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凝回了大殿便一言不发,面容有些深沉,南宫烨看在眼里,但却一句也没问。
而南宫羽也刻意迟了好久才回来,为的就是和苏婉凝错开时间,可是当苏婉凝发现南宫羽回来的那一刻,刻意转开的目光,和那一秒的情绪,却被南宫烨清楚的瞧见了。

南宫烨面容也暗淡了一些,但仍旧是一言不发,举起酒盅饮了一口,装作什么也没发觉的样子。

宴席结束,时辰有些晚了,南宫烨今晚喝了不少酒,微微有些迷醉,回了养心殿,苏婉凝让宫人侍奉南宫烨躺下,她也洗漱更衣歇息了。

躺在南宫烨的身边,心里很沉,心里不断想着南宫烨到底有没有怀疑她和南宫羽。

这种心情不是害怕,因为苏婉凝和南宫烨之间没有什么,所以苏婉凝自然不会怕,可是她却担忧,她知道南宫烨生性多疑,是个很敏感的人,她担忧南宫烨会胡思乱想的认为她和南宫羽之间有什么事。

因为深爱,所以害怕失去,所以才会担忧。

苏婉凝看着已经合眼的南宫烨,知道他没睡,轻唤了一声,“烨。”

“嗯?”,南宫烨许是有些困了,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慵懒的应了一声。

苏婉凝本想开口解释清楚她和南宫羽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让南宫烨别多心,可是这样的话,到了嗓子眼儿却又生生咽下。

南宫烨始终对此事只字未提,又让苏婉凝如何开口,这样平白无故的直接说出来,岂不让南宫烨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

南宫烨见苏婉凝不回话,这才睁开眼睛,瞧着她问道,“怎么了?”

苏婉凝有些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浅浅一笑,“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睡着了没有。”

南宫烨将苏婉凝揽入怀里,沉沉的回了句,“我有些困了,早些睡吧。”

苏婉凝沉在南宫烨的怀里沉默着,没多一会儿,就听见南宫烨沉沉的呼吸声,看来是睡着了。

可苏婉凝却是困意全无,心里如被大块大石压着,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思索着这件事,久久挥散不去。

而这时,廖蓁蓁的住所,她却精神的坐在软塌上,听着巧云汇报着,“主子,奴婢跟踪皇后多日,终于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了。”

廖蓁蓁有些迫不及待,眼睛一亮,“查到什么了?”

“今夜皇后去参加恭亲王的庆功宴,与恭亲王私聊甚久,奴婢藏在树上偷听许久,才知恭亲王喜欢皇后娘娘。”

廖蓁蓁甚至惊喜,如同喜事一般的笑着,“还有这种事?”

巧云坚定的点了点头,“奴婢在树上听得清清楚楚,不仅如此,听他们话中的意思,好像陛下如今也有些怀疑他们了,但只是恭亲王一方面的单相思,皇后对他并无爱慕之心,对恭亲王说话的语气很冷漠,拒恭亲王千里之外,而且太尉是皇后指使恭亲王杀害的。”

廖蓁蓁轻笑,极力展露出几分笑意,“我早就说过,是人就会有破绽,单凭这件事,我便可以疏远陛下和皇后之间的关系。”

巧云有些担忧,“主子,只怕这件事不好办啊。”

廖蓁蓁自信的抚了抚头上的金簪,唇畔笑意越发明媚,“你并不了解陛下秉性,陛下性情敏感,向来多疑,既然陛下已经开始怀疑他们了,那我自然要加以利用,凡事事在人为,但凡是男人,都受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背叛他,就算恭亲王和皇后没有苟且之事,我也会让陛下认为他们之间有苟且之事。”

巧云低头深思许久,方才开了口,“只是……”

巧云有些欲言又止,她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廖蓁蓁不高兴,可却不得不说,终究还是开了口,“只是主子如今很难见到陛下,机会有些渺茫啊。”

果不其然,廖蓁蓁面容当即就冷了下来,神色冷冰冰的没有温度,以气愤的口吻道,“就算陛下如今不肯见我又如何?我照样有法子可以做到!只要陛下开始厌恶皇后,开始排斥皇后,我便有信心成为陛下身边常伴的女人,放眼后宫,谁能与我相较。”

巧云跟随廖蓁蓁多年,对这一点她也不质疑,赞同颔首,“主子说的没错,宫里那些残花败柳岂是主子您的对手,若不是当初主子没在陛下身边,才让皇后有了机会接近陛下,不然只怕她皇后也不是您的对手。”

廖蓁蓁唇边含着坏笑,缓缓抬手看着指尖的羊脂玉银戒,目光带着满满的不屑,“但凡是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她居然敢和我争心爱之人,我便让她不得善终!我不仅要夺走陛下,还要夺走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那主子打算怎么做?”

“找个机会偷偷潜入凤翔宫,看看有什么可利用之物。”

“是,奴婢这几日就去办。”

一旁的烛火忽然微微摇曳,使得廖蓁蓁映在地上的影子微微颤动,而烛光下她阴森的脸,让人瞧了发瘆。

一场大雪的降临,天气便越发的冷了,苏婉凝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棉衣,今日从内奏事送了皮匣回来,路上就刮起了北风。

天气本就寒冷,再加上冷风吹袭,苏婉凝不觉有些发冷,耳朵被吹得通红,手里的暖炉早就凉了。

翠云这时开口道,“主子,这外面风太大了,这里离着凤翔宫还有一段路,不如咱们找个地方避避,等风小些了再回去吧。”

苏婉凝也是冻得有些冷,点了点头,回道,“也好。”

苏婉凝瞧了瞧四周,看看有没有能避风的地方,忽然目光停在西南的方向,抬手指着问了句,“那边是毓秀宫吧?”

翠云顺着苏婉凝手指的方向瞧去,点了点头,“嗯,的确是毓秀宫。”

苏婉凝思索片刻,言道,“自打上次沁答应被媛答应鞭打以后,就再也没来给本宫省安,想必身体还没康复,本宫去她那里坐坐吧。”

翠云应了一声,扶着苏婉凝的手便朝着毓秀宫走去。

苏婉凝的到来,让沁答应有些受宠若惊,赶忙让彩兰备上好茶。

苏婉凝看着彩兰侍奉在侧,便问了句,“如今让彩兰做你的贴身侍女了?”

沁答应点了点头,“原来的那个侍女不忠心,姬妾自然是不会留的,便将彩兰留在身边了。”

苏婉凝看着沁答应有些苍白憔悴的脸,便知道沁答应的身体还没康复,所以就问道,“沁答应好些日子未来给本宫省安了,想必是身体还没养好吧?”

沁答应落寞的点了点头,“是姬妾不争气,身上的伤口养了好些日子才结疤,本来也不影响行走,可是偏巧那天下了场大雪,便冻出了风寒,露嫔说以免姬妾给皇后娘娘染上病气,便让姬妾养好身子再去给皇后娘娘省安。”

苏婉凝不免有些惋惜,叹了口气,“哎,你这身子未免也太弱了些,下了场雪怎么就染了风寒了?可叫太医来看过了?”

沁答应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还是彩兰替她开了口,“皇后娘娘有所不知,主子染上风寒,是因为露嫔让主子……”

“彩兰!我和皇后娘娘聊话,你插什么嘴,去一边候着去!”,沁答应却当即打断了彩兰的话,似乎并不想让彩兰说出实情。

苏婉凝自然看出其中蹊跷,赶忙开口,“彩兰,你不必离开,继续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沁答应却阻拦道,“皇后娘娘别听彩兰瞎说,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姬妾染的也不是什么大病,养养就好了。”

沁答应越是如此,苏婉凝便知这其中越有事,便严肃的用命令的口吻对彩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翠云也插了话,“彩兰,你不必紧张,有皇后娘娘做主,你有什么便说什么就是了。”

沁答应见苏婉凝变得严肃起来,一时间也拘谨着不敢再阻拦彩兰,而彩兰更是激动的跪在苏婉凝的脚下,委屈道,“那天奴婢和主子去御花园散步,谁知刚到御花园就下了大雪,主子本来打算回来的,偏巧路上遇见的露嫔娘娘,怎知露嫔娘娘的手镯子掉进了湖里,一时身边也没个宫人,就让主子下湖去找,找了好一阵子方才找到,当时主子全身都湿透了,回来的路上风大还下着雪,所以才得了风寒。”

苏婉凝气愤蹙眉,“竟有这样的事?”

彩兰点了点头,“岂止如此,奴婢本想去请太医来瞧瞧的,可却被露嫔宫里的人拦下了,说主子不过就是染了些风寒,小题大做,也不是什么打紧的病,不让奴婢去请太医。”

“混账!”,苏婉凝气得怒骂了一句,惊得沁答应浑身一颤,忙道,“皇后娘娘息怒,姬妾年纪轻,养些日子也就好了,您别生气。”

苏婉凝哪里能不生气,情绪有些激动,“年纪再小也经不起她们这么折腾啊,你这样受欺负,为何不派人告诉本宫?”

沁答应却忧郁的沉着脸,“皇后娘娘整日公务繁忙,姬妾哪里好意思去叨扰您,上次您半夜前来救下姬妾,已经让姬妾很过意不去了。”

翠云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不免插言道,“那小主您也不能忍着啊,您若是不说,谁又知道您受了委屈呢?”

沁答应咬着唇畔,手指在衣襟上不安的揉搓着,小小年纪就这样被人欺负,她哪里能不委屈,只是自知自己太过弱小,胆怯露嫔而不敢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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