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轻声叹惜:“可惜,可恶。”
蔡琰不解的看着贾诩。贾诩却不解释,抬腿向殿中走去,扬声道:“戏志才,你不就是要剖鲧吴刀么?”

戏志才转过身,看看缓缓走来的贾诩,不屑的一笑:“你是谁?也想拦我?”

贾诩摇摇头:“我不是你的对手,也拦不住你,就不做这种自不量力的事了。”他走到刘协面前,看着已经气绝身亡的陈纪,叹了一口气,躬身致礼,又道:“殿下,陈司空为保护殿下而死,是尽了臣节,殿下不管怎么厚待他都不为过。可是眼下,还是先解决戏志才的问题吧。”

“怎么解决?”刘协抱着陈纪,慢慢的站了起来,眼中含着热泪,眼神却有些冷漠。“贾令君是做准备继陈公之后,与戏志才决一死战,还是要劝孤将剖鲧吴刀双手奉上?”

贾诩眨眨眼睛:“殿下,你觉得你是戏志才的对手吗?”

刘协恨声道:“如果孤有这样的境界,还需要向贾令君请教吗?”

贾诩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殿下没有这样的境界,所以不逞匹夫之勇,此乃明智之举。臣虽不敏,不能不步殿下后尘。”

刘协哼了一声,眼中讥诮之色更浓。“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将剖鲧吴刀双手奉上?”

“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剖鲧吴刀相比,殿下的安全更重要。”

“剖鲧吴刀是陛下所赐。如果被戏志才夺走,孤将来如何向陛下解释?”刘协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瞪着贾诩:“贾令君智计百出。又是辅政大臣,可有妙计教我?”

贾诩轻声叹惜。“既然是臣的建议,将来陛下问起,自然由臣来负责。”

刘协有些意外,他看了贾诩片刻,点了点头:“既然贾令君这么有担当,那孤就从贾令君之计。”他摆了摆手。卢毓从后面赶了过来,双手奉上剖鲧吴刀。贾诩接过。打量了一番,转身向戏志才走去。

戏志才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仿佛一块石头,只有真气所化的火焰熊熊燃烧。呼呼作响。直到看见剖鲧吴刀,他才眼珠一动,恢复了生气。

“宝刀给你,你就离开?”

“当然。”戏志才不解的看着贾诩:“难道你要请我喝酒?”

“如果能和你这样的高人共饮,也是诩的荣幸。”贾诩将剖鲧吴刀双手奉到戏志才面前:“请!”

戏志才接刀在手,拔刀出鞘,深吸了一口气,将真气灌入宝刀之中。

剖鲧吴刀突然发出一道白光,亮得刺眼。连天上的太阳都失去了光彩。刹那间,殿中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全部消失在剖鲧吴刀散发出来的光芒中,只有剖鲧吴刀浮在空中。戏志才惊喜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好刀,果然是好刀。有了这口刀,我可以和刘辩一战了。”

“恐怕还不够。”贾诩的声音响起。“陛下英明神武,境界超然,又岂是你能够企望的?”

“你说什么?”白光突然消失。戏志才愤怒的脸出现在贾诩面前。“你敢轻视我?”

“我不敢轻视你。”贾诩淡淡的说道:“相反,我是提醒你。”

戏志才急赤白脸的吼道:“我境界比你高。人比你聪明,还需要你提醒吗?”

“剖鲧吴刀堪堪能与玄刀匹敌,可是陛下有龙,你有凤鸟吗?”

戏志才笑了,得意的从怀中掏出凤鸟,托在掌心,伸到贾诩的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贾诩看着微红的凤卵,笑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卵?”

“你以为呢?”戏志才又收了起来,挑了挑眉:“你还敢说我不是刘辩的对手?”

贾诩叹了一口气:“有凤卵,就一定有凤鸟么?袁绍拥有凤卵数年,到现在也没能孵化出凤卵。你拿到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可有孵化的迹象?”

戏志才脸上的笑容嘎然而止,倨傲之色慢慢褪去。他重新打量着贾诩,试探的问道:“你……知道怎么孵化凤卵?”

贾诩摇摇头:“我又不是儒门中人,哪知道怎么孵化凤卵。”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大致能猜出来谁能知道。凤是儒门圣鸟,怎么孵化凤卵,当然只有儒门中人知道。”

戏志才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正如贾诩所说,他拿到凤卵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孵化凤卵,虽然每天都放在胸口,凤卵却一直没有孵化的迹象,他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上了袁绍当,拿了一个假凤卵了。此刻被贾诩一语道破,他不免有些讪讪。

“好吧,我去找儒门中人。”戏志才还刀入鞘,转身就走。“我一定能打败刘辩。”

贾诩面色平静,恍然未闻。

戏志才纵身而起,转眼间就消失在树林之中。

殿内,刘协如释重负,偷偷的吐了一口气。剖鲧吴刀虽然丢了,可是责任却由贾诩担了过去,他没什么责任,这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唯一的遗憾是陈纪战死了,四个辅政大臣少了一个,平衡被打败,儒门的实力大受影响,对朝廷的平衡不是好事。不过,与这个问题相比,天子即将回归的消息更加惊人。如果刘辩重新回到中原,他将如何自处?

殿外,张绣紧握霸王枪,看着像一只大鸟一样纵观宫墙的人影,骇然心惊。

远处,吕布、关羽勒住了狂奔的战马,看着那个转瞬即逝的身影,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冷气。他们自负是一等一的高手,一向目无余子,此刻看到这个身影,他们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们还远远没有攀上最高峰,一时间不免有些沮丧。

……

贾诩快步走进了长公主的府第。

长公主挺着肚子,起身相迎,有些浮肿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贾令君,如何?”

贾诩摇摇头:“基本顺利,不过,戏志才居然是毕方鸟,让我非常意外。据蔡琰说,毕方鸟也是一种凤鸟,不过本性凶顽,毕方现世,必有兵灾。”

长公主笑了:“那岂不是正中贾令君下怀,有什么好担心的。”

贾诩尴尬的笑了一声:“长公主,戏志才的实力太过强悍,我担心会弄巧成拙啊。我急着赶来,就是想请长公主以首辅的名义给各部将领下一道命令。”

“什么命令?”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戏志才发生冲突。”贾诩忧色冲冲:“以戏志才的境界,能对付他的人只有陛下一人。其他人与他对阵,几乎无幸免之理。”

长公主立刻明白了贾诩的意思,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岂不是有失控的危险?”

“这种以天下为棋的大局,已经不是我等所能左右的,只有陛下才能掌控全局。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无谓的损失,等待陛下归来。”贾诩想了想,又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陈纪死了,他的合击之术如惊鸿乍现,即露即逝,也不知道陈家还有没有人知道这门道术,要不然的话,只怕会就此失传。”

听完了贾诩的叙述,长公主也惋惜不已。陈纪有这么神奇的合击之术,却一直没有展露出来,如果随着他的死而失传,实在太可惜了。

“儒门中人为了将这些神奇的道术据为己有,不知道使多少绝技失传,真是罪莫大焉。”

贾诩颌首附和。“是啊,儒门独尊,对学术来说的确弊大于利。陛下要儒道佛并举,大概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

刘辩骑在驳兽上,荀彧骑着一匹马,两人并肩而行,一边欣赏着草原上的景色,一边随口闲谈。

自从荀彧决定和刘辩进行交流以来,两人的关系渐渐的有了变化,敌对少了,默契多了,虽然争论还时有发生,却不再是针锋相对。

“陛下,在狼居胥山已经住了快一个月,再不走,给养就要用完了。”

刘辩斜睨着荀彧,不以为然。“有我在,还担心没吃的?”

“可是天天吃肉,肠胃不适啊。”荀彧解释道:“五味调和,方有益身心,没有菜吃,臣的嘴里全是泡,食不甘味啊。”

“活该,谁让你那么矫情,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刘辩耸耸肩,哈哈大笑:“我跟你说,吃鱼脍的要点不是酱,而是鱼肉中有一种东西可以补蔬菜不足,容易上火的弊端。这种东西不耐高温,一旦煮熟就会被破坏掉,所以只能生吃。至于酱,不过是为了去其腥味,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你们把酱当成了关键,不是本末倒置吗?”

“有这种事?”荀彧很意外:“那臣岂不是……”

“白遭了一回罪。”刘辩接上了荀彧的话头,得意的坏笑道:“你算是运气好,境界原本就不错,得了玄冥海充沛的元气滋补,没让你死在玄冥海。”

荀彧后悔莫迭。

“真正的智慧不在书里,而在日常的生活之中。”刘辩哈哈一笑:“你们自以为读了几本书,是所谓的智者,却不知道一叶障目,不见青天。与世间万物蕴含的道理相比,儒门收藏的那些经典何足道哉?儒门可亡,天地常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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