也是。真没想到,若干年后会接替周瑜、鲁肃的东吴大都督此时就坐在我的眼前,历史上都说吕蒙其人,虽是骁勇,但不好读书,武夫性格,横冲直撞,可是现在的吕蒙却已然一副知书达理的儒将风范,就刚才讽刺高天齐那几句,也是恰到好处,尼玛,就知道百度百科不靠谱。

台下的宾客此时还没有回过神来,他们大多世代居住云侠镇,从未见过校尉以上的将领,更别说像吕蒙这样,已经官拜别部司马的少将,就好像**突然造访村委会主任的家中,村民们都不知所措,只想拉着主席的手说首长您又晒黑了。

还是吕蒙首先打破了沉默,举起几案上一只白玉酒盅,敬道:“吕某路上耽搁,来晚了一步,错过开席时间,亦惊扰到各位的雅兴,实在罪过,自当罚酒一杯,算作赔罪。”说完仰头干了一杯酒,立刻有女婢上前斟满。

高天齐与风里行也马上陪了一杯。高天齐说道:“吕将军一路奔波,能赶到已是万幸,怎么能算惊扰?不知道主公这次派将军来有何吩咐?”

吕蒙略一颔首,说道:“主公的吩咐,吕某当找个适当的时机,再向高大人私下禀明,此次宴会之上,咱们只管吃喝,不论国事,高大人意下如何?”

“啊,那是那是,吕将军思虑周全,倒是我大意了。”高天齐再次赔笑:“来人啊,开席上菜!”

一声令下,从大门涌入一排小厮,每个人的手上都举着硕大的餐盘,餐盘上摆放着五六样菜品,那一排小厮一入门便四下分开,每一只餐盘对应一个几案。

只顷刻间,所有客人的几案上都放满了精致佳肴,鸡鸭鱼肉蔬,外加一碗鲍鱼汤。我那自穿越以来就没有绽放过的味蕾啊,此刻盛开得和顶上的牡丹一样,哈喇子顺着面具的内侧不断往外流,但是这该死的面具,除了两个眼孔,一点缝隙都没有,我只能看着美味干着急。

这时,白起拉了拉我的袖子,向屏风那边指了指,我往上望去,三人正在讨论着什么,只是周围人声鼎沸,什么都听不见。我聚集耳根的经络之力,以内功听清了三人的对话。

风里行先开了口:“吕将军少年得名,实属不易,两个月前,荆州会战,少将军更是以一人之力收服了孟氏夫妇二人,此等功勋,就是大都督也不曾做到啊。”

“风前辈未免太过夸张,孟氏夫妇的强技何其厉害,吕某怎是他二人的对手,若不是那一起爆炸突然袭来,吕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吕将军何必谦虚……”,风里行伸出两指,摸了摸唇边的一撇小胡子,试探着问道:“说道那起蹊跷的爆炸,外界可是谣传满天飞啊……而且在那之后,那孙主就和她兄长、夫君一样,好像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不曾出现,这其中……到底……嘿,风某本是一介草民,不该打听这许多,但是作为吴主的追随者,属下实在是担心……”

“风前辈的心情,晚辈可以理解,吕蒙可以直接给出回答。那一战之后,我们主公确实身负重伤,昏迷了将近一个月,但是她在嫂夫人布氏,以及顾命大臣张昭的悉心调理之下,身体已然恢复,所以才会派我前来参加高大人的宴会,”说着,吕蒙将目光转向高天齐,“主公苏醒之后,第一个想要联系的便是高大人,足以看出主公对云侠镇的重视,相信再过不久,主公便会有所行动,到那时,一切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我高天齐能有今天全是主公一手栽培的结果,高某必定竭尽所能,唯主公马首是瞻。”

听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了,对着白起问道:“什么主公?吴国的主公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你怎会不知道?吴王消失不久,他妹妹孙尚香便从蜀国偷跑回来,占了荆州,就地称王,孙氏凋零,只剩她一支血脉,所以大部分的吴国旧臣都已尊她为主公。”靠!孙尚香这个三国演义里的龙套居然成了主公?

风里行接着说话:“孙主与布氏不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将军却说布氏对她悉心照料,这岂不是欺负我们徒孙二人无知?”

“吕某万万不敢,我们主公与步夫人之前确有间隙,但也都是出于对先主的关心太切所致,谈不上有本质的分歧。此番荆州一役,举国同心,姑嫂二人也一扫往日隔阂,共同抗敌,实乃吴国之幸也,也好让那些别有企图的在野势力早点死了算计的心思。”

吕蒙一番话回答的滴水不漏,让风里行哑口无言,脸上多了几分怒色,也不知吕蒙所指的在野势力与风里行有什么关系。

高天齐笑着圆场:“亚父,今日说好不谈国事,你倒好,没说两句又聊到时局上来,就罚你多饮三杯!”

风里行举起酒杯,笑道:“是老夫不解风情,甘愿受罚。”紧接着连喝了三杯。“咱们今天不谈国事,但是老夫却有一件家事要和吕将军说道说道,”风里行又摆出了标准的假笑。

吕蒙只得再次放下筷子,问道:“不知吕某与风前辈有何家事可说?”

“我这里有家信一封,信封上写着‘吕蒙将军亲启’,而且还是一个女子的笔迹,机缘巧合落到了老夫手里,既然见到了吕将军,自然应该双手奉上。”

我听到这句话,立即大惊,那风里行手里握着的就是吕诗给我的自荐信,他此时拿出来是要做什么?

“哦?吕某怎会有信落在了风前辈的手中?”吕蒙满脸不信任地接过我的信件,突然变了脸色:“这个符咒!”

风里行说道:“这个封信的符咒甚是特别,老夫不敢妄自打开,如果此信不是吕将军的,就当……“

风里行话还没说完,吕蒙一只手掌盖住那符咒,信封自己便开了,他迅速取出信件,读了没两行,就已经大惊失色,对着风里行厉声问道:“这个周一尘,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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